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而忘返》文青青

3、第 3 章

　　盈连睡了一会儿，就起身，不知怎么，脑子总是嗡嗡心慌的厉害，她抱起还在外面跑来跑去的启儿，坐在院内的石凳上，“好好坐着。”
　　拿起书本给他念了起来，不过光线甚是刺眼，春华撑着伞，“夫人，小公子能听得懂么？这么拗口我都听不明白。”
　　风盈连一手摁住儿子不让动，一手自己读起来，她对这些文章也没有什么深刻的了解，能顺下来只是认得一些字，要说文采飞扬的才女，实在不是那块料。
　　不过看自己儿子同样如此，虽然年纪还小，可是比同龄孩子活泼调皮很多，任何东西都撕来撕去，若真是她一个人带着，怕是真要回娘家了，也没心思伴萧域颠簸路途。
　　“大王回来了！”
　　她还在按着启儿看书，听到家丁通报，手里的书随手一扔跑过去跳到萧域身上。
　　萧域紧紧搂着她在脸颊亲吻一下，“连儿受苦，我是该赔罪的。”
　　盈连伏在他怀里，“云哥不仅要赔罪，还要受罚。”
　　萧域揽着她的肩全身打量检查是否受伤，很认真的说：“你知道我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赶过来。”
　　“他们回来报我时，知道你当时处境如此危险，我真的恨不得就地去死，我罪无可赦。”
　　盈连娇笑一下：“哥要怎么惩罚自己呢？”
　　萧域握住她的手：“你扇我几巴掌解解气。”
　　盈连摇摇头，“不要，当初我嫁给你时，我爹爹说，多事之秋，凡事不能总依赖于你，还有自强。”
　　萧域看她越懂事内心越心疼：“我昨日已经向郑王述情，你和启儿随我在身边。”
　　“那不合规矩，云哥休要与郑王冲突。”
　　萧域不屑道：“怎么就不合规矩，他那群妻妾几个都随军，你是我的夫人，难道这点要求都不能？”
　　盈连看他急眼，缓和道：“好好好，先不说这个，午膳要吃些什么，今日我们全家团聚，定要好好吃上一顿。”
　　启儿走过来围着爹爹转，仰着小脸，识人后，伸出双手，呓语：“爹爹......抱......”
　　萧域举起他：“重了那么多！长高那么多。”然后对着盈连说：“夫人，你真的辛苦了，你嫁给我这辈子修来的福气。”
　　盈连拍了下他的胸膛：“快去换下衣服，别再肉麻兮兮。”
　　“好，我不说，晚上再说个够。”
　　从他们认识确定心意要成亲，他什么心思什么想法什么话对她都会毫无保留说出来，不过他们这种直言不讳不过万中有一，大部分夫妻之间哪里会说多余的悄悄话，盈连的爹娘一辈子相敬如宾都做不到，父亲强势，母亲任由辱骂，但凡回嘴一句，就是讥讽和冷嘲热讽。
　　不过这些都是她嫁人后母亲闲话时才得知，从前一直觉得父亲又威名气度，在州县还能说上话，是位大度才学之人，在她面前父母相处融洽，谁也不知道背后都是这样的情景。
　　所以萧域能婚后三年还这样对她，心中很难不会感慨又开心，她整个生命都用来去爱他想念他拥有他，这一生都交付身上，每每晚上想到能一辈子找到这样一个夫君依靠扶手可以独自笑一个时辰，蜜罐中的甜都不足以心里十分之一的味道。
　　晚上萧域抱着启儿试了多少方法才让他睡着，不赖着盈连，余嬷嬷抱走后，终于得夫妇二人空间。
　　盈连多点了几根蜡烛，绣起金丝。
　　萧域夺过来：“别绣这些东西了，你的心意我懂。”
　　风盈连拿过继续，她对这些极为笨拙，金丝昂贵，她更小心翼翼：“你每次过来都多几处伤，我怕有一天你伤都无处，那怎么办啊。”
　　萧域坐在她旁边，握住柔嫩的手掌：“连儿，今日我跟你说的是真的，我想过几天离开时带你们母子一起走，现在外世越来越乱，你在跟前我心安不少，你不知道这些天心揪起来，若再有之前那祸事我每天死人堆里滚来滚去有什么意思。”
　　盈连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摇曳的灯光映着脸透红娇艳，萧域摸着她的脸，微声问道：“夫人觉得郑王如何？”
　　盈连想了下，她本身和这位前朝国姓王没有太多交集，三年前他们成亲，郑王号令天下归属零散无人，极力巴结萧域的叔父，在他们大婚时候不知送了多少家底珍品，他们叔侄二人原本自己就足以打得一片天下，萧域年少轻狂却没有野心，叔父有野心有能力却极为重视名声。
　　郑王许诺他们叔侄可以权倾天下，萧域对权力渴望不强烈，但是为所欲为，做事张扬猖狂，他和盈连成婚时候，不是盈连欢欣鼓舞开心同意，风馆主定然犹豫不决可能是不同意的，后见萧域每日带着兵在城外转来转去，颇为威胁之意，才点头同意成婚。
　　郑王有了他们叔侄二人如虎添翼，战无不胜，可以说是一飞冲天，一开始平分权力，慢慢以立规矩之由，无论做事还是权势收敛很多，萧域对她什么话都说，向来不隐瞒，所以与郑王没见过几次，大体也猜出来一些。
　　盈连思了一下说道：“他的权势得来大半是叔父和你打下来的，位置未稳不会对云哥如何，却不知叔父先忍不下还是郑王无法接受功高盖主。”
　　萧域扣住她的手：“他算是使了不少手段了，不间断送叔父金银和乐女，你那日出事报我他知道之后，泪洒厅堂真的让人动容。只是有件事.......”
　　盈连看他顿声不语，歪着头问：“什么？”
　　“叔父杀了他儿子，我们都以为郑王不知，前些日偶然看信，原来他早就知道此事，却面不改色，如同往日一般巴结奉承叔父，看来心机颇深能伸能屈，那可是他儿子，要是谁害了启儿天王老子狗头都得被我拿下，这样能忍，怕是将来真的登位叔父与我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盈连盯着他的脸沉默，心突然怦怦跳，先是愣着一动不动，然后哭起来，萧域可真的吓了一大跳：“我错了我错了，别哭了。”
　　战场上，权力场上，瞬息万变，刀剑，争斗，无时无刻上演，不该把未知的残酷告诉她。
　　盈连手绢擦了下泪，低声说：“云哥，我真的想跟你永远在一起，你要是有什么……什么……我定是不要活了。”
　　萧域搂她坐在腿上好一阵安慰，冷声说道：“死什么死，要死是别人死，我的刀枪下能杀地痞流氓，上能宰了王公贵族，这世道谁能管得了谁，怎会便宜别人死了自己。”
　　盈连攀紧他的脖子，歪在颈窝抽泣起来，而且越来越大声。
　　萧域拉过她捧着脸说：“怎么又哭起来了？”
　　盈连不语，萧域准备起身抱她去床上，她才缓缓开口，而且颇有微词说：“郑王给叔父一群姬妾，你呢，你有没有？”
　　萧域哈哈笑起来：“许久没见你吃醋连儿妹妹，叔父与我怎么能比？天下女人哪有你一丝妩媚多姿，让我神魂颠倒！那些人要么乏味要么一股廉价乞讨味，都不及夫人你一丝，我给你发誓。”
　　然后伸过去探进吻了下去，女子内心深处对于爱的人做这些事情是乐意和享受，却都要碍于世俗佯装拒绝，然后半推半就。
　　盈连不免世俗，只是她释放的热情和挚爱同心却比纯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合中半推半就佯装拒绝多了几层回应，夫妻之间情感纽带除了无条件的喜爱，多少会有床底之间融洽吸引，虽不能像刚婚后头几次难舍难分，却依然会感到人间最快乐幸事，情意越浓越超过身体本能带来的愉悦。
　　几日得闲，萧域带着夫人买些东西，要么去城外放纸鸢，大约是玩的开心，晚上休息时盈连有些疲倦，早早就睡下。
　　迷迷糊糊时，听到耳边厮磨，云哥声音越来越大，随后惊醒，她都没听见梦里说的什么，看见萧域穿戴整齐扑上去抱着不松开。
　　萧域只要见了她落泪那就是手足无措，无论成婚后几年多少次突然离别都无法割舍，语气充满哄人：“我一定平安回来。”
　　盈连除了落泪不能说什么，手掌扣紧不愿意松开，像是儿时去祖母家不肯离开，每次都要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回家吃块糖才能止住哭声，这也是最为伤感时刻。
　　如今却用在夫君身上。
　　父亲母亲教导她，女人成婚后要掌事，情感必须克制，不然让人觉得不懂事没有教养，对夫君敬重有礼，淑女之范。
　　她起先想如此，不过萧域的纵容还是没办法控制难舍不想分离的孩子脾气，即便做了人母还是无法承受短暂的离别。
　　萧域喜欢这样的依赖和纠缠，享受痴情绝对，她便更为放肆外露情绪。
　　不过结局，还是分离。
　　萧域离开，风盈连孩子气没有一刻，启儿立刻就大哭起来，乳母喂之后还是不停哭闹。
　　这时告诉她是人母，盈连抱他到自己床上，轻轻拍着哄他睡着，自己来不及的愁思歪着头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