《[HP/西里斯]黎明与夜》佑纪

31、第三十一章

　　值得一提的是，给奥萝拉进行傲罗培训的，是一个叫做穆迪的老傲罗。他受过很多伤，却依旧敏锐。奥萝拉总觉得他很眼熟，后来才突然想起：

　　“您以前是不是在伦敦住过？”

　　穆迪的蓝色假眼在眼眶里静静地待着，看着她。

　　奥萝拉说：“我见过您，肯定见过。呃，九岁？十岁的时候……”

　　“九岁。”穆迪粗声粗气地说，“哈，不记得了？”他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意味深长。他拍拍自己的木腿，发出啪啪的声音。“又得从头来，是不是？……没关系，你会很快习惯的。”

　　奥萝拉茫然不解，只能笑。

　　“他是有点怪，”奥萝拉和维塔分享自己的培训经历，“可是个好老师，也是个好傲罗。我听其他人说，阿兹卡班里一半的食死徒都是他抓进去的。”

　　“哇，酷。”维塔敬佩地说。

　　波利娜在第二年申请成功，搬到离魔法部更近的地方。奥萝拉喜欢这里的红砖墙，没有和她一起搬走。“而且我现在参加傲罗培训，也是从这里过去方便一点。”她说。

　　“你可以直接用幻影显形过去。”波利娜指出。

　　“好主意，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行啦，你只是想和维塔继续住在一起。可你也可以和她一起搬来和我同住呀——维塔？”

　　维塔不好意思地、又坚决地说：“如果你愿意改掉半夜在我枕头前做占卜的习惯。奥萝拉，其实你也是这样想的，是不是？”她小声问奥萝拉。

　　奥萝拉为难地说：“我睡前都会给自己的房间门口用禁止入内的咒语……我以为你也会这么做。”

　　“这是傲罗培训的内容之一，对不对？我当然不可能会想起来这回事。”维塔生气地说。

　　奥萝拉收到贝娅特的信，托自己询问维塔知不知道哪些治疗宠物的方法。她不好意思现在去问，只能自己找波利娜一起翻书。

　　“说实在的，我以为你应该找我研究杀死老鼠的一百种方法，”波利娜头也不抬地说，“我在神秘事务司研究的死刑厅工作——而且我讨厌老鼠。”

　　“我也是。”奥萝拉说。

　　“忘了它，怎么样？”波利娜提议，“我给你看我最近的研究成果。”

　　“等查完这个我会听你说的。顺便，能把研究内容告诉外人吗？我记得缄默人有自己的条例。”

　　“噢，你不要告诉别人就不算违规。我在研究帷幕。”她抢在奥萝拉拒绝之前迅速说完。

　　“什么啊，”奥萝拉无奈又诧异地说，“我家里——我父母那个家里也装有帷幕。你想看的话，下次我带你去看。深红色，还蛮好看。”

　　奥萝拉最后研究出来的结果是，让贝娅特转告比尔，最好劝自己的弟弟节哀顺变。过几天比尔告诉她，他的弟弟决定把老鼠送给更小的弟弟，“他应该学会什么叫死别的痛苦。”

　　“他们家到底有多少个孩子啊。”维塔感慨地说。

　　“六个？还是七个？”奥萝拉写好回信，系在猫头鹰的脚踝上。她同情地说，“可怜的罗恩。希望他们不会骗他是自己害死了老鼠。”

　　说到老鼠，也有巫师用蟾蜍做宠物。维塔在圣芒戈医院工作的时候，遇到捧着自己的蟾蜍来看望父母的小巫师。“是隆巴顿夫妇的小儿子，叫纳威——好像，蛮可爱的，我挺喜欢他。”维塔欢快地说，“而且隆巴顿，这个名字我总觉得耳熟。”

　　奥萝拉也觉得熟悉。她在傲罗办公室帮忙整理过去的卷宗时，才突然想起来。“隆巴顿夫妇，是伏地魔失势被食死徒用钻心咒折磨的那对傲罗夫妇，是吗？”她问穆迪。

　　“是啊。”穆迪说。

　　奥萝拉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能轻轻地叹气。

　　隆巴顿夫妇的事情写在近代历史书上，但篇幅不长，只是作为需要被铭记的一个名字列入其中，对其经历与心理活动全都忽略不计。奥萝拉一直很想当傲罗，在霍格沃茨的时候特别注意过；维塔便只记得终结了神秘人的哈利·波特，和他牺牲的父母。

　　“还有好多人都牺牲了，多卡斯、马琳、本吉谁的。”奥萝拉说出这些名字的时候，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不成比例的、过分浓重的悲伤。她望着自己贴在墙壁上的日程表，记录着自己要旁听的会议和需要追踪的目标——她终于结束为期三年的傲罗培训，成为一名正式的傲罗，参与对残余黑巫师的追捕。

　　维塔想着，“还有彼得，是吧？”她说，“那个被食死徒炸死的可怜的家伙。他叫什么来着？小天狼星？对，是叫这个，正好和你喜欢的星星同名。”维塔同情地捏捏奥萝拉的肩膀，“真讨厌。”

　　奥萝拉没有回答。

　　“西里斯。”在维塔离开以后，她小声地说。

　　傲罗办公室的工作不算轻松，奥萝拉的办公桌上很快堆满了各种文件。她开始和其他傲罗一样，将外套随手丢在椅背上，用钉子将自己负责的目标的照片和备忘录钉在隔板上。一张又一张地叠在一起，像千层面一样让人绝望。传递消息的纸飞机进进出出，传来穆迪退休的消息。

　　穆迪上了年纪，早该退休；他留下来，又额外带完一班傲罗培训，才收拾自己的东西预备离开。奥萝拉去送他，帮他收拾东西，和其他同事分走一部分他带不走的摆设或照片。钉在隔板上的、几张食死徒的照片下面，藏着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我女儿。”穆迪说，“她九岁生日拍的。”

　　“好可爱啊。我都不知道你有女儿，她今年多大啦？”

　　“九岁。”穆迪耸耸肩，喝了一口水袋里的水，声音有些含糊，“被食死徒杀了。不过还行，他们没折磨她。”

　　奥萝拉摘下那张照片，小心地收进穆迪的行李里。

　　死亡是什么？波利娜将它当作一个课题进行研究，用各种公式、物质将它框定。死刑厅的帷幕背后藏着死亡的本质，是他们与时间厅的研究人员共同创造的成果。时间厅的季诺思认为波利娜对帷幕彼岸的定义太过简单，“是死亡，没错。可死亡又是什么？”在午餐时间，季诺思激烈地和波利娜争执，“我认为，是逝去的、无法从头再来的时间。奥萝拉，你觉得呢？”

　　“别人总会对格兰芬多的学生产生误解，觉得他们莽撞没脑子，”奥萝拉真诚地说，“我想他们是对的。”

　　季诺思和波利娜笑起来。她们停止争吵。

　　可死亡是什么？奥萝拉想，是长久地残留在活人脑海中的痛苦。她不知道想起了谁，也许是穆迪，但不应该是他。她窗外的玫瑰像夕阳的余晖一样缓缓地摇曳，她不免也觉得痛苦。她经历过谁的死亡？目睹过谁因为死亡产生的痛苦？那种精神上的震颤从空气传来，让她遥远地向着北海的方向望去。

　　那个击退了伏地魔的孩子进入霍格沃茨，伍德告诉她，他被分到格兰芬多，成为史上最年轻的找球手。“他飞得非常棒！第一场比赛，用5分钟就抓住了金色飞贼！我没见过比他更优秀的找球手了，连查理也不行。真遗憾，你本来有机会看到我们举起魁地奇杯的！”

　　维塔凑过来瞄了一眼。“麻烦你在回信中告诉他，物极必反。”

　　“这不行，”奥萝拉高兴地说，“我是格兰芬多的学生。维塔，往好里想，今年斯莱特林说不定拿不到学院杯呢。”

　　“真的——我要去找波利娜做个占卜。你说是水晶球、茶叶形状还是星体占卜出来好结果的可能性比较大？”

　　“水晶球吧？我喜欢那个。它的雾气挺难辨认的，解读书也有很多。”

　　维塔笑着，跑了出去。

　　奥萝拉没有时间关注霍格沃茨的学院杯，她发现自己寻找许久的目标之一。她的作息变得紊乱，被前来看望她的季诺思评价为时间厅绝佳的研究材料，“你看起来很像是在时间洪流里四处乱撞的人。说真的，你该休息下。”

　　“没事的，我真的不累。”奥萝拉精神奕奕，“而且我就快抓到他了。等我把他送进阿兹卡班，就可以申请休假。”

　　“那还要多久……我想和你一起吃饭聊天。”

　　“很快了，”奥萝拉向她保证，“等我休假就请你来我家里做客。到时候你想吃什么？”

　　万圣节的前几天，奥萝拉和同伴在一条街上抓住目标。审判等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她将对方押送去阿兹卡班的时候，正是万圣节当天。阿兹卡班坐落在一座小岛上，云雾飘渺，城堡和摄魂怪都看不真切。奥萝拉的守护神围在她身边，兴奋地摇着尾巴，跳来跳去。

　　阿兹卡班氛围阴郁，像沼泽一样黏滞、忧郁的气质。摄魂怪向两旁滑开，露出一道狭窄的通道。她听见被关押的犯人的垂死呻吟，她身边的黑巫师忽然放声大哭。

　　“求求你，求你，别把我留在这里。”他被药剂控制住，保证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傲罗，只能痛哭流涕着求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哦，不，我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坏事啊！我没有杀掉巫师，是不是？是不是啊？”

　　“杀掉麻瓜也属于杀人的，”奥萝拉平静地说，对他没有办法产生半点同情心。“我看你直到现在也不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只是觉得自己不够谨慎、不够强大，不能强迫别人跟随你一起杀人取乐。……行了，进去吧。一个人的时候好好想想你们的偶像伏地魔是什么下场。”

　　她感觉有人在看她。

　　那道目光没有恶意，只是在注视她。

　　她终于找到了，在摄魂怪最集中的角落里找到那道目光。在重叠着挤在一起的摄魂怪下方，一个神情憔悴、衣衫陈旧的男人倚着栏杆坐着。他应该是在阿兹卡班呆了很久，眼窝凹陷；然后他看向她，深灰色的眼睛接触到金褐色的眼睛，像一簇灰烬复燃，倏地亮起来。

　　“你有一个不错的守护神。”他抬起手，展平衣服上的褶痕，捋顺头发，礼貌而矜持地对奥萝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