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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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忱正欲出门吃早饭时，碰上的便是两只眼眶红红的小苦瓜。
“怎么了这是？”他起床气早已散光，见两人这样，不免一时心疼。
范睿安不语，只是摇了摇头，瞧上去当真好不委屈。
唐博宇跟在范睿安身后，莽着脑袋就从林忱身边擦过。
却被林忱一把抓住。
俩人被林忱揪回了屋，乖巧顺从，一言不发，就像打了败架的孩子般。
“说说，怎么回事？”他将腹中的饥饿压下，放柔声音，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问还好，这一见到自家哥哥关心自己来了，范睿安的眼泪一下就有些憋不住，伸出左手擦了擦泪；而右手则是一直藏于背后，没拿出来过。
林忱瞧瞧他，又瞧瞧唐博宇，心下了然。
他把范睿安拉到跟前来，将他头顶的帽子取下，给他扇了扇风，语气轻松：“我们家小漂亮怎么啦？”
范睿安那双好看的大眼睛里此时盛满了泪，情绪一上来，泪珠便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去。
“林忱哥，我不想这样的……”他又开始哭，“我是累赘，我是废物，我没有用，我不想活了。我是坏孩子，坏孩子没有资格长大……”
“嘘。”林忱将食指抵于唇前，做了个噤声状。
可这回不似从前，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唐博宇抢先一步。
“你从来都不是坏孩子，睿安。”他先是牵起了他完好的左手，爱抚的摸了摸，再小心牵出他藏了一路的右手，盯了半晌后，才放至唇边轻吻了一下，“很漂亮。”
范睿安皱着眉，将手往回抽了抽，却敌不过他，只得作罢：“不漂亮，丑。”
唐博宇摇了摇头：“是你，那就怎样都好看。”
“你那么小就出来独自养活自己，把小家布置的很漂亮。号召力也强，可以叫动很多好朋友，我们睿安一直都是最厉害的。”
饶是这话，唐博宇这些日子已经对他说过许多次了，可在他看来还是讽刺到了极点。
唐博宇见不得他这副瞪着眼睛流泪的样子，轻叹一口气，抽纸替他擦去了泪。
他其实一直知道范睿安有自杀倾向，季念安也曾在私底下向他提过多注意些睿安，总感觉这孩子太过感性，难免有些心理上的疾病的。
所以他只能不断告诉范睿安，活着。长命百岁。
说的多了，到最后也不知究竟是讲给他还是自己听的。
“睿安，岁岁平安。”
他擦去了范睿安眼角旁的最后一滴泪。
现在是早上十点，林忱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打断了这有些暧昧的氛围。
两人的情绪一下子收尽，纷纷转过头去看向林忱。
“啊哈哈，饿了……”他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不碍事，你们继续，我出去找些吃的。”
说着，还真的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唐博宇与范睿安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林忱则是感觉背后一阵发毛，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不少。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房间里的气氛又诡异起来，徒留两人大眼瞪小眼。
“睿安。”唐博宇冲他笑笑，“有没有饿？哥下午带你玩别的地方玩去。”
范睿安干笑了两声，没什么别的想说的，便答应了下来——
他看见那望不见顶的台阶时几乎是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的。
要是先前知道博宇哥会又带他来爬山上寺庙祈福问安的话，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也不愿意来的。
唐博宇看见他这副好像吃撑了噎的表情就无由来觉得好笑，却也明白他这是不想爬梯。
“哥先牵着你，累了我就背你，成吗？”
范睿安扫视一圈，见周遭来往的人很多，便摇头拒绝了。
这么大人了还要背，真是羞羞脸。
这天热得很，范睿安走了不过半程便浑身汗，有些不愿意再继续往上。
唐博宇注意到，立马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等他。
“还走得动吗？”
病前他就不怎么爱锻炼，生病后体力更是直线下滑，范睿安摇摇头，道：“哥，实在不成你自己上去吧，我就在山腰等你。”
“这哪能。”唐博宇往下走了几阶，与他站在一块，“都一起来了，哪还有将人丢在半道的理。”
他从随身带着的小包中掏出扇子给范睿安扇了扇风。
一开始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几乎拜遍了当地的庙；可到后面，倒也算是真成了某种信仰，总不住的想带睿安一起去拜拜各地的庙。
范睿安摇头：“缓缓。”
“好，缓缓。”唐博宇掏出水喂他，有意无意地摸摸他的手。
于是，两人就这样走一段歇一段，爬完全程时日头都隐约有些将落的意味来。
唐博宇牵着他的手，带他在殿前虔诚拜了三拜。
他低吟有声，将心底的诉求倾予神明听。
范睿安则是学着他的样子，一板一眼也十分认真。
再后来，唐博宇便领着范睿安，在殿前写下自己的心愿挂于树前。
红绳随风飘动，范睿安没忍住，去看了眼唐博宇写的内容——
“睿睿安，岁岁安”。
遒劲有力的字迹只简单写了六个字，却使范睿安心底狠狠一跳，某种情绪油然而生。
「岁岁安」是他用了许多年的笔名，原来唐博宇一直都知道。
他抿着唇，看向唐博宇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与另一些道不明的情绪。
唐博宇则是当作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继续没心没肺地笑着，将自己的愿望在心愿树上系好后便接过范睿安的，帮他系上。
上头就只有简单粗暴的“有钱”二字，字迹已比从前进步不少，隐有些行书的雏形。
“愿望这么肤浅啊？”唐博宇笑，“不许些什么别的？”
“不了。”范睿安摇头，将话讲得十分客套漂亮，“毕竟最重要的愿望，博宇哥你已经替我求过无数次了呀。”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想活着了；只想趁早还净给唐博宇的钱好安心死去。
唐博宇明知道眼前人就是在胡诌，可听见他这样说，还是不住心底一跳。
几乎是本能驱使着他，凑上前去在范睿安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小没良心的，也知道哥最舍不得你。”
清风拂过山岗，一树的红绳随之飘动，无声诉说着世人的心愿。
唐博宇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盯着范睿安的双目许久，夕阳打在他又密又翘的睫毛上，当真漂亮的很。
这样漂亮的眼睛，他想，定是再看一百年都看不够的。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