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弦俱寂》太子兰

46、这一次败了

　　十骨原，锣鼓响天，双方拼命地厮杀，老远都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杀啊。”
　　“杀啊。”
　　一片混乱。
　　狂乱。
　　经历长达四个时辰的厮杀，龙国大多数已倒下，写有文字的军旗，横卧在十骨原上。
　　遍地尸体，血流成河。文承败了。
　　谁的败相都不会好看，就算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文承跪在血泊里，望着周围倒下的兄弟，内心无比绝望。
　　墨玄来到文承不远处，准备杀了他，却不知何时，一把剑架在身后。
　　“别动，小心我的剑不长眼。”
　　文承闻到了似曾相识的香气，抬头望去，是小萤。
　　也就在此时此刻，墨赢站在无端城的城楼上高望着这里。他拿着一把弓，手一用力，一只箭朝墨玄射了来。
　　“文承你快走，我轻功好，这个狗贼抓不住我。”
　　话刚说完。剑落地。
　　文承大喊：“小萤！”
　　夜萤中箭了，刚好把他的身体射穿，刚好射中他的要害。
　　墨玄立马脱身望向箭源处，果然是墨赢。此时无端城城门打开，一个小兵骑马过来，墨赢有事吩咐。
　　夜萤并没有回头，谁射的这一箭已经不重要了，生命只剩下最后的时刻，而他在眼前。
　　夜萤慢慢向文承爬过去，文承上前抱着他。
　　“承承，我一直给自己取名为夜萤，以为自己是只萤火虫。”
　　“不要说了，你会没事的。”
　　“而你，是我的夏季。”
　　夜萤想起那一天，在炼丹房第一次见文承时的样子，伸手想去触摸却撒手人寰。
　　“你醒醒，小萤，你醒醒啊。”
　　文承才知这个救了自己两次的人是夜萤，悲痛欲绝。
　　一位墨国小兵骑马来到墨玄前：“将军，陛下说留着文承有用。”
　　墨玄点头，再次望向墨赢，他想记住这一幕，把它铭记在心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又救了他一命。
　　而在城楼的墨赢望着十骨原，想起收到的墨雨书信：留下文承的性命。
　　墨赢是孝子，与墨雄父子感情深厚，对墨雄都无比尊敬的国师，墨赢自会更加尊敬。
　　墨玄亲自押起文承，把他关进监牢等墨赢处置。
　　十骨原上，已经空无一人站立。没有人愿意待在这里，全是断胳膊断腿，五脏六腑，多看一眼都会折寿。
　　只有时间，只有暴雨，能洗掉这里的罪孽。
　　文月也倒在了战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不甘心，要留着最后一口气去找文承。
　　“找到了，小姐，你看。”无息发现了文月，和墨雨有七分像，庆幸还活着。
　　文月望着绝望的天空无法动弹，突然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墨雨看着文月像以前的自己，应该是她，再看看耳背后的胎记，确定此人正是自己的妹妹。
　　“她伤的很严重。”无息看到满身伤痕的文月，心情充满绝望，救不活了。
　　墨雨把最新练好的救心丸给文月服下，世间最后一粒。墨国皇室救心丸的秘方，国师府早已知晓，一直也是国师府在炼制，炼好了上交给皇帝，并没有私自使用的权利。
　　迈过无数尸身，无息抱着文月来到马车上，还好自己临行前带了药箱，准备为文月包扎。
　　“小姐，她受的伤太重，救心丸也无力回天。”无息虽精通医术，但面对文月的重伤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才找到的二小姐死去。
　　“你能救救文承吗？他是我的全部。”文月此时此刻还心心念念着文承，她望着眼前这个从未见面却熟悉的人，乞求她。
　　“可以。”墨雨温柔地看着她，“但是救他，需要你自己去。我只能救你。”
　　文月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救活。
　　“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墨雨，是墨国的现任国师，你的生身父亲是墨国的上一任国师，他叫墨岚。我们都很爱你。”墨雨知道她一时听不懂，但还是想亲口告诉文月她的身世。
　　墨雨试着催动换神珠。
　　“无息，不用包扎了，没用的。”
　　“小姐！”无息知道墨雨要做什么。
　　“替我照顾好她。”
　　只见墨雨和文月的身体颤动着，共同连着换神珠。
　　元神的互换。墨雨变成了文月，文月变成了墨雨。
　　“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是我的妹妹。”
　　“姐姐。”文月没有想太多，墨雨一定想听这样一句。
　　墨雨笑着流泪。
　　“拿着……国师的……身份……去救……文承。好好活着……”墨雨带着文月的身体，离开了人世。
　　“姐姐。”
　　“小姐。”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墨雨埋了，木制的墓碑上刻着：月。
　　跪在墓碑前，文月迟迟不愿离开。
　　文月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血缘关系，却又突然的失去，无比痛苦。
　　“我是墨国的国师？”文月占用着墨雨的身体，知道这个无息管家一定是墨雨的亲信，不然不会这个时候还带着他来。
　　“是的，你的身份无比尊贵，你还是太上皇亲封的公主。”
　　“姐姐。”
　　文月大哭，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一个愿意拿性命爱着自己的姐姐。
　　一阵悲痛欲绝过后，文月恢复了平静，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
　　“明日我要去无端城的监牢。”
　　“墨国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有令牌，你看看你的身上是不是有一块令牌。”无息提醒着文月。
　　文月果然找到一个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墨字。
　　“你跟我讲讲她，我学着像点。”
　　“很好模仿，墨雨公主一年到头从不出府，想去哪里去哪里，就算皇帝召见，想不去也可以不去。遇见任何人，可以不说话，不行礼。”
　　“据我所知，各国的国师要通晓占卜？”
　　“大凶，大吉，你瞎编便可。”无息对文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是他新的主子，他依然会对她尽职尽忠。他能理解墨雨的选择，也会尊重墨雨的选择，再说眼前这个墨雨好像还是那个墨雨。
　　“姐姐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有什么爱好？”
　　“没有特别的爱好。只有一个，喜欢吃墨府院子里梨树结的梨。”
　　“有什么原因吗？”
　　“墨雨公主小时候经常去梨树上摘梨给你父亲吃。”无息说着说着哭了。他是陪着墨雨长大的人啊，墨雨也是陪着他长大的人。
　　“你从小跟着姐姐？”
　　“属下是个孤儿，和墨雨公主年岁相差不大，你父亲命我一直陪着她，护着她。”
　　“这样说来，他是一个好父亲。”
　　“他们都很爱你。”
　　文月抹去脸上的泪，亲吻了墓碑。
　　“我们走吧，去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