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弦俱寂》太子兰

56、有一种爱是不打扰

　　第二日，萱和苍决来到残隐剑面前。
　　苍决扎了个马步，鼓起所有气力，试着拿起残隐剑，没想到轻松拿起。
　　“哈哈哈，没想到真的是我。”苍决很高兴能得到残隐剑的认可。笑容却顷刻即逝，这意味着他要离开这里了。
　　萱留下眼泪，眼泪变成一颗颗珍珠，掉到地上。
　　苍决第一次看见萱哭，第一次看见眼泪瞬间变成一粒粒珍珠嗒落在地。
　　苍决拿起残隐剑舞弄几下隐于手中，抱着伤心的萱：“这是天意，这是我们的宿命。”
　　萱停止哭泣，她不想苍决难过，她希望最后的日子也是开开心心的度过。
　　“你真的要离开这里吗？”萱希望有奇迹发生。
　　“嗯。”苍决低声回答，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微小。
　　“可是你的腿怎么办？你去外面，变成人腿会溃烂，一定要及时回来这里修复。”
　　“萱，如果我离开了这儿，你就忘了我吧。我不会再回来。”
　　既然没有选择长相厮守，苍决定会做到永不打扰，这是唯一能为她做的。
　　“你决定什么时候离开？”
　　“明日，还需你为我备一只船。”苍决忘记现在自己已经是鲛人。
　　“你已经无需我送你，你可以自己游到岸边。”
　　“我……”
　　苍决虽然做出了选择，但是他万分痛苦，萱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
　　两人深情望着彼此，想把对方的面容刻在脑海里。
　　分开是他们共同的选择，萱喜欢大海，苍决有仇要报，能相遇是缘分，分离亦是迫不得已。
　　“不用担心我，一个月的时间，对于我的人生来说，就像这大海里的一粒小鱼微不足道。”
　　“我也没什么好送你，这是上次等你的时候，亲手为你编制的一根手环，当留个纪念。”苍决亲自为萱带上手环，海藤编成。
　　萱一直望着苍决。
　　“我会永远记得这里。”苍决落下了眼泪，转身离开，消失在海里。
　　苍决以为萱不会发现他的难过，他不知，他的眼泪如今也是珍珠。
　　小鲸长啸一声。
　　萱拾起掉下的珍珠，望向远方的海平线。终于没有那么幸运，还是要一个人独自面对以后的人生。萱骗得了苍决，骗不了自己，这一个月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轻轻抚摸着手环，一个人吹着海风，真的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一如既往吗？
　　一个月以来，百言一直在等待苍决的出现。终于等到了。
　　苍决依然戴着面具。以前戴着面具是遮住脸上的伤疤，如今是想遮住背后的深情。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属下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百言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泛热泪。
　　苍决很欣慰百言如此忠诚。
　　“上次清蝉和你一起尾随那个老太太，不到一炷香时间，她就回来了。”
　　“去龙国找阿丑，他应该一切布置妥当，边走边说，时间紧迫。”
　　从踏上岸上的那一刻起，苍决以为他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他立誓死之前一定要将墨赢手刃刀下。
　　两人骑马火速来到墨国主城一间无涯客栈。
　　“百言，你先去买一辆轮椅。我此次重伤了腿，下半生离不开。”
　　“啊，公子？”百言不敢相信。
　　“快去。”
　　苍决深觉自己时日不多。随着腿部的溃烂，最多一年之久会丧命。他写信命阿丑找最好的医官，然后在画着什么。
　　百言买来一个精致的轮椅，此刻，苍决的腿还能站立。
　　“你按照这个图纸，把这些部位改装，我来改装其余的部位。”苍决说完，把图纸递给百言。
　　百言不觉惊呼，钦佩苍决什么都懂，什么都精，无所不能。
　　“这只是样品，以后要用更好的材料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属下遵命。”
　　两人专注地改造轮椅。
　　“啊。”苍决突然瘫痪在地，萱说的一点没错，不到五日双腿无力，这双腿就像不再是自己的，毫无知觉。
　　“主人，你怎么了？”百言把苍决扶起来坐在轮椅上。
　　“我的腿会慢慢溃烂，到全身，到身亡。”苍决面具之下，平和地说着，并没有一丝怨恨。
　　如果和萱的相遇是注定要失去这些，他愿意。
　　“无法医治？”百言知道苍决无所不能，他没办法解决的事，只有认命。
　　“一年之内。”
　　“不，不会的。”百言不愿相信，“这个世界无奇不有，只要抱有希望，一定会有奇迹发生。就像当初属下深陷绝望，遇见了主人。”
　　百言依然清晰记得遇见苍决那一日发生的所有事，苍决是她生命里的奇迹，苍决的生命里也一定会有奇迹。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用担心，不要哭了。”苍决把百言的眼泪擦了，他最信任的人也是最得力的手下，此刻难过的像个孩子，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没哭过，那么艰难的测验没哭过。苍决内心一阵感动。
　　“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回龙国。我们要在龙国掀起一场血雨腥风，龙国要变天了，天下也要变天了，哈哈哈。”
　　“……”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苍决再次看向百言。
　　“属下扶你躺下吧。”
　　“我只是腿不方便，手还很灵活。你去休息吧。”
　　百言退下。
　　苍决把怀里的藤环掏出来，他编了两个，一个给了萱，一个自己留着。夜深了，他想着想着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