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西里斯]黎明与夜》佑纪

60、第六十章

　　奥萝拉被魔法部排挤出核心部门、外派到其他地区工作的事情在家里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轰动，她的父亲更热衷于研究大黑狗的食谱。那是一条很挑食的狗，不爱吃其他狗常吃的粗食狗粮，更愿意吃一些人的食物。布莱克先生兴致勃勃地用一个玩具逗弄黑狗，但黑狗明显对奥萝拉小时候的照片更感兴趣。

　　西里斯明明是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的，但仍旧像从未见过一样，蹲坐在父亲的身边，好奇地听他叫奥萝拉小时候的故事。她小时候也不算乖巧，经常和比她年龄大些的小男孩跑去山里捉迷藏。傍晚，其他小孩陆续回家，奥萝拉仍旧不见踪迹；大人们一起出去找，才在一棵高高的树上的鸟巢里找到睡着的小奥萝拉。

　　“挺像拇指姑娘的。”西里斯说。

　　那条黑色的大狗养在奥萝拉的房间里，还有一头长相古怪的野兽，养在他们的客房里。“它叫蔫翼，”奥萝拉说，“一头鹰头马身有翼兽。如果你们愿意，它可以带你们在空中飞一圈。”

　　它看起来不像是能载动两个成年人的样子，但奥萝拉仍旧向他们打包票，将父母依次扶上蔫翼的后背，亲切地拍拍蔫翼的脖子，看着它和她的父母飞上天空，掠过高高的云杉的树梢，捎回几声只言片语的山雀的鸣叫。

　　伤风蹲坐在奥萝拉的身边。它的个子大，蹲在奥萝拉的身边，差不多有她半身高。这场景实在眼熟，只是当年的小女孩长大成人，她的身高从当年和黑狗并肩到如今可以低头看它。黑狗直起上身，用潮湿的冰凉的鼻子轻轻地触碰奥萝拉的鼻尖。蔫翼落在地面上掀起的风吹动奥萝拉的头发，她向后捋去，揽着伤风的前肢拍了拍。

　　他们度过了还算平静的一段时间。这天傍晚，布莱克夫人忽然说：“巫师的存在其实并不如你们想的那样神秘，至少我们——我和你的父亲，很早便知道巫师的存在。”

　　奥萝拉正在给蔫翼洗刷身体，伤风帮她扶稳了水桶。窗户没关，风和花香一阵一阵地飘进来，偶尔几只蝴蝶也飞进来，在蔫翼的头顶歇一歇脚，又很快地飞出去。前不久刚下完暴雨，而布莱克家在雨天总会留一扇窗户，留给昆虫和动物避雨。流浪猫将木板弄得湿漉漉的，奥萝拉索性将蔫翼也带出来洗澡。

　　她听见母亲的话，没有多想，随口便说：“是啊，我很早就显示出我会魔法了嘛。”

　　“比那还要早一些。”布莱克夫人温和地说，“那时我还是警察，刚晋升为警长，辖区内出现一件很古怪的杀人案。”

　　奥萝拉和伤风一同扭过头去看她。

　　布莱克先生有些排斥地说：“你要现在告诉她吗？”

　　“她早就是大人啦，亲爱的。”布莱克夫人看着丈夫重新沉默下去，默不作声地拿起一张报纸阅读，她才继续说下去，“那件案子十分古怪，每个现场都是密闭的，看不出有人闯入的痕迹。是不是内部作案呢？但房内的人又确实都死去了……当时还很流行推理小说，当然啦，现在也很流行，你小时候总是让我带你去看看贝克街，还问我警察和福尔摩斯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很糟……噢，这不是重点。很多人开始分析那件案子的手法，像对待一个推理迷题。我不喜欢那样。”

　　奥萝拉猜到了什么，她抱歉地看着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摇摇头，阻止她说出未说出的话。“我当时还很年轻，自认为现实发生的惨剧应该是认真对待的，不能泛泛的当成一个故事来娱乐。因此我努力想要解决它，阻止人们的进一步娱乐化。没什么效果，直到发生第二起、第三起。”

　　布莱克夫人叹着气，说：“最后一起案子发生时，房间仍旧是密闭的；但我们这次发现另一个活着的年轻人在死者身边。他看起来吓坏了，一直在说胡话，我们当时认为他冲动杀人后被吓到，对他的话也没有放在心上，很快就将他投入监狱，宣布结案。那个年轻人……他刚刚大学毕业，申请进修深造，和女朋友住在一起。他始终不承认自己犯下罪行，在监狱里待了十多年，也重复了十多年，直到最后终于独自死去。你应该能猜出来，他说的是什么。”

　　“'是魔法'。”布莱克夫人说，“奥萝拉，我不愿意向你承认，当后来我意识到他是正确的，那时我的心情……”

　　窗帘一卷一卷。

　　布莱克先生揽住他妻子的肩膀，无声地安慰她。

　　奥萝拉喃喃地说：“是啊，是会有这样的人。”她下意识地低头，注视着伤风。伤风蹲在她的脚边，温柔地注视着她。她忽然理解了母亲对小天狼星的案件的关注，西里斯和那个年轻人的差别也只在于最后是否从狱中逃离。在另一条可能的世界线上，西里斯或许会像那个年轻人一样，悄无声息、孤独又绝望地停止对自己的清白的主张。伤风的脸毛绒绒的，又软又热，它亲切地贴近奥萝拉的手，似乎在安慰她。

　　母亲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才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对巫师……都抱有很强的敌意。我认为所有的巫师都是这样的，倚仗自己拥有的能力，随意地欺压别人，用别人的生命取乐。这是我的偏见，我知道。”

　　奥萝拉急匆匆地反驳：“也有很多巫师不同意。邓布利多教授——霍格沃茨的校长就是坚决反对这一行为的人，他先前还构建起一个组织，带领其他人一起反对伏地魔——就是支持那些行为的人的，呃，领导者？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确实有很多人反对他，为此牺牲，为此——”

　　“身陷囹圄。”母亲温和地说，“我相信，你曾经告诉我的那个人，小天狼星也曾是这个组织的一员，是吗？”

　　她不作声地点头。

　　“他怎么样？”

　　“他很出色的，他——”奥萝拉不自觉地看了一眼伤风，结结巴巴地说，“他可以为了朋友和正义献上一切，而事实上，他确实也这样做了。”

　　“他会为你这样做吗，奥萝拉？”

　　奥萝拉惊讶地望着她。“我不明白……？”

　　母亲说：“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我在警局的老朋友告诉我，他带走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姑娘做人质。”

　　奥萝拉垂下肩膀，沮丧地说：“会。”

　　“是你这么觉得，还是他确实如此？”布莱克先生终于开口说话。他似乎很不满，语气也有些生硬，“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我可从来没有见到他来看过你！更别说来拜访我们！”

　　“不，不是，爸爸——”

　　母亲让他们停下争执，温和地说：“罗里，我告诉你年轻时经手的案子，只是想告诉你，我和你的父亲会支持他，支持你们。这不是要求，只是一个希望，当你觉得时机恰当，把他带来，让我们看看他，好吗？我们作为父母，确实也很希望看看未来会代替我们保护你的人。”

　　奥萝拉小声地说：“好。”

　　布莱克夫人温柔地说：“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向你道歉。我曾经很恐惧在你身上出现的魔法。你小时候，六岁那年，我们去野营，有一个小孩从树上摔下来，还记得吗？他没出什么事，因为你当时站在树下，我不能解释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你保护了他。”

　　“我只记得有孩子从树上摔下来。”

　　“唉。我一直很害怕你会变成那些人，会伤害其他人。所以我辞职回到家里照顾你，也是在看守你。邓布利多先生来到家里劝说我送你去霍格沃茨读书时还说过，正像普通人里有好有坏一样，巫师当然也是有好有坏的。”母亲伤感地说，“我很感激他，他当初应该更直接地告诉我，魔法第一次在你身上体现出来，是你为了保护别人。我当然没有理由怀疑你会伤害其他人。”

　　奥萝拉笨拙地说：“人是会变的。”

　　母亲笑了。

　　她牵着蔫翼回到客房，伤风跟在她的身后。客房的房门在两个人身后关上，西里斯向奥萝拉伸出双臂。“你希望我拥抱你吗？”他问。

　　奥萝拉没有说话，紧紧地抱住他。她不希望此时西里斯问她些什么，因此西里斯恰到好处地沉默着。他的手指穿过奥萝拉的头发，不厌其烦地疏通理顺那在擦洗蔫翼时打结的头发。奥萝拉的脸埋在西里斯的胸前，听见他的心脏平稳地、有力地跳动着。

　　她不止想到西里斯，还想到那些一无所知地死去的麻瓜。那些人曾经整日生活在恐慌之中，伏地魔在万圣节前夜的溃败并没能及时传递给他们，他们仍将迟钝地将这份恐慌延续下去，几个月甚至几年，才慢慢地遗忘恐慌。

　　但很快他们又将被迫面对。

　　可她一直都无法完全保护他们。

　　西里斯小声说：“嘿，想听听我的想法吗？你母亲遇到的那些人不是食死徒，伏地魔在那之后几年才正式挑起战争；而在战争开始后，你当时已经做得很棒了。没有一个巫师像你一样注意到麻瓜的安危，奥萝拉，不要责怪自己。”

　　她抿嘴，不说话。

　　他无奈地笑了笑。“好吧，那我们商量下另一件事。我什么时候去见你的父母比较好？我是说，按照我现在的样子。当然，有一些他们希望我做到的事情我并没有做到，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过，我需要向他们道歉、澄清。奥萝拉，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说

　　最近比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