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弦俱寂》太子兰

54、同类

　　好几日的时间，苍决一直在屋内研究墙上的文字，依然一窍不通，打算出屋转转。
　　出来绕着岛爬行一圈，只发现岛上有一个温泉。苍决来这里几日，经常看见萱在温泉里玩耍。男女有别，每次萱来这里，他就进屋看墙上的天书。
　　屋内桌上的剑是一把极好的宝剑，但是重达千斤，苍决无法撼动分毫。
　　苍决大喊一声：“你洗完了吗？”
　　“洗完了。”萱已经在他身后。
　　“吓我一跳。这里除了白天黑夜就是海平线。”
　　只有眼前这个女子，是唯一的真实的存在，还有那头呆呆的鲸鱼。苍决的情绪已在崩溃的边缘，再看看自己的腿，如今的绝境随时可能疯掉。
　　“我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蓝头发？”苍决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头发变成了蓝色，原来蓝头发不一定是鲛人，也可能是在这种岛上生活久了的疯子。
　　苍决经常有事没事和这个女子说话，不然他担心会慢慢退化，不会人类语。
　　“可能会。”
　　“你是墨国人吗？”
　　“不是。”
　　“你如此美丽，你是龙国人！”
　　“也不是。”
　　“原来你是里国人。”
　　“都不是。”
　　“那你是……鲛人？”苍决恍然大悟。对，她一定是鲛人。
　　“嗯。”萱点头承认，不再隐瞒，还把鱼尾变出来给苍决看，把海水溅的苍决满身都是。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苍决定不会做出伤害萱的事，但是怎么开口问她众弦俱寂的事呢？
　　“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明日我去岸上为你找只船，停留在那里。”宣指了指很远的一处海域，“再把你运过去。”
　　苍决心想，好不容易找到鲛人，此刻离开前功尽弃，不如通过萱找到鲛人聚集地，打听众弦俱寂的大克之法。
　　“我很喜欢这里，这里清净，远离俗世，一时半会儿不想离开。”
　　“这里是很清净。”
　　“唯一美中不足是吃不好，你能去岸上找些人间的吃食来吗？现在我面前要是放碗清粥，我都觉得是人间至味。再买几件衣裳。”
　　“等我。”话音刚落，萱提着一双鞋子，消失在茫茫大海，只留下一圈一圈的海纹。
　　苍决无聊至极，把岸上的海藤编了个手环，等萱回来送给她。
　　小鲸送萱回来，来到苍决旁边，时不时把海水溅在苍决身上，时不时穿越在海里，跳跃在天空再狠狠掉进海里，很开心的样子。
　　“谢谢你救了我，小鲸，别调皮了。”
　　小鲸一声长啸，终于有人陪着孤独的萱了，它为萱感到开心。
　　墨国一个当铺。
　　“掌柜的，这颗玉石换点银子。”萱每次都从海底捡一些东西来换，有时候是珍珠，有时候是船只上掉入海的各种各样宝贝，换的银两总够用。
　　萱买了很多吃食，也按照苍决的嘱托买了几件衣裳，还去医馆拿了些药。回到岸边，买好船只，划到离岸很远的旋涡海域，沉没船只，然后跃入海里。这样的事情她已经来来回回做了几百次。
　　苍决一直盯着海平面，期待着动静。
　　傍晚时分，萱回来了。
　　只见远方一处绿色的鱼尾，苍决高兴地挥手，小鲸围着萱游来游去，巨大的鱼尾朝着苍决扔来许多食物，
　　苍决见着一大堆熟悉的人间吃食，包子馒头，烤牛羊，口水不停地下咽。
　　“从来不知原来包子馒头这么香，烤牛羊简直是绝味。”
　　“你慢点吃，我又不和你抢。这些食物可以吃好几日，吃完了我再去买。”
　　夜晚，萱在温泉里玩耍。
　　“这个温泉有多深啊？”苍决想等萱玩够了，他也去玩。
　　“这里是鲛生岛，这个泉叫鲛生泉。”萱和苍决相处久了，对他慢慢信赖，慢慢知无不言。
　　“蛟生泉。”
　　“只有鲛人可以在这个温泉里玩耍，泉水可以滋养鱼尾。”萱望着苍决，眼神里有一丝希望，“凡人在这里浸泡久了，双腿也会变成鱼尾。时辰因每个人的体质长久不定，大概三日左右。”
　　“好神奇的温泉。”
　　萱慢慢走进苍决，坐下来，诉说着这个海的世界。
　　“只要长出鱼尾，便再也离不开这片大海。如果离开久了，大概五日的时间，双腿会变的无力，无法行走。只有回到温泉里，鱼尾方可修复，否则鱼尾溃烂，只有死路一条。”
　　“难怪你喜欢在这里玩。怎么只看到你一个鲛人，你的亲人呢？”苍决既是朋友的关心，也是轻微的试探。
　　“都不在了，大海里只剩下我一个鲛人。有的族人贪恋世间的繁华，有的族人贪恋世间的爱情，有的族人不喜欢大海。”萱有一丝难过，“大海里没有人世的热闹，只有无边无际的海平线。鲛人是孤独的，大海太大了，这个海的世界太缥缈。”
　　“难怪鲛人已经绝迹千年。”
　　“鲛人是长生族，只要在大海里可以活上千年久。我已经三百多岁了。我热爱大海，我喜欢在大海里畅游，我喜欢在岛上用海水清洗我的蓝发。我喜欢自由自在，偶尔也去人世间游玩。我喜欢这里的孤独，直到……”萱脸红了，直到苍决来到这里，一切都变了。
　　苍决也是孤独的。他情不自禁抱着萱，境遇相同的人，总是特别投缘。
　　两人依偎在海边睡着了。
　　海风亲吻着萱，也温柔的围着苍决旋转，像在轻声呵唤。终于海的女儿，不再是孤单单一个人。
　　几日之后，依然是一个晴朗的天气，蓝天，白云，刺目的阳光。
　　海风中，苍决又在等萱给他带食物回来。每次看到绿色的鱼尾出现在海面，都会让他极其快乐。
　　岛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之间的情愫很容易生发。仅仅数日，两人的感情变得浓厚。
　　苍决来到屋内，萱也跟着进来。
　　“萱，墙上是鲛人语吗？”
　　“嗯，我帮你念：我们的先祖制作了众弦俱寂，一种神器。后来畏其落入恶人之手，天下大乱，又制作了与之匹敌的残隐剑。这剑是由海下三千米的矿石制成，与上古之物并无差别，能隐于掌中，能与众弦俱寂匹敌。”
　　“残隐剑！”
　　“我几次去岸上都没听到有人提起，它不被世人所知。”
　　“这是残隐剑！”苍决惊呼，望着眼前的神剑，内心澎湃。
　　“只有鲛人可以驾驭，也要有认主的缘分。”
　　“那我倒要一试。”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苍决一定要得到这把残隐剑。
　　苍决在温泉里泡了三天三夜，身上的伤疤奇迹般全部愈合，双腿也开始长出鱼鳞，这个过程一点也不痛苦，反而身心愉悦。
　　萱很感动，不管苍决是出于什么原因愿意拥有一只鱼尾，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幸运。
　　“我们是同类了。”
　　萱跳入温泉，和苍决拥抱在一起，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