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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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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相顾又回到了那个被当做猴看的小房子,被人绑着进去的。
在此之前,还被推上了手术台。
遥相顾没有反抗,因为那些拿着手术刀的家伙,根本划不开她的皮。
但是敞着腹部被几个人盯着的感觉,非常不好,所以遥相顾一路虽然配合,但是那表情明明白白的表现着她想毁了这里。
小房间里什么都没变,还是只有一张床,但是如果说这个小房子还有什么可取的地方的话,那也就只有这张床了。
躺进去之后,感觉全身都被毛茸茸包裹着一样,总算也能有个安慰。
躺了一会儿之后,遥相顾坐了起来,四处寻找着易知君的身影,到处的白色身影很多,唯独没有那爱躲在阴处的人。
“不在吗?”似乎有点失望,遥相顾又躺了回去,然后不知觉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没想到却见到了。
明亮的光使得遥相顾终于可以看清易知君的脸,虽然眼中寒意不减,甚至比昨天见到的时候更深。
曾经遥相顾对于人类的审美是不能理解的,但是在地球待了这么多年之后,她也开始能够理解了。
其实初见她时就很美不是吗?只是自己不觉得,一直不觉得,等到觉得的时候,似乎又晚了。
“易知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遥相顾笑着看向易知君,笑容非常灿烂。
可是当她想要挥挥手时,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房间里的大床没有了,黑色的墙,刺眼的白色灯光四处都是,而她,被禁锢在一个冰冷的手术台上,无法动弹。
“她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看来身体对药物产生了抗性,真是神奇,才几天而已。”旁边有其他的声音,遥相顾看过去,却发现在易知君的身后,那几个之前想拆了她的人居然就立在那里,全副武装。
“血液分析结果也很让人惊讶,她的血液居然没有一种是我们人体里常知的血液组成,皮肤很坚硬,X光根本也无法照射。”
当注意到那群人的存在之后遥相顾才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当然,他们的这些结论都在意料之中,凭地球现在的技术,想研究她,呵呵!
心里不断冷笑,但是面上却没有表情,遥相顾打了个哈切,似乎还有些困顿的样子,视线也从身体上方移开,偏过头去,不再看任何人。
“上次的血液存量太少了,还需要更多,可是有知的手段,根本无法获取到。”耳边的议论声依旧不断,遥相顾对于那人语气里细微的气急败坏感到愉悦,然后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偷偷勾起了嘴角。
“没关系,我来。”冰冷的声音让弧度蓦然僵住,遥相顾转头对上易知君的视线。
还是只能看到冰冷,明明是笑起来那么好看的人。
“老师要亲自动手了吗?真是荣幸,好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那说话的人,虽然戴着口罩,可是看对方那佝偻的身躯以及那苍老的声音就可以想象他的年纪有多大。
遥相顾终于看到了易知君在这群人中间的威望,即便她看起来是最年轻的那一个。
穿上医护服戴上口罩的易知君似乎和那群人没什么两样,但是遥相顾却能看到不一样的一面。
眼睛,非常漂亮的眼睛,不是纯黑色的,有点暗红色,但是却很亮,就像黑夜下的荆棘开出的最美的花朵,让人即便伤痕累累也想摘到。
这一下子的放空在手腕遭受到刺痛时回神,有什么惊呼传来“天呐!居然在愈合,速度好快。”
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手腕处有什么流失出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遥相顾下意识想反抗,却硬生生的制止了自己。
“这些够了吗?”那双带着手套的手,沾着一点血迹,拿着的烧杯,被鲜红色的液体灌满。
怎么可能,她居然被放了这么多血?!而且根本没有意识到。
“够了够了,这些血液可以被很好的保存,就算在当下无法研究彻底,但是以后……”接过烧杯的人兴奋的看着易知君,但是话还没说完,遥相顾便看到他身体一僵,眼里闪过畏惧,随后默默的端着烧杯离开。
相应的,其他人也都跟着一起离开。
手腕处还是有些痛感残留,体内的能量在不断的去支撑它复原。
遥相顾的心冷下来“你已经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了吗?呵,成长得真快。”
闭上眼,遥相顾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微微的紊乱,眼眶有些热,心里在不断调整,看不到一旁的人是什么表情,只能听到有什么被脱下的声音,是手套。
“因为教我的人是你。”冷冷的,遥相顾听不出一点其他情绪。
……
公元1978年,我决定完全离开美国,前往中国。
人类将地球分为东西方,或许是因为人种的问题,又或许是因为历史的原因。
因为战乱的缘故我前往了西方,那里更适合我的研究,而现在,我来到了东方,一个正在发展并且逐渐强大的国家。
难以想象经历了那样的战争动乱,这个国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或许是因为我和它有缘吧,我想接下来的时间,留在这里。
不仅如此,我回来,还是因为,庄华强在不久前去世了。
我偷偷的去参加了他的葬礼,有点难过。
他曾经很多次想来美国看我,被我拒绝了,我们自上次分开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参加过很多人的葬礼,东西方朋友都有,早已知道心里这股酸涩是怎么回事。
我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的,但是在葬礼上,我却又见到了易知君。
意料之内的,她还是那么年轻,意料之外的,她还是不认识我。
我悄悄的跟了她几天,没想到她在医学院读大学,中国的第一批大学生。
我拥有美国的生物学教授学历,自然能到她所在的医学院任教,不出意料的成为了她的老师,之后更成为了她的导师。
那个时候的易知君似乎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她疯狂的学习,只是为了知道自己身体的异样。
在一次做实验的时候,我专门给她布置了很多任务,直到实验室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她。
趁她专心于解剖实验时,我故意撞了她,让手上的手术刀割向她的手腕的背处。
我的力气不小,但是手术刀刺破她的手时,却只留下了伤口,没有流出血液。
我甚至可以看到伤口处发白的肉,和皮下组织的毛细血管。
然后伤口就在我们面前愈合,她好似愣住了,继而忽然抬头,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
“我想,你应该需要我的帮助。”我很镇定,我敢肯定,我当时绝对很镇定,很温柔,所以她才会相信我。
虽然很多年后我问起她为什么在那个时候相信我时,她回答“那是因为当时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孩子看自己喜爱的糖果一样,我才忍住没有杀你。”继而补充“忍得非常辛苦的。”
但是我依旧觉得是我的镇定和温柔的缘故。
其实从第一眼我就看到了她身体的问题,能量体生物是需要极其强大的心态才能控制好自己的身体的,但是易知君显然因此都快炸了。
严格来说,她曾经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时间的概念最多不超过百年,生老病死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她活了下来,并且身体越来越强,这就像一个心理脆弱不堪的人忽然之间之间拥有了一个强大无比的身体。
她害怕这身体会伤了别人,更害怕这身体会给自己带来不幸,永远不会去想让自己去接受并控制。
控制能量活动是我曾经干了不知多少年的事情,易知君在我面前,就好像那些幼年的索泊矢星人,我要教导她去控制使用这幅与地球人完全不同的身体。
我觉得会非常简单,可事实上,却非常困难。
她的情绪太敏感了,可以说喜怒无常,正因如此在学校里她都没有一个朋友,很多人一看到她就躲着远远的。
而这样的情况只会让她更加无法控制自己,更加厌恶自己,恶性循环。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只有我?”我在学校操场的角落找到她时,她已经把双眼哭得像两个红灯笼。
“天快黑了,不觉得这里蚊子很多吗?”中国人都很讨厌蚊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到觉得这些小东西其实很可爱。
“你可以走开吗?”面前的人,用双臂遮住了自己的脸,只有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奇怪,你不是说自己活了好多年吗?这种躲在角落里哭的事情,也会做?”我知道现在我不能安慰她,安慰只会让一个人的委屈更加浓郁。
“谁哭了,我从坟里爬出来的时候战争刚刚结束,我现在才二十岁!虽然爬出来的时候也可能是二十岁,但加在一起也才四十几。”或许是气急,又或许是羞涩,对方的嗓门却一点也不小。
幸好有她在的地方周围几乎都不会有太多人,但是这么大的声音……吼出来会舒服些吧!
“永葆青春难道不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像你一样,而且你长得还不错。”
我没想到自己这句话能让她停止哭泣,然后瞪着眼睛“不错?可是见过我的人都说我非常好看。”
后来我就知道了怎么去安慰她,打着生物博士的身份,也间接的叫了她很多控制自己身体的方法。
在遥相顾毕业后,为了处理财产,我不得不回到美国,却因为之前大意遗留的身份问题在那里纠缠了不少时间,因为没有想到会忽然离开这么久,学校那边因为我无故离开,辞退了我的讲师身份,直到三年后才终于处理完一切回到中国。
但是回来之后,我却再也找不到易知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