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缘错》木糖苏

5、（五）钓鱼执法

　　情急之下，朝仲安一步迈过来，捂住了楚瑾然的嘴。
　　保安回头瞧了瞧，看他们俩站得很近，从这个角度瞧着特别暧昧，不想看两个男的秀恩爱，于是没有过去，就稍微提高点声量说：“这里是医院，不是公园，不是搞对象的地方！”
　　什么搞对象？感觉这个“搞”字很有说法。
　　楚瑾然在肚子里吐槽着，可惜他被捂住了嘴，说不了话。
　　他抓住朝仲安的手，想掰开，朝仲安先一步松开了手，扭头回了一句话：“我们马上走。”
　　楚瑾然：“……”
　　瞧见那保安走了，楚瑾然抬手擦了擦汗，小小声地问：“朝判官，你在上面画了什么？万一那个保安过来怎么解释？”
　　原来之前朝仲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毛笔，在柱子上写了一堆鬼画符。
　　“你安静些，就不会惊动保安。”朝仲安反驳他。
　　“你……行叭。”楚瑾然欲言又止，还是乖乖地把话咽了回去。
　　但是朝仲安暗自琢磨了一会儿，扬手一甩，又一张符贴了上去，那张符纸连同鬼画符一起消失了。
　　看来朝判官还是会接受意见的。楚瑾然仰头瞅了瞅石柱，就听到朝仲安催促道：“走。”
　　他跟上朝仲安步入大楼里，举目四望，大厅空荡荡，只有一排排供人休息的长椅……等等，那个是？
　　楚瑾然看见一个梳双马尾的小女孩抱着洋娃娃，她坐在椅子上，嘴里哼着歌。复古的泡泡袖衬衫搭配大红色公主裙，层层叠叠的蕾丝裙摆随着她晃动两只小脚丫，不停摇摆着，像是起伏的潮汐海浪。
　　“咦？”为什么大晚上没有大人，就这样让自己的小孩待在医院大厅里？楚瑾然有点疑惑，刚想走过去，就被朝仲安拉住了。
　　朝仲安蹙眉，“别走远，这个医院有古怪。”
　　“等等朝判官那边有……”楚瑾然指着小女孩的方向，再一看，竟然没了，半个人影都没有。
　　“是我眼花了吗？”楚瑾然揉揉眼睛，“难道是鬼吗？可是她有脚啊！”
　　“你脚呢？”朝仲安反问他。
　　“……”楚瑾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是有脚的，原来鬼是有脚的吗，这倒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医院虽然不像学校那样有什么七大灵异传说，但是怪谈也不少，顺着楼梯往上走，经过走廊时，楚瑾然忍不住打个寒颤。
　　“嘻嘻……”一串小女孩清纯活泼的笑声从他身后掠过，他心惊胆战地回头瞅了瞅，只有空旷的走廊，尽头彻底湮灭在一片黑暗之中。
　　“刚刚那个是什么？你也听到了吧……朝判官？”楚瑾然正脸一看，朝仲安竟然不见了。
　　他一下子慌了神，也顾不上什么医院禁止喧哗，连忙放声喊道：“朝判官！朝判官！”
　　但是医院里只有他的回音。
　　对了，纸鹤！
　　楚瑾然立刻掏出那只纸鹤，幸好他还记得朝仲安教他的使用方法，可惜纸鹤腾空那一刻……
　　一阵飓风卷起纸鹤，像是有很多只手撕扯着它，顿时四分五裂，化为漫天的纸屑。
　　“你也是灵体吗？”身后突兀地飘来一个拖长音调的女声，明明是温柔的声线，此刻却显得非常诡异阴郁。
　　“……”楚瑾然全身僵硬，他不敢回头看，撒腿就往前狂奔。
　　走廊上亮着惨白的节能灯，身后寒气阵阵袭来，偌大的医院一个人都没有，楚瑾然只顾得一个劲往前冲。
　　手肘却被抓住了，刺骨的冰凉透过衣物传来。
　　楚瑾然不敢去看后面的东西，咬紧牙关，奋力挣脱，只听“刺啦”一声，响声尖锐得令人发狂。
　　整条前臂将要撕裂开来，连带着火燎那般的疼痛，仿佛是滚烫的刀口切入皮肤，连带着血肉和神经一起灼烧着，几近要将他焚烧殆尽。
　　楚瑾然忍住痛，全身肌肉绷紧了，原本没有血色的脸色已然呈现出一种死白。
　　他还在往前跑，没有回头，走廊尽头出现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穿着复古的泡泡袖衬衫和大红色公主裙。
　　仿佛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小女孩抬手指了指右边，又放下手，迈腿往走廊右边走去，眨眼就不见了。
　　楚瑾然犹豫了片刻，加快速度，急忙一个右转弯，像是漂移那样转过了走廊拐角……
　　就在那一瞬间，周围的景物发现了微妙的变化，忽然感觉到了属于人间的气息，不再被那种阴森的气氛所笼罩。
　　得救了吗？楚瑾然按住胸口喘了几口气，转头一看，他身后竟然是一堵墙，没有走廊……
　　“先生，您怎么了？”值夜班的小护士好奇地打量着他。
　　“没、没事。”
　　”您是哪一床病人的家属？”
　　敏感地感觉到语气骤然产生了变化，楚瑾然愕然一愣，抬起眼，对上小护士不信任的目光。
　　“唉？我……”楚瑾然绞尽脑汁，急忙说，“我是来挂急诊的，走着走着，迷路了。”
　　“哦，急诊科在一楼大厅后面。”小护士理解地点点头，“我第一次来这里工作的时候也迷路了，这栋楼的布局比较复杂，不过有指示牌，跟着它走绝对不会错的。”
　　“好的，谢谢。”怕再引起怀疑，楚瑾然赶紧遛了。
　　当他走到楼梯口，看着绿油油的安全出口标识，一阵恶寒从心底升起，狠狠地颤了颤。
　　楚瑾然缩肩弓背蹑手蹑脚鬼鬼祟祟，才走了两步，一只手就搭到他的肩膀上……
　　他打个激灵，下意识就想跑，那只手却锁住了他的肩膀。
　　“你要去哪？”
　　伴随一个清冷且带有些许磁性的声音响起，他瞬间就软下两条腿，要不是那只手还揪着他，他早就瘫坐在地上。
　　“朝判官！得救了！”楚瑾然呼出一大口气，竟然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悦。
　　后来楚瑾然就向朝仲安说了刚才遇到的事，也说出了他的猜测。
　　“那个女人问我是不是灵体，那些灵魂没准就是被她吃了。”
　　朝仲安双手交叠在胸口，一直沉默地听着，对于楚瑾然的推理也没有表示异议。
　　楚瑾然以为朝判官赞同他的话，却听朝判官突然说：“帮个忙，当个鱼饵。”
　　“鱼饵？”这是什么意思？楚瑾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你不会是想……”
　　朝仲安点了点头。
　　楚瑾然表情僵硬，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着，堆叠在瞳孔深处。他激动地指着朝仲安，语无伦次，“你这是谋杀！会死的！你当我傻啊！”
　　“你已经死了。”朝仲安平静地提醒他，语气没有任何感情，生硬冰冷。
　　“你……”为什么这只傲娇冰山偏偏能说这种话来堵他？气死了！
　　“第一次工作就要打退堂鼓？”朝仲安定定地看着楚瑾然，无形的压力也随之渗透而来。
　　在那种视线之下，楚瑾然也稍微冷静了下来。
　　他也同意朝仲安说的话，第一次工作总要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
　　楚瑾然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右手的拳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