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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念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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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黎曼威逼利诱的眼神压迫下,三班报名了三个节目。
江念念的舞台剧《丑小鸭》,体育委员高泽的个人单曲演唱和体育委员高泽的个人相声表演。
一个比一个离谱,毫无疑问,《丑小鸭》的票选结果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在黑板上比其它两个多画了许多“正”字。
黎曼眼看着这场闹剧,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很不满意,审视的目光扫过全班低垂着默不作声的脑袋。
一片低眉顺眼中,只有江念念抬着头,很是显眼。可怜兮兮的眼神紧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紧张又固执。
黎曼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家中刚过完七岁生日的女儿,心软下来,轻咳一声掩饰:“童话舞台剧也有可能通过三轮校选,最后成为校庆节目。”
“重要的是,同学们要好好排练,先过这周五的第一轮校选。我知道时间很紧,但是挤一挤总是有的,同样也不能因为这事耽误学习。别让我听到有哪个科目的老师和我说你们心散,上课不认真。”
“江念念。”
“在!”被点到名,江念念忙不迭点头。
“你和文艺委员林远叶合作,一起把剧本先写出来,看看需要几个同学一起演,然后在班里选角。周三前能完成吗?”
“可以!”江念念信心满满,一口答应下来。
“好,那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现在下课吧。”
黎曼说完最后一句,上课铃声便急促响起。她耸耸肩,面无愧色地走出教室。
班内哀嚎一片,怨声载道。
黎曼没走远,听见立马折返回来,凶一句:“保持安静,好好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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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九班的体育课上,自由活动时间,男生自动分成好几拨。
一起打篮球,乒乓球,羽毛球……总归是各种能引发胜负欲的体育竞技。
纪则典和何慎一起打篮球,打累了,两人便坐在看台休息,把球场留给其他人。
天空湛蓝如洗,云朵饱满地朵朵飘着,太阳光一点也不烈,纪则典抬头远眺。
他不说话,何慎闲得无聊,非要没话找话:“你鞋子好像刚才打球的时候不小心被踩脏了,你不拿纸巾擦擦吗?”
“不是打球的时候踩脏的,不过没事。”
何慎侧过头看纪则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度和光线,此时他冷峻的脸柔和许多,眼角隐隐还有笑意。
看着这笑意,何慎终于想起了要紧事:“纪则典,你前天晚上放学那么急走干什么?”
纪则典收回视线,好像刚才的柔和与笑意只是何慎眼花的错觉。
他拿起一旁椅子上的校服外套,从口袋里翻出纸巾,擦干额角流落下的汗,轻描淡写地回答:“有事。”
何慎看着,也随意地拉起衣服下摆擦汗:“那你和江念念约好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纪则典将擦过的纸巾攥在手心,准备等会去垃圾桶丢。
“那天她好像一直在我们班门口等你,我最后一个关灯锁门的时候,她还在那。”
“没有,”纪则典的视线又看向远处,“她不是在等我。”
何慎不留情面地拆穿:“那她干嘛问我你在哪里?”
忽地,纪则典站起身来,一手提着校服外套领子,朝看台下面走去。
“纪则典,”何慎从背后喊他,“你走哪去?不打球了吗?”
“回班。”
何慎才觉得打完球的纪则典终于有了点生气,却不知道刚刚哪句话又让他冷起来。
明明都快要夏天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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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则典,你知道吗?”江念念探过半个身子,偏头瞧着纪则典,得意洋洋道,“青晖三十周年校庆,我们班出的节目是舞台剧。我导演又主演哦,怎么样,厉害吧。”
“本来有三个方案,但是同学们都喜欢我提的舞台剧,所以我是当之无愧的得票数第一。”
江念念臭屁地竖起食指,在纪则典眼皮底下左右晃了晃。
一路上,江念念碎碎念个不停,晨间早起的鸟儿都不曾如此敬业。
江念念又回到了最初刚认识时候的模样,好像两天前赌气难过的并不是她。
江念念站直身子,突然正经严肃起来:“演的是安徒生童话。”
“《丑小鸭》。”
纪则典面上不露任何情绪,心底却在暗笑,想起了一班林远岚排的芭蕾舞剧《天鹅湖》。
竟然还有这样误打误撞的巧合。
“纪则典,你喜欢丑小鸭还是白天鹅?”江念念控制不住,冲动地问他。
哪怕只是童话角色,哪怕纪则典毫不明白这两者在她心里代表的意义,她都想知道,纪则典会选择哪一个。
纪则典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两者的关系,却不知江念念是有心还是无意,装作不懂道:“我不喜欢童话。”
就像那天晚上,江念念问纪则典“你相信奇迹吗?”,最终却以她的自问自答收场。
江念念意难平起来:如果是林远岚问的话,他也这么回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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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夜晚,凉风习习,平京在北方,总要比南方的陵安冷上一些。
程放星忙了一天,从实验室出来,又累又困。
他暴躁地摘下防护眼镜,甩顺被弄乱的头发。从白大褂里掏出手机,摁亮屏幕解锁,备注“一个笨蛋”十分钟前发来两条微信消息。
程放星脸上的阴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轻佻却认真的笑容。
在他意料之外,是江念念发来的微信消息。
一个笨蛋:「程放星。」
一个笨蛋:「青晖三十周年校庆,你会回来参加吗?」
程放星不着急走了,倚靠在实验室门口的白墙上,飞速地回了消息。
程放星:「这才几天不见,你想我了?」
江念念大概正在等着他的消息,回得很快。
一个笨蛋:「谁想你!」
一个笨蛋:「我们三班表演节目,我来导演,还是主演。」
程放星脸上的笑意更甚。
程放星:「你演什么?说来听听。」
一个笨蛋:「所以你会回来吗?」
程放星:「废话,当然要回,郑裕让我回去给你们演讲来着。」
一个笨蛋:「那我就先保密,反正你回来也能看见。」
程放星:「你的节目已经过了校选确定下来了吗?」
程放星回忆起他高中时代的往事,每年校庆他们班就没有一个能顺利通过三轮校选登上台的节目。
物理化的班级,一眼望过去全是男生,懒散又拖拉,也不热衷于校庆这种表演个节目便有可能在学校一举成名的活动。
总负责的主任老师祝尚青,严格又挑剔,就算郑裕好说歹说,他也只坚持己见。
手机屏慢慢暗淡下去,又突然亮起来,连收到好几条微信消息。
一个笨蛋:「还没……」
一个笨蛋:「但是肯定能过的!」
一个笨蛋:「找你聊聊天就肯定能过,就像考试一样。」
程放星失笑。
程放星:「好啊,那你等着我回来。」
一个笨蛋:「好!」
不等程放星再聊下去,江念念那边已经道别。
一个笨蛋:「晚安。」
程放星轻笑出声,低低了责备了一声“撩完就跑”,手指却安分地打字。
程放星:「笨蛋,晚安。」
一个笨蛋:「收回我的晚安!」
一个笨蛋:「以及!」
一个笨蛋:「你才是笨蛋!」
程放星:「?」
程放星:「你确定?」
看着程放星新回复的消息,江念念在书桌前无话可说。
要是程放星是笨蛋,那她岂不是不如笨蛋,笨蛋就笨蛋,笨蛋还好听些。
江念念把手机调静音,放进抽屉,决定不再理他。
然后扑上柔软的小床,惬意地为做个美梦做准备。
程放星等了很久,手机暗下去自动锁屏又被他立刻解锁,重复几次,江念念却不再有任何回复。
程放星哄她赔罪。
程放星:「你不是笨蛋,我是笨蛋。」
程放星:「乖啦,晚安。」
抽屉里的手机亮起,然而微弱的光芒却被锁在狭小的空间内,到达不了外边,更到达不了缩在柔软床上呼呼大睡的江念念那。
程放星直接从通话记录里拨通了郑裕的电话。
早上时,郑裕打过来问他校庆回不回青晖给学弟学妹们讲讲学习方法。
还半开玩笑地说,今年他带的九班大概率也没有节目能过校选,要是他回来演讲,就算是九班的一个节目。
然而程放星以很忙为借口拒绝了。
忙确实忙,只是也不算那么忙。
总任务量就这些,每天安排得满满当当。如果在实验室多呆两个小时,十几天以后肯定能挤出两三天的时间回陵安一趟。
只是程放星不乐意,他乐得清闲。
“喂,小程啊。”电话被接通,郑裕一副熟稔的口气。
恍恍惚惚把程放星带回了高中每次考完试,办公室的老师们先排出成绩,看到成绩后纷纷夸奖郑裕,而郑裕则笑眯眯地回班夸他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江念念,他今天总是想起高中时候。
“老师,我看了看手头的任务,还是能提前忙完回青晖一趟的。”
程放星习惯性地微笑,却忘了电话那头的郑裕看不见。
“那真是太好了,等你回来,再好好逛逛学校,学校最近变化很大呢。”
“是啊,学弟学妹们都很可爱。”程放星想到了江念念,微笑逐渐真心实意。
……
一不注意就聊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琐碎,也越来越和他没什么关系。
“小程,”郑裕干笑,“我这次带的班有个学生特别优秀,说不定明年高考的时候能超过你。”
“江山代有才人出,再说了,青晖那么厉害。”
程放星笑着,不甚在意,他从来对成绩的信念感就不强。何况现在来到T大,优秀的人太多,成绩也不能决定什么。
“你回来能给他指点指点吗?”郑裕慢悠悠叹口气,“我总觉得他现在好是好,却还不是理想状态。”
“没问题。”程放星答应下来。
“对了,他叫纪则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