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第一片落叶》瓦树

4、出门

　　4、

　　很难想象，开车到波海湾，车程只要四十分钟。
　　就这四十分钟，他俩也没去过一次。

　　黎御停好了车，两人一起走上海边的栈桥。

　　“你是临湾大学的吗？”黎御跨上防浪堤，站稳了，朝赵香香喊道。

　　海边风呼呼吹，海岸上种的一排老松树都七扭八扭，往陆地上歪。

　　“是！”赵香香也喊，风太大了，不喊出来听不清，“你也是吗？”

　　“是啊！我算是你的学长了！”
　　黎御两手插在外套兜里，身高腿长地立在那，被风吹成大背头。

　　赵香香不知道该要回什么了，他把没拄着拐的那只手揣进卫衣兜里，看海鸥在海上游。

　　“学长！”赵香香靠近了防浪堤，这里人很少，他觉得自己说话顺畅不少。
　　见黎御听到了，赵香香伸出手指向几只海鸥，“海鸥怎么像鸭子一样游？”

　　黎御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也惊讶：“嚯！还真是，这我也第一次见啊，我还以为海鸥都只会在海上飞呢！”

　　赵香香笑起来：“我也这样以为！”

　　黎御就朝他笑。

　　赵香香对上黎御的目光，一瞬间不自在起来。
　　他想立马扭头转开视线，但又觉得会不太礼貌。于是硬着头皮对视下去，脸有点僵。

　　黎御掏出手机，对着赵香香“咔嚓”一声。

　　“赵香香！我们拍点照片吧，留念一下！”

　　赵香香更僵硬了。
　　其实很多人会连名带姓地喊他。
　　但很少有人这样喊他拍照片留念。

　　眼见着黎御从防浪堤上跳下来，赵香香插在兜里的手不自觉蜷啊蜷，卫衣兜都被捏出了褶子。
　　他……好像有点害怕镜头。

　　手机里除了几张不同底色的两寸大头照，赵香香几乎没有给自己拍过照片。
　　就连大头照，也是为了考试报名才拍的。

　　黎御凑近他，发现了他的不自在：“别紧张嘛，你长得那么好看。我们拍几张合照，毕竟头一回来波海湾，总得纪念一下不是？”

　　赵香香一手拄着拐杖，稍稍歪头躲着黎御极近的视线，答应了：“……好。”

　　于是黎御的手就揽上了赵香香的脖子。
　　他比赵香香高出半个头，微微弯了弯腰，两人就和谐地同时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黎御换着方向连拍许多张，觉得这样有点麻烦，就凑近赵香香的耳朵：“赵香香，我直接录像吧？”

　　赵香香感受到耳边被喷出热气，偏了偏头，不自然地开口：“好。”

　　但录像键一开，他就拘谨起来了，僵着脸，视线也不知道往哪转。
　　他偷摸看了眼镜头，看到自己神态紧张，像是不知道往哪躲的避光生物。

　　黎御于是用揽着他脖子的那只手，轻轻捏着他的下巴把他视线转过来：“看镜头！”

　　赵香香感受到黎御温热的触碰，更僵硬了。
　　“我……”

　　话未尽就被两指抵着嘴角弯出弧度，黎御还对着镜头满意道：“对！就这样笑，茄子！”

　　背景是湛蓝湛蓝的大海，海上映着粼粼的波光。
　　赵香香和黎御背对着辽阔的大海，被太阳明亮的光线勾勒出光晕的轮廓。

　　录像于是就结束在赵香香被迫弯起的嘴角和黎御牙不见眼的笑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