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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米诺斯 ...

  •   拉达曼提斯,祖上亦望族。母早亡,父追念昔时琴瑟之情,每泫然欲涕,又恐继室悍妒,遂矢不复娶。父以文章名,见者无不交赞。唯命数不偶,不得志于场屋,又不善经纪,家境零落,渐趋式微。唯寄望于子,延明师授之,其人沉默整肃,能刻苦攻读,为师所喜,语其父曰:公子天赋,唯中上等也。然有发愤青云之志,它不敢言,得举人如拾芥耳。

      后拉达曼提斯渐长,家益困顿,乃有断炊之忧。父忧虑成疾,竟郁郁而亡,家业之责遂落于幼子。拉达曼提斯不得已,乃亲理家政,按籍而问,惟恐不详,凡事经其纪理,莫不井井有条,家道渐丰,数年之后居然小康。

      其家有祖宅,年久失修,荒草密布,庭院倾颓,家人恒见怪异,故虽白昼亦无人敢入也。拉达曼提斯以其衰败而甚惜之,计将重修,乃力排众议,命忠仆一名巴连比因者择其一厢房略作清扫,以待下榻,冀以此举止家人流言。

      是夜,月光清极,夜气大凉,流萤漫飞。拉达曼提斯挑灯夜读,巴连比因按剑侍立其左,忽闻门有剥啄声。巴连比因启门,见一少年,银发紫眸,面目儒雅,意态温文。巴连比因意其必鬼魅,喝曰:此处为吾主人故宅,尔等僦屋而居,遂使此宅空置,今主人已索宅而归,往事悉不计较,请速离开。不然,将索租税!少年似甚惊,拉达曼提斯察其意不恶,乃止之,令其延入。少年敛袂而展拜之,曰:吾家主人远避兵荒,不得已遂暂借此安顿,今闻将收宅以作他用,乃携吾前来,谢以往收容之恩,兼表歉意。拉达曼提斯闻之,问其主。少年趋出,引一人入,拉达曼提斯视之,仪容俊美,翩翩甚都,与之交谈,自言为白狐,名米诺斯。拉达曼提斯亦不之疑,其言辞风雅偕妙,促膝倾谈,相投甚欢,遂定为知交。时更深露重,拉达曼提斯遂起,扫叶烹茗,米诺斯尝之,极口称赞。拉达曼提斯以为小技,颇不置意。正当倾谈,忽问猫鸣,米诺斯曰:艾亚哥斯来矣。一黑猫越登茶几,展转化作少年,神采飞扬,风度洒落。米诺斯为之引见,云其为义弟。后米诺斯、艾亚哥斯遂仍居于此,三人相见俱如主客礼。

      郡有世家,兄弟二人,其兄名撒加,为人蕴藉尔雅,风标修洁,乡邻皆赞。弟名加隆,面目绝类其兄而性情大异,其人性傲而不羁,喜武好斗,兄不能止。一日与邻人小有争执,适值拉达曼提斯路过,力为排解,加隆怒其多事,遂结隙。

      后放榜,拉达曼提斯之名远高加隆,加隆向自诩甚高,觉名不称,疑其伪,乃诉诸官邑,讼其家有妖人。拉达曼提斯忧之,米诺斯但笑言:不妨。撒加闻之,苦劝加隆,加隆不能服。遂共赴公堂对峙,众人各呈其词,官乃命调其卷,展视之,慨然叹曰:视而文,令尊风范依稀相似,虎父岂得犬子哉,文诚美,非他人助,不我欺也。乃驳其讼,出门,米诺斯故与之谈笑,以示瑟歌。加隆怒而无奈何。米诺斯语拉达曼提斯曰:其人无理,将小惩之。拉达曼提斯性仁讷,止之。米诺斯乃谓加隆曰:非我无能,不可以报。不与尔结怨,顾人之情耳。子当自思其过。加隆傲然答曰:吾之行,吾自知之,无庸多言,絮絮如兄!米诺斯乃曳拉达曼提斯不顾而去,曰:劝不听则止,吾不自取辱。

      后拉达曼提斯赴秋闺,米诺斯为之送行,意似怅怅。拉达曼提斯慰之曰:数日当归,不牢挂念。米诺斯曰:忆尔茶艺甚精,临行以此赠别。拉达曼提斯应其请,是日纵情倾谈。
      场事毕,拉达曼提斯急归,未见人影。家人曰拉达曼提斯离后,米诺斯不能久待,言有急事,主仆二人遂离,艾亚哥斯亦不知踪影。拉达曼提斯闻之怅然,视空屋虚座,犹有余音。

      月余,不复有它异。拉达曼提斯启钥而入,环视四周,桌上蒙尘,窗间布丝,念昔音容,隐觉不祥。忽艾亚哥斯入,面有戚容,相见各自悲喜,问之米诺斯。艾亚哥斯左顾而言其他,诘之再三,乃凄然曰:米诺斯兄往避雷霆劫矣,未知生死。遗画一轴,嘱我转交。拉达曼提斯得画惘然若失,展视之,上有白狐一,卧丛林间。拉达曼提斯抚膺大悲,废卷失声,后遂居于此,时日渐久,明知其归无望,亦不弃此妄想。

      一夜,忽闻门有剥啄声,启之,米诺斯立于前,笑语嫣然,语曰:劳兄久待,今事已结,请君与之同行,可否?拉达曼提斯惊喜不能置,应之,家事委诸其表弟萨尔佩冬。携巴连比因与之偕行,后遂不知所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米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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