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京长夜》沄前

33、姜夜

　　御花园中，云帝散步于廊亭外的鹅卵石小道上，身后跟随了一干侍监，两个官员陪在人的身侧。
　　路过假山，“对于远山王的儿子此次进樾京，两位爱卿有何看法啊？”云帝淡笑开囗。人的两侧，一个是御史大夫宋知州，另一个是太师齐海桢。
　　齐海桢略小心地说道：“听闻楼伽内乱，被这远山王的嫡长子压下，虽平息了内乱之事，恐怕是那远山王时日无多，才遣人过来想必是有联姻的可能。”
　　一旁的宋知州瞧见圣上没反应，于是接道：“以臣看，联姻无可能。远山王只有一个小女儿不过八岁，几位皇子也无适合的人选。那小远山王野心不输于其父，此等手段怕是别有目的。”
　　云帝若有所思的模样，还是没有开囗。
　　齐海桢不认同：“楼伽附属大樾，他若有别的目的，还能撼动大樾不成？臣倒觉得，应是小远山王要继承父位的事，此次来大樾，听闻他带了不少贡品。”
　　这时从队伍后边小跑上前一个小侍监，小侍监跑到魏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便排到了队伍中，魏全几步上前越过刚要开口的宋知州，“陛下…”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宋知州与齐海桢见状识趣地拱手告退。
　　“臣告退！”
　　两位大人一走，云帝迈步进入了亭中落坐，魏全跟上前去，说道：“今日街上，远山王的队伍出了意外，十几个焉胡人被人当街杀害。”说完，小心地看了两眼人的脸色。
　　云帝眸底一寒，不喜不怒地道：“人呢？”
　　魏全抿了抿嘴，“暂…时未抓到。”
　　在天子脚下出现这种事，不是任何帝王都能容忍的。
　　“巡房营和司察寮的人都是废物吗？曹何还想不想干了！”云帝压着怒气，“安排人去驿站看守，让老三去接待。”
　　“是。”
　　钟离烬接到消息的同时，这消息也传入到了潋华宫禾贵妃的耳中。
　　伺候的老嬷嬷站在一边儿说着接待楼伽的事交给了三皇子钟离烬，一个劲说着人不自量力。而她的主子，正坐在妆台前，摘下金镶玛瑙红石耳坠，换上了侍女盛上的三珠翡翠耳饰。
　　镜中的女子容貌美艳，眉宇间凌然，一双凤眸轻轻一瞥，让人不敢直视，有些压迫。高贵华丽在人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禾贵妃的容貌艳而不俗，几分的凌厉使其居高临下，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
　　听到老嬷嬷的话，禾贵妃只是嗤笑一声，眸中不屑，冷笑地说：“也就这个位置能给他了，难道要昭儿去接待一个臣？呵，此事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个小职。”斜视了后方站着的身影，似笑而问：“昭儿，你觉得了？”
　　“母妃说的是。”钟离昭继承了禾贵妃的美貌，人喜穿鲜红色的衣裳，无论到哪儿都是道风景线。在旁人面前，这位二皇子张扬跋扈，做事猖狂，别人都得顺着。只有在自己母妃与父皇面前，他才会乖乖站好，顺从。
　　禾贵妃满意地勾起唇角，转过了身去：“抄完了书就回去吧，下个月的冬猎，希望你不会让母妃失望。”
　　钟离昭眼尾低垂，掩盖了一丝冷意，顺从地说道：“母妃放心，儿臣不会让您失望。”
　　“下去吧。”
　　“是。”
　　出了潋华宫，钟离昭一改之前的顺从，眼底阴戾毫不遮掩，走起路来也是无人敢拦的架势。
　　一直等在殿外的小侍读匆匆跟在人的后边，其他侍监不敢离人太近，生怕惹怒了这位爷儿。只有小侍读敢离人近些儿，呆呆地紧跟着，软声软气地喊着：“殿下…殿下慢些走…”这话刚说完，钟离昭便听到身后沉闷响了一声，人挑了下眸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看着摔在地上的小矮子，眸底的阴戾散了几分。
　　钟离昭的侍读是白家的人，他的侍读本该是祖父从家里挑个嫡子送来，但钟离昭没有选禾家的人，相反在一堆人里挑了个软软糯糯乖巧听话的小矮子白秋，还是个庶子。导致禾贵妃将人关在自己的寝宫里抄写四百遍《训戒》。
　　白秋长得白白嫩嫩的，性子活像一只胆小的兔子。摔在地上，皮肤就擦破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抬起头映入眸间是鲜红的衣摆，钟离昭站在他的面前，有些烦躁地说：“真笨，你不知道慢点走？”
　　白秋如实地说：“可是殿下上回说，奴才下次跟不上殿下，就让人打断奴才的腿…”人越说越小声，两眼红红的。
　　钟离昭愣了下，然后皱起了眉。
　　“本殿下有这样说嘛？”
　　几个侍监低着脑袋，刚有一个准备开口，就听人说道：“拉好，再跟不上就不用跟着本殿下了！”
　　这话是对白秋说的，钟离昭把自己的衣角给了他，让白秋扯好。见他点点头，心中的气才散了些。
　　几个侍监就这样瞪大眼睛看着极不好说话的二皇子，让一个侍读牵着衣角回了寝宫。
　　龙家的人被带到寒恒轩，青岚看着两个黑袍的人走进来，依着吩咐退了出去，将门给拉关上。
　　主位上的男人白衣胜雪，发似乌绸。平静地端着茶盏，饮下一囗，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到是黑袍老者先有了动作，人对主位上的温谨言躬身行了礼，这才对身边的人下令。
　　“跪下。”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地跪在了地上，听话的像一只傀儡。
　　老者对温谨言道：“这次试炼结束提前了两年，此人在四百多人中脱颖而出，比往年那些都要优秀。家主说了，这些死士从小听戒训，只会听大人您的命令，此人待在您的身边，最好不过。不会再出现两百年前那种事，请大人放心。”
　　温谨言垂着眸子，淡道：“起来，斗篷摘了。”
　　跪于地上的男人，听话地站起身然后把身上的斗篷快速脱下。
　　男子身形修长高大，一身案底流金纹的夜行服，脚着长靴。头发高高扎起，背上背着一柄黑漆漆长剑。在晦暗的烛光里散发幽幽冷光，剑眉轻轻挑起，眼眸里黑漆漆的仿佛能把人给吸进去一样，他微低了头，一言不发。
　　面前的人再次开口:“名字。”
　　老者见状，心说人是同意了。
　　“姜夜。”
　　温谨言把玩着茶盏，低眸轻呐:“姜夜？”似笑道:“与姜氏有关？”
　　一旁的老者忙开口解释，“他是姜氏的庶子送于龙家试炼，与姜氏无半点关系，大人放心。”
　　“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