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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啊我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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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幽蓝的颜色,天空下一片红色的花海,河水于花丛中流淌。
楚瑾然挠了挠后脑勺。呃?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向前走了几步,几点银白的光点从脚下的花丛里升腾起来,飞舞在空中。
是萤火虫?不对,不是,楚瑾然仔细看去,那是一种类似蒲公英的种子,顶端是伞状的茸茸绒毛,长长的梗连着那一点微光,在天空中越飞越远。
一阵轻风吹来,将它们吹散了,红色的花朵随风摇曳,如火,如血,如荼。
那是一种奇怪的花,没有叶子,一根孤零零的花茎支撑着花朵,花瓣卷曲,花蕊犹如蝴蝶的触须。
楚瑾然想起了一种花——曼珠沙华,也叫彼岸花,传说忘川河畔就是长着这种花。
哪里来那么一大片彼岸花?他心里有种不好的念头……
“谁?”
一个声音惊动了楚瑾然,他一转头,对上一双仿若秋水中荡漾星辰的眼睛,连他的影子也印在那漆黑的眼瞳中。
说话的人面容清隽,黑色微卷的短发,黑得如深海的眼睛,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气质清冷又带了几分潇洒,一只手随意地插进裤兜里,就立在楚瑾然的身后。
有点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他,楚瑾然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他反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个人轻轻蹙了蹙眉,“忘川河畔。”
楚瑾然眼角跳了跳,难道之前的预感是真的?他咽了一口唾沫,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是不是……”
“对,你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不过他似乎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只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其余的一切都记不起来。
唯一的线索仅有眼前这人,可是这人态度很冷淡,自带某种拒人千里的气场。
“我带你去排队。”
这人说完,转过身,楚瑾然还愣愣地站在原地。这人转头对他说:“跟上。”
“喔,好。”楚瑾然先是迷茫了一下,快步追上去。
忘川的河水潺潺流动,一只船停在河边,这人跳上船,拿起撑船的长篙,楚瑾然也跟着跳上船。这人用长篙轻点水面,船悠悠地朝前游去。
楚瑾然看着他撑船,觉得无聊,搭讪般地问道:“你是谁?怎么称呼?”
“……朝仲安。”
“你好,我叫楚瑾然。”
朝仲安没有搭理他,楚瑾然抓了抓头发,只能安静地坐着。
河道越来越宽阔,经过一座石拱桥,船从桥洞里钻出来,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河道两边高楼古阁,仿佛是打开了一卷古老的画。而行人则是群魔乱舞,穿汉服的,穿旗袍的,有耳朵的,长翅膀的……楚瑾然甚至看见一具穿宽衣大袍的骷髅。
满天的纸钱飘飘,落到忘川之中。头顶上飞着乌鸦,还凌空挂着一道横幅,上面写着:“欢迎来到死后的世界。”
欢迎来到死后的世界?楚瑾然却感觉像是做梦一样,自己真的死了吗?怎么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
“嗨,朝判官!”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了楚瑾然的沉思,楚瑾然还没看清,对方身影一闪,船轻轻晃了一下,船上便多了一个人。
那人肤白如雪,乌发黑眸,衬得皮肤越发苍白,不带一丝血色。他穿着白衣,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帽子上有“一见生财”的四个字。
他笑眯眯地对朝仲安说:“朝判官,你这趟出差如何?崔判官可是挂记着你呢……这位是谁?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白无常注意到楚瑾然,楚瑾然也在偷偷打量白无常。别的不说,这白无常和传说中的不像,既没有吐舌头又没有瘦得皮包骨,长得不赖,起码帅过很多小鲜肉,就是太白了,白得没有血色。
朝仲安指了指楚瑾然,“他在忘川边上迷路了,我就带他过来。”
“那好,交给我吧!”白无常说着,拎起楚瑾然的衣服后领,像拎起一只小猫,也不管楚瑾然同不同意,拎着他飞到河岸上。
楚瑾然目送朝仲安撑船远去,原来朝仲安是地府的判官,没想到他的地位还挺高,不知道等一下他会不会手下留情?
白无常就说:“别想了,朝判官是不会留情。你还是好好排队,去投胎吧!”
楚瑾然一怔,脱口而出:“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当然了。”白无常微微一笑,“不过是一点小法术。你也不必在意自己失忆的事,只要用阁主的前尘镜一照,不说你怎么死的,就连你几岁还尿床,暗恋班上哪个同学都清清楚楚。”
“喂,你这样说,我会害羞的。”楚瑾然默默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就是传说中的白无常吗?好像是个话痨啊!
“我是喜欢说话,这说明我性格开朗活泼啊!哪里像某个闷葫芦,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闷都要闷死了,要不看在做了那么多年的搭档面子上,不然……”
楚瑾然正想问这个闷葫芦是不是黑无常,眼睛的余光里瞥见一个穿黑衣的人走过来,楚瑾然也不去提醒白无常。那个黑衣人走过来,听到白无常这样说,故意地问:“不然?怎样?”
白无常装成无辜的样子,“啊?我刚才说了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啊!”
看着白无常一脸“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楚瑾然有点为地狱的未来担忧,这么二的勾魂使者真的没问题?
黑无常倒也没有戳穿白无常,他看向楚瑾然,“新来的魂魄去那边排队。”
楚瑾然一怔,那队伍足有六、七米长,不是吧?
白无常笑着说:“每天都死那么多人,没办法。”
楚瑾然只好乖乖排队了。他前面那个人是被花盆砸死的,他说自己死得冤枉。楚瑾然想,自己死得更冤枉,怎么死的不知道。
轮到楚瑾然的时候,他走进阴气森森的大殿里,眼前二十层的台阶上方放着一方长案、一把官帽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一拍惊堂木,好似惊雷,“堂下何人?”
楚瑾然一愣,真有一种穿越的感觉,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叫楚瑾然。”
“你是如何丧命的?”
楚瑾然猜测堂上的人是十殿阎王中的一位,因为他坐在阴影中,看不清脸,穿着红袍官服,挺威严的。
“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
“我失忆了。”
突然出现嘈杂的讨论声,从大殿四周传来,楚瑾然一看,周围站着坐着都是人。他们是什么时候在这里?或许打他进来的时候,就有人了,只是他没注意而已。
有一个顶着巨大鹿冠、穿着官袍的人提议道:“不如借阁主的前尘镜来照一照,不就知道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前尘镜就被搬进了大殿里,这是一面一米高的穿衣镜,镜框是青铜铸成的,装饰着又像狮子又像龙的兽首图腾,栩栩如生,眼睛像是在看着楚瑾然,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这就是能知道人三生三世的前尘镜!楚瑾然心里蓦然有点紧张,像是准备要接受人生巨变一样,但又隐隐不安。
可当楚瑾然站到前尘镜面前,镜子里却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