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发疯的向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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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条走廊都沸腾了。
昏暗的灯光里，无数房间的小窗打开又关上，有人尖叫有人嘶鸣还有人在疯狂大笑。这些声音在窄小的走廊里回荡，混合着引擎的声音——简直能把人逼疯。
真是一个让人丧失理智的地方。
卫叶想。
一般人也许会害怕，会恐惧，但是卫叶不会，他早已看出之前侍卫们轻松的样子，说明这地方只是个普通“监牢”：他们出不来，无法给卫叶造成任何真正的伤害。
于是卫叶毫无顾忌地在那些拼命想要探出来的苍白手臂中游走，观察着房门细节。
每一扇门都有着不起眼的编号：70……89……91……92……一直到他自己：99。
所以这里，关着99个这样的疯子吗？
有人用一种模糊不清的语调尖叫起来：“大帝，大帝啊我是你的爱人！”
众人齐声痴叫着：“我是你的爱人啊哈哈哈哈！！我是你的王后啊！！”
这喊声让卫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些人有着与他肖似的面容，还都认为自己是大帝的“爱人”，最后被关在这里，变成疯子。
王后棋子的安排，充满恶意。
这是在告诉他，你卫叶，最终的结局也会是这样。
大帝恨着那个链接他，又离开他的爱人。
所以这些人都被大帝，折磨疯了。
百利，是这样恨他的吗？
这时，一点洁白光源从走廊尽头蹁跹而来，所过之处，所有的疯狂者都安静了下来。这光源接近卫叶，他才看清：这是一只机械齿轮构成的“千纸鹤”。
它极为小巧，构造精妙绝伦，翅膀扇动间，平稳地落在卫叶的掌心，说话了：“终于找到你啦！”
卫叶抬起掌心仔细观察，这“千纸鹤”上头顶上还顶着一个王冠状的小光圈，十分可爱：“你是……小雪？”
纸鹤拼命点头，上面的小王冠一闪一闪：“我从那个破烂设备里，回到自己身体里啦！我来保护你哦！”
看着他小小一只，也就卫叶半个手掌大，却支棱着翅膀说要保护自己，卫叶不禁勾起了嘴角。
“殿下！”一个人影跑向卫叶，显然是追着纸鹤小雪来的。他身披软甲，脚踩锃亮军靴，一身帝国海军的装束，见到卫叶时，棱角分明的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恍惚神情，然后皱眉问：“王后大人驾临此处，有个贵干？还没折磨够这些可怜人吗？”
他又转向纸鹤雪：“殿下，此处不是您应该呆的地方，请让我护送您回去。”
纸鹤扑棱了一阵，亲昵地绕着卫叶的之间蹭蹭，接着稳稳停在了的卫叶的肩膀上，不动了。
帝国海军怔住，满脸不可置信：“这……”
卫叶勾唇一笑：“有趣，称呼王后为‘大人’，称呼小雪为‘殿下’，看来你也很讨厌卫林啊。”
帝国海军垂首：“抱歉。原来是新任的向导大人，是我造次了。”
卫叶淡淡道：“抬起头来。”
对方闻声又抬头，他的上半张脸竟然罩着一个透明的护目镜，如果不仔细看，只能看到鼻梁上一道浅浅银影。
卫叶看着护目镜，突然一笑：“你的名字是？”
对方敬了个礼：“伊顿·凛。”
果然是阿凛啊……
当年在拉基星，百利那时还只是一个守护老弱病残的小混混，有两个小孩总是跟着他，与他一起研究可以让普通人也喝得上过滤水的装置：净水水库。
这两个小孩，一个叫做阿凛，一个叫做科尔。
而现在，科尔成了银河鬼手，阿凛则成为帝国海军，还在忠心耿耿地跟着大帝。
如果说，谁是最不会背叛百利的人，卫叶自己算一个，阿凛也算一个。
这孩子从小就很有韧性，或者说“轴”，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放手。
相隔十年，他已经从那个手脚纤细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强壮威武的海军少将。
卫叶感到十分欣慰。
在与阿凛的交谈中，卫叶明白了，关在这里的99个人，并不是大帝刻意折磨疯的人。他们其实都是帝国为大帝从各个地方搜罗而来的向导。
自从十年前，大帝失去了自己的向导，就难以逃脱战斗过后精神力海的震荡。那些震荡让他发疯，发狂，一日日地变得冷漠而残暴。
然而作为一个3S级别的哨兵，很少有人能够承载大帝的疯狂。这些向导们，有些是各方势力的探子，有些则是长老院找来想要借此控制大帝的人，他们怀着各样的心思来到大帝身边，却在疏导精神力的过程中，被恶意伤害，最终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现在的烈阳大帝，即使身负“大帝”之名，即使帮助那些遗民们重新复辟烈阳王朝，在普通民众心里，他也并不是一个英雄，相反，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而烈阳王朝的实权，现在则掌握在长老院手中。在长老院心中，他也不过是一个战斗力极高的棋子，当王朝复辟，他也就只剩下最后一点作用：传递烈阳的血脉。
卫林，也原本是被找到的向导之一，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长老院同意他掌握“王后”职权，并为大帝寻找合适的妃嫔，诞下后代。
听到这里，一股怒气挤压着卫叶的肺腑，让他不禁握紧了拳。
自己为何如此暴怒？
“一代大帝，百利，就这么甘心成为一个生育工具？”卫叶忍着怒气问。
阿凛面露不忍：“大帝他……他现在的状态……”似乎无法说得清楚，阿凛真诚地向卫叶恳求道：“请求您，为大帝做精神辅导。在下也知道，这件事风险很高，但那都是因为之前的向导对大帝有着恶意，但是您的话，”他看着那只在卫叶肩膀上轻轻振翅的小“纸鹤”，眼里满是期待的小小光点：“您一定可以的。”
卫叶果断道：“容我拒绝。”
那张满怀期待的脸，缓慢地垮了下去：“是，在下也知道……这么危险，的确是有点强人所难……”
卫叶托着小雪纸鹤：“危险？并不。”他眸光凌厉，仿佛蕴着无限怒火：“是我个人无法接受，这样‘放弃自我，抗拒靠近’的哨兵。”
阿凛脱口而出：“怎么会，能让小雪这样靠近的人……”他咬紧牙，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卫叶的态度坚决，阿凛无奈之下也只能请辞，临走前，恳求卫叶照顾好小雪纸鹤。
那小小的纸鹤飞到卫叶掌心，王冠似乎都歪了一截。
他呆呆瞅了卫叶一会儿，张口问：“你是在伤心吗？”
小雪歪着王冠，张开小翅膀虚虚拢住卫叶的脸：“抱抱你，不要难过了。”
一滴泪水从小雪冰凉的小翅膀间快速划过，卫叶的声音带了哽咽：“不，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东西。”
他想起来了，他曾为了哄百利，用废锡纸为他折了一只，千纸鹤。看到纸鹤成型的那一刹那，那黑发的青年瞪着眼睛，然后笑得露出了虎牙。
“小雪，”卫叶掩着眼睛问，“姓氏为凛泉的智脑，一共有五个，其中一个，叫做凛泉晴，对吗？”
纸鹤小雪扇翅膀的速度都加快了：“是的！你居然知道阿晴哥哥！”
阿晴，是卫叶醒来时就遇见的智脑，是带着他逃离克隆基地的智脑。
纸鹤小雪光圈闪闪：“事实上，小雪想求你一件事：你可以帮忙叫阿晴哥哥回家吗？”
卫叶放下了手：“……回家？”
小雪扑棱着翅膀：“阿晴哥哥，为了去找他的珍宝，他离家出走了！”
卫叶垂眸不语，他清楚的记得，阿晴为了给他指明去灵魂祭坛的位置，在朱利的行宫里，自爆了。
他看着小雪，解释的话像含在嘴里的毒刺，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咽下。
卫叶的声音干涩：“好，我帮你叫他回家，需要怎么做？”
小雪带着卫叶穿过冗长的甬道，来到船尾近乎是废弃的一块地上。这里应该是一座信号塔，只是长年累月，似乎大家忘了它的存在，信号塔的位置被拆了，换成了一座小小的天文瞭望塔。
近乎三层楼高的瞭望塔，一楼是只能容纳一人的小餐厅，有一些简易的半成品食物和干净的作为，还摆着一些电子书；分割开的是一间超小卫浴；旋转楼梯紧紧包裹着整个楼层，二楼是一间小小的卧室，衣柜和床一应俱全；再旋转，三楼也是塔尖的位置，延展出去一架天文望远镜，地上铺着暖融融的毯子。
卫叶来的时候，这里完全没有灰尘。
在这荒芜而冰冷的宇宙间，竟然有这样一座狭小但温暖的地方。
小雪说：“这里是阿晴哥哥建造的，要和他的珍宝看星星的地方。”
阿晴是个人工智能，人工智能不需要吃饭和去卫生间，也不需要睡觉。
所以这座塔，是完全建造出来，给“一个人”用的。
阿晴的珍宝，是一个人。
小雪说：“阿晴哥哥说过，如果想跟他联系，可以来这里看星星，他会在星系间埋下记号，就可以知道他的近况了，也可以跟他交流了。”
卫叶听出了，这应该是一个谎言，一个浪漫的谎言。
作为一座不停移动的战舰，不会有一个固定的观星视角，也就是说，不可能会留下记号。阿晴，也许是为了安慰小雪吧。
纸鹤小雪飞到了顶层，在毯子上拍打翅膀，歪着小王冠示意卫叶坐过来。
卫叶坐下，毯子温暖，柔软，入目的天文望远镜里，星星化作流火，坠落在他的心里。
在战舰上看，那些星星也许是无聊的，一颗一颗的星球，可是在此处看，它们竟然如此迷人。卫叶沉浸在那些彩色的世界里，入了迷，他没注意到，小纸鹤悄悄化作了无数的光点，凝聚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那人伸出手臂，想要撘一搭卫叶的肩膀，又在触及的一刹那间，收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发疯的向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