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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圣杯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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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并不是只有肖。肖神官前面的那张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孩,和歌莫拉差不多大,也是一头浅浅的金发,也许比莉莉·诺玛尔的金发还要更浅一点。他穿着和歌莫拉的裙子颜色差不多的小礼服,那布料在阳光下的光泽,啧啧啧,可比诺玛尔夫人订做的裙子好上好几个档次。这男孩坐姿有种超过他年龄的优雅和沉静,但是那双眼睛放肆地打量着歌莫拉,毫不掩饰他的好奇和兴趣,这又是孩子才有的表现。
所以,这就是那位哥哥咯。
歌莫拉看到肖神官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她打赌肖把一句“蠢货”的咒骂吞了回去,碍于这里还有旁人。
“你找错人了,”他以一种冷冰冰地口吻责备那比他年轻的后辈,“这位小姐不是奥塔薇娅·戴利科特。出去,去接着找。”
那个神官如遭雷劈。
“对不起!”她低声惊呼着,飞快地松开了抓着歌莫拉手腕的手,好像这女孩身上带着诅咒一样。她看一眼歌莫拉,又看一眼肖。强作出的镇定和威严化为乌有,露出她作为一个冒失孩子的原形,因为犯错哭丧着脸,慌里慌张地退了出去。
肖阴沉的眼神又落回歌莫拉身上。歌莫拉惊叹这个姓戴利科特的男孩对肖的威慑力还挺大,让他顾头顾尾起来,居然没有立刻询问她,训斥她。
“你,”肖对她说,“回你该呆的地方去。”
歌莫拉对他做了个鬼脸——因为经常对肖这样做,她现在这样做已经十分自如和顺手了。她正要转身——出去继续自己的神殿探险,直到被抓住或者直到乔来接她的时间到来,但是她还没来得及,那个男孩开口了:
“她是谁?”
这可真是贵族才有的语气,是从小饱尝权力滋润培育出来的气质。那男孩那么小,还处在随便一个比他年纪大的孩子都能轻而易举把他的手臂折断的年纪,他却已经知道他是个统治者,有底气、有资格向在场的人发出这样的询问:她是谁?这其中的气韵不在于他提问,而是他理直气壮的态度:你应该回答我的问题,我想得到答案,我的要求理应得到满足。
“一个淘气的孩子。”肖神官回答说。他用眼神催促莉莉?诺玛尔快点出去。
“我昨天听说坎德大人那位神眷的女徒从近来开始在神殿上学。”男孩说。
歌莫拉觉得如果她再不来点反应,那就太不像个小孩子了。
“那就是我啊!”歌莫拉高兴地对那男孩说,“你是谁,你认识坎德老师吗?”
肖的脸色阴沉地好像歌莫拉杀了他全家一样。
那男孩的双眼立刻大放光彩。他没了那股沉稳和优雅劲儿,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歌莫拉面前。
“你就是那个莉莉?诺玛尔?!有幸成为坎德大人学生的人?!”他白皙的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红晕,“我从坎德大人来伏泰格朗起就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坎德大人的学生!但是坎德大人一直没有答应这件事,他说他不适合收徒……可是看来他现在觉得自己又适合了吧!”他抓着歌莫拉的手,表情却没什么嫉妒或恶意,更像是爱屋及乌,好像抓着面前这位坎德大人学生的手,四舍五入就是抓着坎德大人的手,“我听说你之前是个白痴,你肯定不知道你有多么多么多么的幸运,坎德大人当你的老师——那可是赛罗姆?坎德大人哎!”
歌莫拉做出一副惊讶又好奇的模样。
“我确实不知道!我只知道老师他很厉害,大家很尊敬他,没人和我说过他具体干过什么……”
“什么?居然如此!真是岂有此理!”男孩说,“坎德大人的事迹,你作为他的首位徒弟怎么能不知道啊!”
“是啊是啊!怎么没人给我说说呢!真是岂有此理!”
“那我来给你讲讲吧!坎德大人他——”
肖神官咳嗽了一声,打断他们:“戴利科特先生,我想现在不是一个适合闲聊的时候。诺玛尔小姐现在应该在教室里上她的魔文课——”
“我被老师赶出来了。”
“……什么?”
“我没写完昨天的作业,被老师赶出来了。她说我什么时候写完作业,什么时候允许我进教室。现在正是一个闲聊的好时候啊!”
文森特?肖的脸色难看得好像他已经知道了真是她杀了他全家。
“是什么作业啊?”小戴利科特问她。
“三十个魔文字母,每个抄写一百遍。”歌莫拉耸耸肩。
“一百遍!”她顿时得到了戴利科特的惊讶和同情,“神殿的老师也太狠了吧!我的魔文老师当年用他抄三十遍的事迹吓唬我,叫我乖乖给他抄十遍,那也叫我抄得手指酸痛!”
“谁说不是呢,我昨天抄到第五十遍实在抄不下去了,那些字母在我眼里都好像变了一种模样似的。抄前我觉得我对它们还是熟悉的,抄了这么多我反而觉得陌生起来。这是什么作业呀!我可不觉得如果坎德老师没走的话,他会给我留这种作业!”
“坎德大人一定不会留这么愚蠢的作业!”
肖冷冷的声音插进来:“抄写魔文不是为了让你们认识魔文,而是为了让你们在需要时能把魔文不假思索地写得快写得好。实战的时候,敌人可不会给你们时间让你们想一想你们给武器附魔的魔文都是什么模样。”
“危言耸听了吧,肖神官,”小戴利科特说,“现在的附魔文都直接镌刻到武器上,符咒也可以事先写在纸卡上,实战的时候直接激发就好了。坚持让新一辈的学徒继续这种无聊的无用功,仅仅是因为它是一种传统:你们吃过的苦,可不舍得让我们躲过去。”
这男孩还真敢说。虽然每个学徒互相之间都会有这种调侃,可没人真的把这种话说给前辈或师长们听。不过,也许这就是贵族吧!
“当年我的基础魔文正是坎德大人教的,”肖冷冷地说,“他让我抄了三百遍。可能他确实不舍得让我躲过这种苦头吧。”
戴利科特涨红了脸,转头盯着肖。神官拿坎德当挡箭牌,男孩驳他也不是,不驳他也不是。
“你在蒙我。”男孩说。
“连简简单单的抄写都叫苦不迭,假如你真的成了坎德大人的学生,大概很快就会后悔你现在的热切了,盖乌斯·戴利科特先生。”
“是吗?我觉得诺玛尔小姐可没表现出什么后悔——”男孩反驳说。
“诺玛尔小姐并不是非常正式的学生,坎德大人对她的要求非常松懈。难道您这么渴望当坎德大人的徒弟,是希望得到老师最宽松最得不到磨练的指导吗?”
果然,年龄差距摆在那,戴利科特再怎么出身高贵,见多识广,在肖面前还是败下阵来。他不说话,那股孩子气的轻快和活泼消退下去。他缩在成年人般的安静和沉着里,绷着面孔,抿着嘴。他没有恼羞成怒,或者表现出别的更能显出他是个可以耍赖皮的小孩的东西,连他脸上的红晕都消失了。他像雕塑那样苍白凝固地站着。
但是歌莫拉打量着他,忍不住感叹:这才是个真小孩啊!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难题,失去了自己的游刃有余,只能学着大人的模样维持他的体面,可这种做法才显现出他是在鹦鹉学舌——一个真正沉稳的人,这时候最好的姿态是笑一笑,打个呵呵,转移个话题。
在真正的“早熟的小孩”面前,歌莫拉觉得自己真是太假了。怪不得肖的戒心总没放下去过(至于坎德,坎德一直是那副不温不火叫人摸不透的温柔,魔女就没弄清过他的想法)。
不过反正她也没暴露过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该演还得演。
“哎呀,你不要听这个讨厌的家伙的话,”金发的女孩拉拉戴利科特的袖子,“他就以叫人无地自容为乐。”
“而你呢,诺玛尔小姐,”肖神官好像是从牙缝里把他的词挤出来,“你以放肆无礼为乐。两个月过去了,你还是像个婴儿一样,身上没有半点智力正常的文明社会成员该有的礼貌。大家因为你特殊的成长经历宽容你,这种宽容却成了对你缺点的姑息。你已经不是一个白痴了,诺玛尔小姐,不要总像白痴一样理直气壮地惹麻烦——你知道坎德大人为了让神殿的学堂破格收你学习,花了多少功夫吗?”
好吧,肖神官最终还是忍耐不住,不顾戴利科特在场就开骂了。这两个月里,文森特·肖讥讽她的时候太多了,有时候是在试探她,觉得她的反应或态度不正常,有时候纯粹是看她不顺眼,挑她这毛病那毛病,好像他才是莉莉·诺玛尔的严师严父一样。一开始歌莫拉还能装装样子,表现出受伤啊沮丧啊什么的,但后来她觉得就算她是个真小孩,也不会次次被同一个本来就看她不顺眼的人批评后仍旧像第一次听到这种吹毛求疵似的伤心难过吧?
歌莫拉对待他的那些批评和嘲讽,向来是当耳旁风。
“是您对我要求太高了,”歌莫拉对神官说,“您指望我像个圣徒那样吃苦耐劳,谦虚谨慎,讨人喜欢——难道您像我这么大时,能让您自己指摘不出一点批评吗?”
“一个人对自己指摘不出一点批评的时候,就是他将因他的骄傲自大迎来毁灭的时候,”肖神官教训她说,“你现在就是对你自己太满意了,诺玛尔小姐。”
“我辩不过您,肖神官,”歌莫拉说,“但我很清楚,坎德老师才不会有你这些挑剔的眼光,说这种讨厌的话!”她也学文森特·肖之前那招,拿坎德当挡箭牌。
但年长几岁就是不一样,文森特·肖可没有像盖乌斯·戴利科特那样自乱阵脚。他冷冷一笑。在他说出什么刻薄言论把歌莫拉驳得体无完肤前,房门突然被打开了,是之前把歌莫拉逮过来的那个神官。可能因为前车之鉴,她没有再说一声她找到了人,只是牵着她抓到的女孩,紧张地站在门口,盯着肖神官。
那女孩是金发,身上的裙子除了底色和歌莫拉身上这条相近,可比歌莫拉这条精致漂亮太多了,那些花纹应该是用银线绣的,泛着迷人的光泽,领口和袖口的蕾丝更繁复典雅,那胸口还缀着货真价实的蓝宝石和珍珠。而且不得不说,这女孩长得和盖乌斯·戴利科特非常像,几乎就是一个穿裙子版的盖乌斯·戴利科特。和盖乌斯一样,她也有种超出年龄的沉稳和优雅。和她哥哥不一样的是,她并不对歌莫拉表现出什么好奇。她也不问:这是谁?
“奥塔薇娅,”盖乌斯说,“你也被抓到了啊。”他恢复了他一开始那种早熟气质,语调缓慢而沉稳,好像他们是在什么高贵的晚宴上互相致意:你也受邀出席了啊。
“盖乌斯。”奥塔薇娅说。她微微动一下,如同下了什么无声的命令,牵她的人立刻顺从地松开手。她走进这个房间,转身向那个抓到她的神官屈膝行礼,接着再转,向肖神官屈膝行礼。
“对不起,”她的道歉里没有什么歉意,只是在冷冰冰地公事公办,“给您添麻烦了,肖神官。”
“二位没出什么事,就不算麻烦。”肖笑着回答,笑容也是没有笑意的,只是在冷冰冰地公事公办,“二位想要参观神殿,不妨直接和我们说,我很荣幸当两位的向导。”
“不劳麻烦了,”奥塔薇娅说,“我们已经逛得差不多了。”
歌莫拉噗嗤一声笑出来。盖乌斯被带动着,没绷住,也微微牵起了嘴角。
肖神官治不了戴利科特,却治得了诺玛尔。他看向那个灰袍的年轻神官:“珍妮弗,再做一件事:把顽劣的诺玛尔小姐带回到课堂上。”他说出诺玛尔这个名字时,对她的存在漠不关心的奥塔薇娅突然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告诉瑟芙神官——看在坎德大人的份上,不要把诺玛尔小姐赶出她的视线。她可以让诺玛尔小姐面对着墙壁站在墙角里。”
歌莫拉的注意力顿时从奥塔薇娅那里回到文森特·肖这里。
“什么?!”
“呃,好的,肖神官。”珍妮弗神官回答说,“那么,诺玛尔小姐,请跟我来。”
“不必这样吧!魔文老师已经说了什么时候我做完她的作业什么时候她让我进她的教室,你这不是驳她面子吗肖神官?!我自己回家去抄字母就好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招,莉莉?诺玛尔——如果不是因为你在给坎德大人带来麻烦,我才——”
“我回家去,开始写那两百遍的魔文,才能真正解决这个麻烦啊!”
“你会抄吗?”
“我会!”
“我认为你不会。珍妮弗,请把她带走。”
“好的,肖神官。”她正要过来,却突然紧张地扭头,看了眼走廊外,接着转过来通知房间里的大家:“是艾森大人和伯爵阁下,过来了……”
吵闹的房间顿时鸦雀无声,于是走廊里隐隐约约的谈笑声便传到众人的耳畔。奥塔薇娅快步走到沙发上,理理裙子,以最优雅的姿势坐下来。见她如此,盖乌斯果断拉住歌莫拉,把她也拉到沙发那边,一起坐下来,用不大不小的音调给她讲起“坎德大人有一天接到了一个任务”。珍妮弗见到这幅情景,求助般看着肖神官,但那脚步越来越近,她紧张地飞快把头垂下,闪到门边,守卫一样站着。肖神官隐含怒气地扫视他们,接着他把那副怒容硬生生藏起来。
过了一会儿,艾森神官和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走进来。
盖乌斯这才息声,好像他才注意到他们来了一样。他和奥塔薇娅一道站起来,向在场地位最高的这两个人行礼。其余人也行礼。问好的声音稀稀落落响起来。
艾森神官和蔼地笑着,点头致意,看到莉莉·诺玛尔也在这里时,脸上只是闪过一丝小小的讶然,笑意没有改变分毫。但那位伯爵呢,盯着他的一对儿女,一开始还是高兴的,接着却突然沉下脸,皱起眉,好像已经看出他们俩非常失礼地偷偷跑出去玩过一样。但他没有指出来他想要批评他们的地方。当他收回视线面对艾森神官时,脸上又恢复了一副高兴的模样。
“原来莉莉也在这里啊,伯爵阁下,这位就是坎德骑士的徒弟,莉莉·诺玛尔小姐。”艾森神官不问莉莉为什么在这儿,好像莉莉就该在这儿一样。他招呼莉莉过来,把莉莉介绍给这位姓戴利科特的伯爵。伯爵也很有默契的不问莉莉·诺玛尔为什么在这儿,不假思索地夸赞道:“多么冰雪可爱的小姑娘啊,怪不得能让坎德骑士回转念头,打破他的习惯,情愿当起老师了。”
“您谬赞了,莉莉是个很普通的小姑娘。不过,连这么普通的女孩都能得到我神眷顾,每每思及此处,都让我感念我神对信徒的仁爱。”
于是两个虚伪的大人花了几分钟赞美一下光明神。
“您拜托的事,我本不能保证。”艾森神官终于又说起正事。他慈爱地摸摸莉莉的脑瓜,又慈爱地看看小戴利科特兄妹,这才把那个但是说出来:“可我现在看到小莉莉和小盖乌斯这样一见如故,这样亲近友爱,觉得这一定是我神的启迪。我会把我所得到的启迪告诉坎德骑士,相信他也会重新再考虑他的决定的——不管他决定的结果是否改变。”
伯爵大人点头称是。他瞟了一下盖乌斯,盖乌斯立刻会意,说了一大堆热情洋溢表达感激的话,什么费心啊什么麻烦啊,他把自己摆到一个谦卑的位置,好像让坎德重新考虑一下不收徒弟的决定就是对他天大的恩赐。这话确实只能由他来说,他父亲是无论如何不会谦卑到这种地步的。
末了,盖乌斯还捎带上莉莉:“就算最终我们没能有幸成为同窗,诺玛尔小姐,请也和我交个朋友吧!我一直希望能有您这种直爽可爱的同龄人当朋友。我会给您写信,请您也给我写信吧!”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戴利科特先生。”歌莫拉说。她觉得如果戴利科特真的来当她的同门也挺好——分走坎德注意力嘛!
小孩表演完毕,又回到了大人们虚伪的互相自谦互相吹捧的时间。艾森和伯爵又谈笑了几分钟,才终于开始告辞。告辞完还得送送这三位高贵的贵族,歌莫拉也被拉过去,对着从马车车窗里探出头的男孩挥着手。
他们走了,没影了。
艾森神官和蔼地问歌莫拉:“你怎么没上课啊?”
这边歌莫拉迎接又一轮你怎么能逃课你怎么能不做作业的训斥,那边戴利科特兄妹也在迎接他们父亲的训斥。在行驶的马车上,窗帘一放下来,伯爵就沉下脸。
“胡闹!”他训斥两个孩子说,“你们这成何体统?!”
“没人看出来,父亲。”奥塔薇娅沉稳地回答。
“看出来就叫人笑话死了——特别是你,盖乌斯,我说了多少次,你们现在不是四五岁了,这事会成为你的把柄——你都这么大了,还喜欢打扮成妹妹的样子穿裙子!”
“如果我成了一个有名望的人,流言于我无足挂齿;如果我没有成为一个有名望的人,流言傍身也不会让我的处境更难堪多少。”奥塔薇娅,或者说,装成妹妹的盖乌斯回答说。
“又来和你的父亲炫耀你的辩才?盖乌斯,你的父亲是会因为你的尖芒而为你骄傲。可别人呢?不说远的——你这样轻狂而不知收敛,就算你真的如愿当上了坎德骑士的学生,你以为光明神殿这位模范的信徒会喜欢你这种只知道为自己狡辩而不知道反思自己错误的人吗?如果坎德骑士知道了你们这种胡闹的爱好,你觉得他难道会为此高看你们一眼吗?”
盖乌斯不说话了。穿着哥哥衣服的奥塔薇娅却小声反驳了一句:“坎德大人才不是那种古板无趣的人。”
“你又知道什么?你不过是听了些吟游诗人写的歌。”
“我听莉莉·诺玛尔形容过了!”和“莉莉”交谈过的奥塔薇娅大声说,“坎德大人是个很好的人,能让人发自真心尊敬,发自真心服从的人。”
“好啊,你是在讽刺你的父亲不够让你真心尊敬和服从吗?”
“奥薇肯定没有这种意思,父亲。”盖乌斯帮腔道。
“奥塔薇娅,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都是你主动提出的换装——这件事,于你哥哥的名誉大有损害,于你不过是桩逸闻趣事,无伤大雅,所以你总是不把你父母的告诫放在心上——”
“不会有您说得那么严重,父亲。”盖乌斯说。
“我们不会在什么重要的场合这么玩的,父亲。”奥塔薇娅说。
“不许再这么玩!”伯爵一字一顿地对他的儿女说,语气严厉得像能斩断钢铁,“下次再这样,我就关你们两个人的禁闭!一个月——不!半年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