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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重生 ...

  •   城楼高处,残阳之下,山川一望无际。大好河山,尽在眼底。

      南宫流烟远眺,往事如烟,步步惊心动魄,她如何去书写这一生?

      这次与桑泽一站,已经僵战尽一月。两军皆死伤无数,攻守持平。

      可是南宫流烟却清楚,这一战,就算论出了输赢,也算不得是胜利。两军都耗损巨大,恐怕要缓歇数月,才能重建军队。

      想着,南宫流烟叹口气,往军帐之内走去。

      甫一掀开军帐大帘,就看见不安分地坐在军帐内一端的赛嫣。南宫流烟微微敛了敛眉,叹口气。

      大军大战之际,桑泽将釉河关封锁看死,在这个时候想要将这小家伙送回亦澜,几乎是痴人说梦难上加难。所以奈何,南宫流烟只得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军帐内。

      但是没有料想到的是,这赛嫣见到砍砍杀杀的场面,竟也没有任何害怕胆怯之意。但也安安然然地住了下来,甚至还过得颇为自在。

      想着,南宫流烟忍俊不禁地摸摸鼻梁,走到赛嫣身边。“哎,小家伙!你当初说来找我是有要事相告,如今都过了一个月了,也未再听你提及。莫不是你想逃出亦澜皇宫,拿我找的幌子吧?”

      :“才不是!”赛嫣闻言,急得跳起来。眼珠一转,却又扭扭捏捏地坐回去。支支吾吾地,却不肯说出来。“当然有事!但是,我不能就这么告诉了你了。”

      :“哦?”南宫流烟不甚在意地附和一声,似乎对于赛嫣的说辞毫无兴趣。她转身走到一旁的桌前,随手摊开地势图,再一次确定今晚的战事布阵。“那就算了吧!你不说,我自也没有逼你的习惯!”

      瞧见南宫流烟仔细端看地势的模样,赛嫣舒了口气,也不再多说。安安分分地坐在一旁,踟蹰地低头端看着手指。

      不是不想说,而是在那天之后,接连数天的战事,南宫流烟无暇顾及她,她也就难见上她一回。虽然她就住在南宫流烟的军帐之内,但是那几天见到南宫流烟的时候,还不到一炷香这么多。

      近日,据说和桑泽的一场战事刚刚结束,两军皆是收到重挫,两败俱伤。这个时候,看见为了战事而操劳忧虑的南宫流烟,赛嫣便再也说不出口,不想告诉她牧千羽的事情而搅得她分心分神,所以赛嫣干脆选择了不语。好在南宫流烟对于她的说辞也并不在意,每次只是微微问过,就不在多说。

      不然,赛嫣真不知面对南宫流烟那双洞察一切般的眼眸,该如何说谎才好!

      沉默着,赛嫣抬起头看着灯火前皱眉沉思的南宫流烟,心下微微地一沉。

      南宫流烟依然如她记忆里那般寂寞,仿佛时间无事能令她欢喜。她的心上,始终只有那个逝去的女子,那个沉睡下冰棺之下的女子。她始终在牵挂着那个女子,纵容她和心里的那个人相隔着暮雪千山,远得再也不能相见。

      可没奈何是心之所系,于是只能放任着,疯狂地长成最甜蜜痛苦的一种伤心。

      思索间,却见南宫流烟察觉到赛嫣毫不掩饰的直视,转眸看过来。

      :“小家伙,你在看什么?”

      赛嫣闻言,对上南宫流烟如游戏版轻佻戏谑的眼神,忽然觉得心慌不已,仿佛身陷囫囵。

      慌乱的垂下眼去,赛嫣却是一个字也答不上来。而她却不知道,也看不清楚。对面的人脸上的微笑,其实,落在很远的地方。

      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沉默半响,赛嫣才踟蹰地走过去,看着南宫流烟身旁的布阵图,歪头不解道:“南宫流烟,你昨日不是已经与沈裔副将军商议过了么?为何还在看?”

      :“呵!行军打仗,瞬息万变。一个不慎,便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怎可不深思熟虑,小心行事?”哂笑着,南宫流烟起身,将军政图收好。

      赛嫣看着南宫流烟站起身来,抿了抿唇角,没头没脑的道:“可是在我心里,你一向是很厉害的!这场战事,能难得到你么?”

      :“小家伙,你真当我无所不能?可是,”话落,却见南宫流烟目光遥远,语气低转。“死去的人不能复生,凋零的花不能重返枝头,已经流逝的时光,我不能让它倒流!”

      :“我,其实什么也做不到!”

      南宫流烟的笑容很明亮,像漫天的星在同一时候亮起。但更多的时候,是忧伤。

      赛嫣想,她定是想起了那个她深爱的女子。她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会有这样强烈的情感,爱着一个人,或者恨着一个人,从生到死,这样漫长的距离。

      想着,赛嫣还未待说话,只听得帐外军角吹寒,阵阵传荡在山谷之内,震耳欲聋。

      赛嫣还未来得及回神,却见南宫流烟将赛嫣往帐深处一推,转身就掀帘走出了军帐。

      :“小家伙,呆在里面不要出来!”

      说着,南宫流烟就转身出了军帐。

      只见漫天的尘土之中,桑泽突袭的大军已经迅速将大言的军帐基地层层包围起来。厚实地围裹之下,就像是密不透风的墙,覆盖住了一切。

      暮色之中,只见密密麻麻的星火朝着包围的军帐外射来。带着火星的羽箭密如麻,细如雨。带着嗖嗖的声音,伴随着的,便是大言士兵应声倒下的惨叫之声。

      :“将军!”沈裔挡下身边的火星羽箭,冲着南宫流烟身边赶来。

      南宫流烟看着满天的星光,几乎要将深蓝色的夜空照亮。

      她看着将自己团团包围的桑泽士兵,面色沉着,只高高的扬扬手,大言数十万士兵便即刻听令。

      :“全军听令,攻!”

      一句话,带来的,却是一天一夜的血仗。

      这一天一夜的仗,打得如此漫长。好像是盘古开天辟地到如今的岁月那么长,那么荒凉。

      南宫流烟坐在军帐之外,看见两边的军队不断的厮杀,马鸣声,嘶吼声,击鼓吹号声,所有的声音都汇聚在了一起。她却像是被抽取了筋骨和灵魂一般,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

      这场战事,僵持许久,一分一秒的对持,都是用两军士兵的血肉推起的延迟。

      她眼见着杀声漫天,血流成河。那些发出嚎叫的人们,那些从马背上跌下来的将领,都让她触目惊心。她坐在军帐之前,却没有动弹。

      一个堂堂的大将军,此刻她不是没有站起来的勇气,也并不是没有打仗的本领,而是找不到继续下去的动机。

      她累了,真的累了。

      她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敌人,哪里是希望。

      哀嚎厮杀声中,南宫流烟一个人望着被血染红的夕阳,眼睛干涩得疼痛,却浑然不觉。

      鲜血染红了天空,南宫流烟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这绝望的厮杀,除非一方先倒下,不然将是永无止尽。

      她艰难的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却是那日初见之下,牧千羽的如花笑靥,剪水双瞳。

      她的生命,她的记忆,永远定格在那个夜晚的巷末,那夜的两人,那次致命的邂逅。

      所谓姻缘,她想大概就是从那一场始料未及的初遇开始。

      丫头,你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想着,南宫流烟微微抿起嘴角。

      这一世,她千方百计进苏城,不为复仇,只为遇见她今生的缘。这一世,挥动手里暗藏的剑,不为杀敌,只为保她的丫头不受伤害。这一世,赚山,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她的小丫头相见。

      若来世能相逢,丫头,我宁负天下不负卿。

      丫头...

      南宫流烟笑着闭上了眼睛。

      你说要替你守住这个天下,可是怎么办?我已经累了,想念这种东西,想着想着就伤了。即使想得再久,也只是几十年的事情。

      可是我累了,我不想再这么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了。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至今足够了...

      小丫头,我的小丫头。

      你那么爱热闹,那么怕寂寞。我却让你独居黄泉之下两年。

      你当初骂我果真不假,我真是个混蛋。

      丫头,你说,如若我们当初没有相遇,会是怎样的场景?如若再让你重新选择,你会怎么做?

      可是,南宫流烟凄怆一笑。

      可是命运终究还是让我遇见了你,又或者说。命运终究让你遇见了我。

      由我而始的罪孽,终于还是要在某一日,由我而终。

      如果你看到这一幕,丫头,你会觉得欢喜么?

      想着,南宫流烟努力想要笑一笑,最终,却只摸到满面冰凉。

      她迎着漫天的血光站起身来,看着眼前不远处卖力杀敌的沈裔和言朝数万士兵,牵过天涯,翻身上马。

      丫头,让我用自己的魂飞魄散,陪你共赴黄泉,共转来世。那么,也算弥补了我的一点失约。

      沉吟间,南宫流烟迎着漫天的火光行去,带着誓死的决心。

      此时的南宫流烟,就像形成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只见她周身的士兵不断的围上,却又不断地惨叫着跌下。她目光冷凝,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冷漠无情。

      僵持的战事,不断倒下的士兵,几乎要堆成一道人墙。

      漫天的血光,似乎没有停歇的一刻。

      天破晓的一刻,却照出了凄厉的鲜红。两军的厮杀,伴着黎明的来临,还在不停不歇的继续着。

      南宫流烟的衣襟,被无数围攻上来的士兵的鲜血染得鲜红。鲜艳的,如同是浴火待飞的神凰一般。

      就在这般筋疲力竭之时,却见山头,一袭华衣婉转着风华。

      桑焰不知何时站在了山涧峭石之上,冷冷地看着山下的一切,不禁皱起了眉。

      看来这南宫流烟,是下了死般的决心,要在这一场战役里,分出个胜负来。可是,眼下自己的军队已经溃不成军,大言还有南宫流烟这般的神兵,可是她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边,能与南宫流烟相抵的大将,却还未出现。

      眼下,虽说战事持平,但是依照南宫流烟的攻法,很快便会被大言压制,分出个胜负来。

      思索间,却见就在南宫流烟分身乏术之时,一枚带着火星的羽箭,正巧射在了南宫流烟的空身之上。

      只听见剑划破血肉的声音,南宫流烟的右肩上,便被一枚羽箭击中。

      :“桑泽大军,趁势进攻!”

      瞧见南宫流烟受伤,桑焰精神一振,赶紧扬声命令着桑泽的士兵进攻弱处。

      箭沾了火,刺穿肩胛是一阵火烙般的锥心之痛。南宫流烟右肩一阵无力,勉强杀退周身的几名士兵,看见又包围上来的士兵,嘴角不自禁的扬起一抹苦笑。

      手,钝痛的几乎要抬不起来,这时的自己,无形中等同于任人宰割。

      无奈间,就见一名将士已经看到空挡,狠狠地扬起了刀,作势就要挥下。

      南宫流烟的手钝痛连连,就算能抬起,也断不能赶上身前将士的挥刀的速度,挡住这致命的一剑。她嘴角轻挑起一抹苦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剑挥下。

      :“流烟...”

      千钧一发间,只听见铮地一声。就见一枚极细的银针,擦过那名将士的剑,却不知带着如何了得的力道,竟逼得那名将士手中急速的剑一个偏差,生生从南宫流烟脸侧不到一厘的地方擦过。

      这一幕,竟逼得南宫流烟和桑焰皆脸色一诧,不可自信的看过去。

      :“拾暮?”

      桑焰瞧着那枚银针的阻挡,迅速往银针射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不远处,拾暮淡然而立,一袭白衣在晨光里,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明明近在眼前,却又那般遥不可及。

      而桑焰瞧见拾暮身边的一抹红衣之时,却瞬间黯淡了眼眸。不自觉地瞧着那抹红衣翩跹,却震惊地退后了一步。

      身上的疼,几乎感觉不到了。南宫流烟只是愕然地睁着眼眸,看着拾暮身边的那一袭红衣。在晨光的映照之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牧千羽背对着晨光而立,看着远处僵直不动的南宫流烟,原本清脆的呼唤,也在看见南宫流烟的瞬间喉头一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流烟...”

      轻轻地一声呼唤,却迷蒙了牧千羽的眼眸。她唤着,朝着南宫流烟的地方走去一步。

      :“你的小丫头,你的羽儿,回来了...”

      南宫流烟却只是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一袭红衣,胸口突突跳动的,是她冰封了两年,逐渐复活的心跳。那么真实,那么鲜活。就像是站在眼前,那一袭红衣,她的丫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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