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伍六七]柒与七》木糖苏

53、粮种（四）

　　——“这是什么肉？”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答案已经非常明了。
　　胃里的热汤此刻成了滚烫的岩浆，炙烤着五脏六腑。
　　柒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知道伍六七这么做是为了救他，但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谎言被彻底拆穿，没有装下去的必要。
　　伍六七扬了扬嘴角，打算搪塞过去，可被那种目光看着，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嘴角微微往下撇，声音也跟着低下去，“不然你要我看着你饿死？”
　　人不吃确实会死，饥饿感也确实能把人逼疯。
　　为了不消耗体力，柒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沙尘暴还是没有停止。
　　直到这碗肉汤端到面前，柒垂眸瞥了一眼，不去接。
　　但是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伍六七的脸在晃动，出现了重影。
　　那碗汤的香气像一枚倒钩，足以俘获每个饥肠辘辘的人的心魂。
　　眼前一切景物化作跳动的光点，变异扭曲的线条和杂乱无章的黑影互相切换。
　　“快吃。”伍六七的声音在耳边催促着，是来自天堂的福音，也是地狱而来的蛊惑。
　　他将碗递到柒的手边，柒已然在虚脱的边缘，可柒使劲一甩手，碗摇晃了几下，些许汤水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
　　空气凝滞了片刻，外面的风暴在怒吼。
　　“吃下去，才能活下去。你好不容易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真的舍得死？”声音没有刻意高扬，却压过风声，清晰地飘入耳中。
　　触及什么关键词似地，柒费力地抬了抬眼皮，望着伍六七。
　　即使有些涣散，但眼神还是那样锋利清冷，就像出鞘的刀刃。
　　这次伍六七却没有避让，对视了片刻，他忽然抓起碗里的肉，塞进自己嘴里，鼓胀的咬肌快速动了几下，一把揪住柒的衣领，就将嘴压了上去。
　　愣神的一瞬间，饥饿感再次凶猛地席卷而来，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疯狂啃噬着他的底线。
　　他的胃在抗议，渴望着能延续生命的养料。
　　近乎是本能地，喉结滚动，吞咽的动作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停止。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空气，旋转的红光像泼洒的鲜血，将整个空间映照得等同地狱。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奔跑，赤着的脚踩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啪嗒啪嗒，脚步声分外急促。
　　周围矗立着无数巨大的柱状玻璃容器，里面漂浮着形状怪异的东西，有些还能看出曾经人类的模样，有些已经完全无法辨认。
　　成群的丧尸飞奔而来，扑倒几个白大褂的人，拼命撕咬。
　　小孩撞开了一扇虚掩的门，疯狂往外跑。
　　天快亮了，东边地平线尽头透出一点亮光。
　　实验室的建筑群上方爆炸盛大的火光，轰鸣声隔了几秒才传来。
　　紧接着，响起更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以及嘶吼声。
　　他站在山坡上，借着微熹的晨光，看到诸多黑影从建筑的缺口涌出。
　　几个研究员惊叫着逃跑，没跑多远，就被黑影重重围住，哀嚎声此起彼伏。
　　成群丧尸注意到了小孩，小孩拔腿狂奔，脚下的碎石和枯枝像无数细小锋利的牙齿，磨得他的脚底血肉模糊。
　　身后的嘶吼汇成音浪，死亡的腥风吹拂到后颈上，激起一阵战栗。
　　他不能停下，他不想死，他还想活下去！
　　前方满地狼藉，散落的弹壳，凝固的深褐色血污，以及几具仅剩骨架的尸体，显然经历过惨烈的战斗，一辆侧翻的装甲运兵车堵住了大半的道路。
　　小孩一个滑铲，从卡车底盘与地面的缝隙中钻过，动作敏捷，简直不像人类。
　　在他钻过的一瞬间，几只冲在最前面的丧尸撞在装甲车厚重的金属外壳上。
　　成千上万的丧尸试图爬过或者绕开卡车，无数手臂和头颅从车顶和缝隙间探出。
　　小孩拧起眉头，目光锁定在一具士兵尸体身旁的枪上。
　　他抓起枪，对准丧尸，扣动扳机。
　　“砰！”第一声枪响震耳欲聋，恐怖的后坐力撞在他单薄的胸膛上，让他踉跄后退，险些摔倒。
　　但他稳住了，再次扣动扳机，子弹呼啸，几乎弹无虚发。
　　尸群被短暂压制，可惜很快子弹没了，枪声又引来更多丧尸。
　　一只丧尸已经到了眼前，小孩矮身躲开它的攻击，捡起地上的长刀，用力挥去，丧尸的头颅滚落在地上。
　　“喂，小鬼，快上车！”
　　一辆面包车一个甩尾，横在他面前，驾驶座上的司机朝他挥了挥手。
　　小孩没有犹豫，打开车门，上了车……

　　从梦中醒来，柒睁开眼，就瞧见一张和他很像的脸。
　　伍六七闭着眼，眉头紧锁，呼吸声均匀。
　　他慢慢翻个身，望向黑暗的车顶，想起刚才那个梦，那是末世后的第一年，他离开实验室，搭上司机的车，来到一处基地。
　　也就是在基地里，他第一次吃到了泡面，那些弯曲金黄的面条浸泡在汤水里，飘着几点油星和细碎的脱水蔬菜，散发浓烈温暖的香味……
　　也许是想起了食物，饥饿感苏醒过来，灼烧着胃壁。
　　柒坐起身，拿过一瓶纯净水，喝了一大口，水不能管饱，但至少比什么都没有强。
　　猛地一声巨响，整个房车随之剧烈一震，向下沉了沉。
　　伍六七从梦中惊醒，倏然瞪大眼，“怎么回事？地震了？”
　　他一把抓过外套穿上，动作迅捷地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鞋底才接触地面，就清晰地听见鞋底响起沙沙声，好像有谁在下方掘土。
　　伍六七锁定声音的位置，上前查看，地面轰然下陷。
　　他定睛细看，沙土蠕动，猛地浮现一颗硕大的脑袋。
　　他瞳孔骤缩，后退数步，那颗脑袋从土里钻出，脑袋的躯体也现了身，居然是一条大得超乎想象的蚰蜒！
　　它的躯干仅有车轮粗，可腿长得异常，密密麻麻的细长步足呈现放射状、不规则地分步在身体两侧。
　　头顶两根触须不停颤动，口器旁一对锋利的毒牙闪着幽冷的寒光。复眼呈现出一种浑浊的黄色，死死锁定在伍六七身上，散发着捕食者特有的杀意。
　　“我去！”伍六七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只？”
　　巨型蚰蜒弓起身，毒牙像巨大的剪刀，直直地向伍六七剪去。虽然它身躯庞大，但是动作轻盈，速度丝毫不减。
　　伍六七往后一跃，余光瞧见一道凌厉的刀光，柒扬刀斩向毒牙。
　　“铛！”金属交击的爆鸣响起，火星四溅。
　　毒牙竟然坚硬无比，这一刀没能斩断，只是留下一道深痕。
　　蚰蜒如同鞭子般横扫过来，带起飓风，将垃圾和尘土尽数扫飞。
　　“小心！”伍六七大声提醒柒，同时手腕一翻，将剪刀掷出，闪电般刺入蚰蜒的眼球，喷出粘稠的黄色浓液。
　　蚰蜒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步足疯狂划动地面，毒牙再次张开，扭头袭击。
　　伍六七灵活闪躲，蚰蜒见一击不中，口中喷出一股腥臭的黏液。
　　他就地一滚，黏液溅落在他方才站立的地面上，立刻发出嘶嘶的腐蚀声，冒起白烟。
　　柒挥刀砍去，雪亮的刀光闪动，蚰蜒的几条腿被斩断。
　　蚰蜒迅速爬行躲避，无意中撞开门口的货架。
　　一阵暴风卷入，伍六七感觉眼睛一痛，随即传来异物感，有沙子进了眼里。
　　这个瞬间的破绽，被蚰蜒捕捉到了，一根细长步足快速刺向伍六七的胸口。
　　等伍六七努力睁开眼睛时，蚰蜒步足末端的尖刺距离他的心脏不到几厘米。
　　他快速侧身闪避，但那锋锐的足尖还是洞穿了他的左边肩头，鲜血立刻涌出，染红了白色的卫衣。
　　柒眼中杀意暴涨，一刀劈断蚰蜒的步足。
　　蚰蜒彻底狂怒，剩余的步足疯狂扒地，带着腥风再次扑来。
　　柒提刀迎上，如果他状态好，这条变异蚰蜒早已被他斩成数截。
　　此时此刻，饥饿却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不断吞噬着他的力量。每一次挥刀，手臂都传来酸软的无力感，视线边缘开始泛起黑斑。
　　刀锋再次与蚰蜒的毒牙碰撞，巨大的反震力让柒虎口发麻。
　　双方角力之际，蚰蜒收缩腹部，喷射黏液。柒极速后跃，退到攻击范围之外。
　　“喂，你只死虫子，看这边！”伍六七强撑着站直身，捡起一块石头，往蚰蜒身上丢。
　　蚰蜒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就在这个刹那间，柒一个冲刺，靴底蹬地，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跃到它的头顶。
　　刀光好似一道坠落的雷霆，利刃刺入蚰蜒的另一颗眼球。
　　蚰蜒疯狂挣扎扭动，柒抓住它的触须，以防被它甩下。
　　等它稍稍力竭，柒一使劲，将刀捅得更深，几乎要贯穿蚰蜒的整颗脑袋。
　　蚰蜒发出尖锐至极的嘶鸣，瘫软在地，只有步足还在无意识地微微抽动。
　　柒立刻冲到伍六七身边，替他拔出尖刺，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鲜血汩汩流出。
　　“没事的，我死不了，我恢复能力挺强的……”伍六七疼得额头全是冷汗，却还在硬撑，想扯出一抹笑。
　　柒瞥了他一眼，眉头紧锁，就要检查伤口。
　　“靓仔，轻点轻点，我就一件衣服……”伍六七龇牙咧嘴地嘟囔着。
　　柒不为所动，迅速撕开他肩头的布料，准备包扎，然而下一秒，动作顿住了。
　　那处血洞早就止了血，不过短短十几秒，严重的穿透伤竟然只剩下一片淡淡粉色的新肉。
　　伍六七看了看，脸上没有太多惊讶。
　　他抬起头，对上柒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扯了扯嘴角，“我都说了，我的恢复能力挺强的。”
　　“你到底是什么？”
　　他们被沙尘暴困了二十多天，从来没有见过伍六七吃过任何食物，还有这么惊人的恢复能力。
　　沉默了一会儿，伍六七看似不经意地出声问：“靓仔，你有没有听说过粮种？”
　　柒垂了垂眼，眸光微闪。他当然听过，这是一种加入植物基因的异人，可以仅靠阳光和水生存，恢复能力极强。
　　那群科学疯子打算将这种异人作为未来人类的固定蛋白质来源，所以取名粮种。
　　但是在传闻之中，关于粮种的实验忽然中途停止，具体原因不明。
　　“你是粮种？”
　　“你也是从那个实验室出来的吧？”伍六七故作轻松地勾起嘴角，“其实我第一天见到你时，就知道了。”
　　人类由上帝创造，他们则由人类创造。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依然可以被归类为人类，或者说，他们曾经是人类，只是经过了不同的加工步骤，被改造成了功能各异、用途明确的物品。

　　“风停了！看来老天爷还是舍不得收走我们两个帅哥的命。”伍六七拍了拍柒的肩膀，语气夸张，“靓仔，我们快走吧！这个地方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多待一分钟，我都要窒息了。”
　　他利落地爬上驾驶座，踩离合器，挂上档。引擎发出一阵嘶吼，顺利运转。
　　“怎么样，靓仔，我自学成才的，厉不厉害？”他回头，冲柒比了比大拇指，眉毛挑得老高。
　　柒抱着刀，坐在车尾的横床上，没有接茬。
　　车子颠簸着驶离了超市，在松软的沙地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开了一段路，再遥遥回首望去。
　　天空呈现出难得的澄澈蔚蓝，加油站立在漫漫荒漠里，像巨兽孤寂的骸骨。
　　伍六七踩下油门，将它远远甩开。
　　几个小时后，单调的景色发生了变化，远方出现一座小城镇。
　　“不知道会不会有吃的。”伍六七握着方向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嘴巴还不歇，叨逼叨个没完。
　　柒有些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忽地伍六七的声音滚入耳中，“如果没有，只能吃蚰蜒肉了。我割了一大块，够我们吃一个星期。”
　　“……”柒扭头看向他。
　　“那可是高蛋白，我以前听人说，有些虫子烤了，吃起来就跟虾肉差不多。靓仔，你吃过吗？”
　　“没有。”
　　不管什么味道，能吃就好，他可不想再吃这个衰仔的肉了。
　　暮色四合，房车停在城镇边缘一个废弃的停车场上。
　　旁边还有几辆车，全部覆盖着厚厚的沙尘。
　　伍六七拉好手刹，透过挡风玻璃望向城镇，有些不解地托着下巴，“为什么不直接开进去？”
　　柒也瞧着那片低矮破败的建筑群，给他答疑解惑，“逃难时很多报废的车堵住道路，车很难开进去。”
　　“也是，这辆大家伙也挺难掉头的。”
　　伍六七解开安全带，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筋骨，从冰箱里翻出蚰蜒肉，撸起袖子，切了一小块，大展厨艺。
　　很快一股奇异的味道在狭小的车内弥漫开来，那不是肉类烤熟后的焦香，而是一种类似蛋白质灼烧的古怪气味，又隐隐有一丝泥土的腥味。
　　“这个东西会不会有毒？”伍六七摸着下巴，盯着这些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一件事，大部分变异动物的肉是有毒的。
　　不会吧，他辛辛苦苦煮的。
　　伍六七硬着头皮，试探地吃了一小口，还没到一分钟，腹部传来剧烈的绞痛。
　　靠，立竿见影啊！这么猛的吗？开塞露见了它都得叫师父。
　　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肠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拧绞，伴随着咕噜咕噜的鸣响。
　　他强撑着，咬紧牙关，快速跳下车，百米冲刺，溜进不远处废墟建筑的阴影里。
　　过了几分钟，才脚步虚浮地走回来，伍六七拉开车门，有气无力地瘫在折叠椅上，像一条被晒干的咸鱼。
　　柒走近，打量着他，“你没事？”
　　“没事没事。”伍六七吊儿郎当地甩了甩手，却注意到柒缺少血色的脸，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挽起袖子，露出小臂，“靓仔，要不你还是吃我的肉吧！我恢复快，很快就能长好的。”
　　他的动作和语气太过自然，自然到让人感觉诡异，仿佛这件事稀松平常理所应当。
　　柒蹙了蹙眉，一把攥住伍六七的手腕，将他的袖子拉下来。
　　伍六七有点蒙圈，“喂喂，靓仔，你干什么？”
　　“一晚不吃而已，不会死。”
　　伍六七怔了一下，反手抓住柒的手，“不止一晚。靓仔，你可是三天没吃了……”
　　“不用。”柒斩钉截铁地打断他，“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你不是食物。”
　　“……”伍六七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但看着柒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气氛有些微妙，一种无形的东西在两个人之间流动。
　　他们不是单纯的施救者与受助者，也不是饥饿的人与潜在的食物，而是两个命运相同的人，在崩坏世界里，挣扎着存活下去。
　　酸酸胀胀的情绪在心口横冲直撞，像翻涌的潮汐，几乎要溢满出来。
　　伍六七暗中吁了一口气，“算了，不吃就不吃了，好像我多乐意割肉给你吃一样，你都不知道有多疼。”他按住那股翻腾得厉害的异样情绪，佯装轻松地说，“睡觉睡觉，天亮了进城里碰碰运气。”

　　第二天清晨，天色灰蒙蒙的。
　　街道空无一人，路被各种废弃车辆堵了，房车确实很难开进来。
　　两旁的建筑大多门窗破损，黑洞洞的，像骷髅的眼窝。
　　他们顺着沿路的商店搜索，大多被洗劫一空，最终进了一栋居民楼，闯入一户人家。
　　屋里家具齐整，墙上挂着照片，上面的一家三口笑得幸福。
　　伍六七盯着照片，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进厨房，东翻翻，西找找，只发现一袋发霉的大米。
　　冰箱里的食物早就腐败了，浓烈的恶臭攻击着鼻子。
　　“卧槽，这味道绝了！”伍六七捏住鼻子，关上冰箱门，转眼瞧见柒的视线落在了一只五斗橱上。
　　“是什么？”伍六七先一步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密封性很好的金属饼干盒。
　　眼睛瞬间亮了，他迫不及待地取出盒子，打开盖子。
　　满满的糖果和巧克力，多得几乎要溢出来。
　　伍六七惊喜地拿起一板巧克力，递给柒，“靓仔，快尝尝！”
　　柒一接过，立即撕开锡箔纸，咬了一口。
　　几乎是瞬间，浓郁的香甜味道就在舌尖上融化。
　　那味道很强烈，甜中又微微带了点苦，不像糖精那样齁得慌。
　　带上糖和巧克力，他们继续在这栋居民楼里搜刮物资，才在另一户人家找到两罐奶粉，还是婴幼儿奶粉。
　　伍六七嘴贱地调侃柒，要不要顺手拿个奶瓶，被柒瞥了一眼，他立马噤声。
　　收获虽然不多，但是好歹能撑几天。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居民楼，耳朵捕捉到细微的动静，伍六七下意识地侧头望去……
　　只见一群人从楼的侧边转出来，个个孔武有力，手里拿着刀和钢管。
　　柒眼神一凛，长刀已然出鞘半寸，上前半步，将身旁人挡在身后。
　　为首的壮汉戴着类似海盗的单边眼罩，表情凶戾贪婪，“哟呵，这里竟然有两只小老鼠。小子，识相点，交出东西，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等等，各位大佬有话好说啊！”伍六七投降状地举起手，狗腿地笑着说，“现在人这么少，大家打来打去的也没什么意思……”
　　“少废话！”旁边一个刀疤脸挥舞着钢管，满脸不耐烦，“不想死就把东西都交出来！”
　　柒紧盯着刀疤脸，往右前方跨出半步，踩实地面，稍微调整了手势。
　　独眼男显然注意到了柒的动作和他手中的刀，狞笑一声，“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兄弟们，上！杀了他们，东西就是我们的！”
　　话音刚落，刀疤脸和另一个光头壮汉就率先冲了上来。
　　柒身形一动，没有硬接，稍稍侧身避开钢管，同时长刀出鞘，削断壮汉握着钢筋的手腕。
　　一声惨叫，钢管哐当落地，壮汉捂着手腕踉跄后退，鲜血从指缝中涌出。
　　刀疤脸一惊，动作慢了半拍。柒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反手又是一刀。
　　电光石火之间，两个同伙就被解决了，独眼男的脸色瞬息万变。
　　“碰上硬茬子了！”独眼男打个手势，从后腰摸出一把西瓜刀，“一起上！”
　　剩下那十几人像饿狼般扑来，眼中燃烧着疯狂与贪婪的光。
　　还没过几招，混乱之中，伍六七被砍了一刀，踉跄着倒退两步，血花溅开。
　　“它马的，先解决一个！兄弟们，趁现在……”独眼男以为胜券在握，话却戛然而止。
　　只见那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没有结痂的过程，甚至好像从来没有受伤过。
　　刚才还在叫嚣的暴徒们此刻全部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巴，如同见了鬼，瞪着伍六七。
　　“变异？他是不是变异了？”有人反应过来，惊惧地指向伍六七，“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