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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独步の兰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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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死后第十个白昼。
清晨第一束明润,宣告横滨今日的晴好与炽热降临,从武装侦探社临街的窗边望去,波光粼粼的东京湾吹去昨夜的凄清与寂寞,仿佛碧空如洗的天色是在祝祷美好,而非诵读死亡的告死鸟。
「国木田先生,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作为过去式的前任,这封信件突兀又打扰,不过我想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人习惯一切,哪怕是前女友的冒昧书信,也没什么惊讶吧。
由于工作原因,不得不再次踏足横滨这块是非之地,为了人身安全着想,我想委托武装侦探社保证我8.15-8.31时间段内:不遭遇绑架、勒索等阴暗面的事情。
倘若国木田先生不愿意,那我只能再次、再次地寄出信件,想来您也知道,春待月菖蒲一介贪生怕死的鼠辈。
——
2010年7月15日
春待月菖蒲敬上」
毛燥、边缘卷曲、隐隐泛黄还有水迹干涸痕迹的信纸,昭示收信人并未妥善保管又时常翻看的真相。
这封信是半个月前抵达事务所,彼时类似的信件国木田已经收到数十封,一封封叠加的信件像块劣质的板砖,被他随意又不舍地扔去办公桌角落。
“今天也没有来自菖蒲小姐的信件。”抱着高摞蓝色文件盒的中岛敦,费力避开文件盒的棱角,探出张没有攻击性的脸颊:“国木田先生,您不用等待了。”
“谁…谁说我在等前女友的信件!”
国木田正经严肃的面容渗透两层薄红,他一把合上手中名为「理想」的笔记本,像是掩饰什么般,左右踱步的速度越来越快。
中岛敦:……
和太宰先生说的一样,国木田先生并不坦率呢。
他想起前两日上楼之前,在光线昏暗的楼梯转角处,与素日里笑眯眯又孩子气的江户川乱步擦肩而过的情形。
帽檐下的黑发细碎地擦过眼帘,碧绿的眼瞳蕴含一缕幽深的明润,那位平常抱着零食的乱步先生,用犹如河川般的眼神静静看来。
乱步先生好像说了什么?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当时露出纯粹笑容的中岛敦,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仅仅是用疑惑、奇怪的语气开玩笑般和武装侦探社其他成员提起:“乱步先生今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在楼梯口遇到他的时候,感觉很奇怪。”
坐在办工作桌上的太宰治“啪”的一声合上纤薄的书页,鸢色的瞳仁映出段浅浅的光痕,“诶——是不是还说了什么话?”
“对,可我想不起来了。”
中岛敦摸摸头发,一点点抿走唇边的笑容:“内容完全不美好,乱步先生当时的表情十分凝重。”
被勾起兴趣的其他人七嘴八舌地猜测着,而最先提问的太宰治挂上意味不明、似笑非笑的情绪,他深深看了眼那位严格执行「理想」的国木田,无声说出几个音节。
……
直至今天——
印有黑色菖蒲纹样、暗淡压抑的信封,捆扎着一小朵明暗交错的纸花,经过舟车劳顿、跨越重重阻碍,终于躺进充满国木田气味的办公座位上。
「2010年7月15晚8点30分,春待月菖蒲女士不幸逝世,按照当事人弥留之际的愿望,转寄遗物和讣告信,望收件人怜惜亡者,逝者已矣,多加担待。
——
2010年7月20日
松本樱子敬上。」
中岛敦才如梦初醒般、身躯发颤、不可置信地望去,他想起来乱步先生说的话了:
“国木田君,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