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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传 死生契阔(1) ...


  •   莲池之畔凉风习习,她没站片刻就感头晕,身子一晃。
      一只手从旁伸出,将她扶住,那只手主人的声音含着忧虑:“池畔风大,陛下刚离魂未久,身子尚虚,还是早些回去歇着为好。”
      水中满池芙蕖争奇斗艳,白泠将望着池子的目光收了回来,一瞥眼,只见瑧儿眼中的关怀真真切切,半点不似作伪,不禁困惑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挑眉:“怎么?怕我死了,你无法同岐赟交待?”
      瑧儿是岐赟安排过来照料她起居的侍婢,说是照料,但在她看来,不过是监视罢了。
      而今的她,只是太玄灵宫的阶下囚,性命不保,已与死人无异。一个死人,谁都能够蔑视,谁都可以作践。
      听她这么一说,瑧儿面露委屈,摇头:“奴婢只是担心陛下的身子……”
      “身子?”白泠闻言嗤笑一声,垂目将自己那已然可以用肉眼透视而过的魂体一觑,冷然道:“你是在讥讽我而今只剩一副魂魄了是么?”
      她抬手就要作法,欲将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小惩大诫一番,但掐了半天诀,瑧儿只争着一双水灵无辜的大眼将她望着,目露古怪之色,除此之外并无反应,才恍然想起,眼下自己是魂魄之体,无论之前有多少法力,此刻是半分也施展不出,只得颓然将手放下。
      若是放在此前,有人胆敢在她面前说这种无礼之辞,以她一贯的狠辣手段,那人决计不会落得什么舒服的下场,可眼下,今非昔比,她已不再是什么陛下……
      瑧儿摇头解释:“陛下误会了,奴婢并无此意。”她也不敢再出言,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又惹白泠着恼
      但她却十分体谅白泠的喜怒无常,历经那般天翻地覆的变故,甭论是谁,都难以承受。也亏得这陛下如此坚忍,换作常人,身处此种境地,只怕早已愤恨自杀。
      “你不必紧张。”白泠默然半晌,终于开口:“我的性命握在你家殿下手中,没他允肯,我就是想死也死不成。”
      她言语颇有缓和,瑧儿舒了口气,舒完了才道:“不是这样的,殿下知晓陛下而今身子虚弱,遂特意派了奴婢过来照料。殿下曾谆谆嘱咐,要我好好伺候陛下,不得出半点岔子。陛下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奴婢统统照办。”
      白泠本想说,那你去同你家殿下吱一声,让他一刀将他自己结果了事,来泄她的心头之恨,但琢磨片刻,觉着还是慎言为妙。
      回到芳菲满时已是申牌,日落西山。
      芳菲满是太玄灵宫中的一处偏院,地方僻静,鲜有人至,岐赟便将她的魂魄安置在此处。
      院子不大,但繁花似锦,姹紫嫣红都开遍。院如其名,芳菲满庭。
      瑧儿伺候她躺着休息,说是调养魂魄以静为佳,早点睡下也好。
      白泠甫一窝倒,忽然想起一事,立即坐起,将她迥然一盯:“我问你,岐赟把我软禁在此,那我的躯壳哪里去了?”若能找回躯壳,灵魂归位,恢复法力,那么……
      她目露寒芒,威从眼中射,瑧儿被她盯得胆战心惊,跪了下去:“殿下没有说过,奴婢不知。”
      白泠当然晓得她并未扯谎,岐赟既特地抽她魂魄,又怎会让她找到躯壳,此时多半已经毁了,说不定已让那没良心的碎尸万段亦未可知。
      可是,他此时要想杀她,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缘何要留她魂魄在此?
      她揣摩许久,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忍不住又向瑧儿打听。
      瑧儿显然知悉缘由,但她面显难色,踟蹰许久,正打算咬牙将实情告之,外头传入一阵靴踏尘泥之声,有人匆匆而至。
      瑧儿起身将门一推,见到来人,立即伏下身子,恭恭敬敬的唤道:“见过三殿下。”
      是岐赟,是东黎族岐恒族长膝下的第三个儿子,太玄灵宫的三太子,她的夫君。
      瑧儿见礼完了,立即退了出去,还顺带将房门掩上,像逃跑似的,留他们二人独处一室,生怕白泠揪住她不放要刨根问底。
      也好,让她亲口问个明白。
      而今的岐赟,一改往日素衣儒服的模样,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穿金戴银,发束高冠,满身贵气,面容虽仍然英俊,可多了昔日从所未有的冷冽,那冷冽中藏着令人胆寒的狠厉与果决。
      岐赟在榻前驻足,居高临下。白泠抬眼望去,只见这男人已同从前那个淡雅朴实的他判若两人,乍一看险些没认出来。
      她不禁扪心自问,尽管他二人早已结为夫妇,可是,自己其实从头到尾都没看透过他。
      她对这个人,毫无了解。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曾与她拜过天地,共度良宵,成了夫妻。
      白泠等着他先开口,她想知道,她这个将自己害到这步田地的丈夫能说出什么话来。可那厢岐赟自进屋起便一直沉默,就呆呆站着,相对无言。
      良久,岐赟挪动脚步,要在床前落坐,白泠见状,翻身从榻上下来,岐赟一愣。
      白泠忍了半天,已忍无可忍:“跟你坐在同一张床上,我觉得恶心。”
      岐赟面色沉痛,哑声道:“你还在怪我?”
      白泠很是诧异,他让她家破人亡,怎么还有脸问出这种话来的。
      “怪?殿下言重了,我而今不过一具残魂,哪敢怪责于您?”
      房中又没了声音,白泠背对着他,看不见对方面上神情,她却很想转身瞧瞧岐赟此时此刻能做出什么表情,只消稍微有些愧疚,哪怕只有一丝一缕,她也会好受一点。
      可如果没有呢,一点都没有呢。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如那天一样,歇斯底里的同他拼命。
      许久,岐赟站到她身边,仍压着嗓子:“那你……可是在恨我?”
      “怎么?”白泠冷笑:“难道殿下您认为,我不该恨你么?还是想着要我同往日一般,对你掏心掏肺、巴心巴肝?”
      大约是在高位上坐得久了,她发起怒来颇有震慑之威,岐赟竟给逼得退了一步,许是害她至斯,面对她时,多多少少有点心虚。
      “不是这样……”
      “那是怎么样?”白泠森然打断他:“你我都走到今天了,这血海深仇横在中间,从前我有多爱你,现在便有多恨!”
      岐赟低了头,复又抬起,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便要离开。
      “站住!”白泠伸手一拦:“你抽我魂魄,究竟意欲何为?我的躯壳呢,你要如何处置?”
      不出意料,岐赟只是深深瞥了她一眼,一语不发的走了,只言片语都没留下。
      他出去后,顺手带上了门。哪知大门方才关上,便听外头有个女子道:“殿下?”
      岐赟有些不耐:“你怎么来了这里?”
      门外女子的声音娇媚动听:“臣妾知道白泠陛下魂体薄弱,特来探望……”
      “她好的很,不需要你来探望,速速离去。”岐赟似乎有些不耐烦,打断了她:“以后没有本殿的首肯,不得靠近芳菲满。”
      “……”
      那女子的声音十分耳熟,白泠要待挪到窗边张望,外头已静悄悄的没了动静,半晌,瑧儿推门进来。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瑧儿将一蓝时令的瓜果放到案上:“是芙幽娘娘来拜访陛下,殿下回绝了。”
      芙幽?
      白泠想起来了,芙幽是岐赟的第一个妃子,在她同岐赟相识之前,他们两个便已成了婚,虽只是个姬妾,并非正妻,但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三个月前,她同岐赟,也在北荒招摇山上拜过天地的,那时,她还是北荒之主,统御飞鸿一族,掌无数人的生死大权,而岐赟,不过是她捡回去的一只娈宠罢了。
      当年,她还不是北荒之主,而是在成为北荒之主的路上便同岐赟不期邂逅。她修炼有变,不慎走火受伤,需以一味回魂草才能救治,可那回魂草是个特别会挑地方的主儿,专长在有怪兽饕餮出没的扶摇山上,一般人求之不得,她手边的人没一个有收服饕餮的本事,无奈之下,她只有亲自负伤前往。
      她就是在饕餮爪下救下的岐赟。
      白衣黑发的男人冷剑在手,却终难敌饕餮的魔力,眼看就要葬身于怪兽之口,她飞身而出,力战魔兽,取得回魂仙草,顺带捞了他一把,将他携到安全的所在。
      浑身鲜血淋漓的男人歪在她怀中,遍体鳞伤,一袭白衣褴褛破败,且气息奄奄,眼看就活不成了。她先施法给他止血缓流,将身上那件得灵力加持又经巧匠锻造有固本培元之效的龙鳞软甲卸下,披在男人身上,助他熨帖伤痕,苟延残喘。
      她肯援手救他,并非日行一善,而是有个古怪毛病。
      大费周章捯饬半天,男人终于睁开眼睛,先是惺忪片刻,又茫然片刻,最后朝她和煦一笑,张口就来感激之辞。
      她挥手拒受:“在下姓白名泠字无恨,招摇山之人。你眼下只是神智稍微清醒,并不能完全康复。”
      男人面色一沉,颇有忧郁。
      她眼珠子一转:“要想活命,原也不难,只消将你的来历身世一五一十的说于我知晓,我自当出手保你一条小命。”
      男人身上那许多伤痕,部分是让饕餮撕的,但更多的却是刀剑所至,以她生平大小数千战的毒辣眼光,怎能看不出来?
      她的这个古怪毛病便是,越是神神秘秘的东西,她往往好奇心越重,越想弄个清楚,问个明白。
      可这人虽处境落魄,一张嘴倒是刁钻得紧。
      他道:“姑娘若有法子救得在下性命,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意思就是,她若见死不救,他便无可奉告。
      她生平甚厌被人威胁,逢此境况,本该撒手走人,任由他自生自灭,但不知为何,却鬼使神差的妥协了,忒没威风,忒失风范。
      男人身上的伤内外交困,这倒不是棘手的,最麻烦的是,他还身中剧毒。
      究竟是什么毒,她岐黄之道有限,还诊不出来,自然无法对症下药,但她晓得,回魂草是个好东西,什么毒都能解。于是将那株好容易取到手的异草用罐子熬成汤汁,将将盛得一碗,她自己先饮了大半,剩下那小半便灌了给他。
      男人精神略好,便向她抱拳:“在下岐赟,一介散修,居无定所,云游四方,给人迫害至斯,此番多谢姑娘仗义援手,大恩大德……”
      他把自己的假身世编得天衣无缝,说是在番邦蛮夷的地界寻得一宝,那群蛮夷非要抢过去据为己有,他不给,便惨遭追杀,逃亡中不幸中了剧毒,知扶摇山回魂草有疗毒之效,特来采摘,哪知险些沦为饕餮的盘中餐。
      她一眼看出,岐赟根骨极佳,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她一向爱才,寻思倘若能将之收入麾下,日后定有臂助,于是亮明身份:“我是招摇山的人,你既被仇家追杀,无处可去,不如入我招摇山来,我定保你身安无虞。”
      岐赟一脸肃然,昂首挺胸道:“我岐赟虽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散修,却又岂能寄人篱下,捡嗟来之食?”
      当时他那模样演得真是惟妙惟肖,可叹白泠却没能识破,只觉这人傲骨铮铮,非但没怒,更坚了收纳之意。
      她循循善诱,将招摇山的种种好处夸大其词的抖了出来,岐赟一再推拒,死活不肯,最后蛮夷族中的人寻来了,要取他性命杀人夺宝,白泠便将那几个倒霉催的送死鬼利用一番,对他道若他不依,便袖手旁观。岐赟当然不愿他袖手旁观,只好依从。
      当时她还深深为自己的机智明断佩服了一番,暗道任你死要面子,最后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跟我走?
      如今想来,只怕那也是岐赟为灭她招摇山演的一场戏罢了,多半心头早已巴不得她立即将他带上山去,可叹她竟还傻傻的引狼入室,引狼入室也就算了,还引得那般美滋滋……真叫人笑掉大牙。
      到了招摇山,门徒们高声恭迎,岐赟跟在她后天,佯装惊讶万状,指着她故作愕然:“你……你竟是招摇山主?”
      其实他早将她底细查得一清二楚,故意出现在她面前,再故意受伤让她医治……总而言之,一切都是装模作样!
      可笑彼时她还负着双手高视阔步,自以为威风八面,哪知早已落入别人算计之中。
      她对他大放厥词:“我既将你拾了回来,今后你便是我的人了,你的命我来罩着,是生是死都由我说了才作数。当然,我给你庇护,你也要报以忠诚,须以我唯命是从,不得怀有二心,若敢判我……哼哼。”

      而今想来,她真是太年少轻狂了。如今风水轮流转,她的生杀大权皆在他手。

      岐赟入得招摇山,随众门徒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收服北荒无数魔族,他善于排兵布阵,区区千人队在他手中亦可化腐朽为神奇,轻而易举攻破临渊沼泽数万大军。她能统一北荒,他功不可没。
      他下的是一盘大棋,而她,只是他如意算盘中的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助她成为北荒之主,待时机一到,他只消将她解决了,那么北荒的疆土便尽归太玄灵宫所有。
      北荒统一,跟着便是他们俩的大婚。
      在这场这场婚礼之前,还有一道铺垫,同芙幽有关,亦是他棋局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她有个习惯,隔三差五便潜夜独自前往后山汤池里泡热泉。那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午夜,她正泡得不亦乐乎,水底忽然就有了异动,这汤池是处极其隐蔽的所在,她身处池中,全神放松,豪妈妈防备,背心吃了一记重手,只震得她晕头转向,身子从池子这边飞到那边,而那边正有杀手潜伏,见她扑去,亮剑便刺。
      那一剑当然没刺在她身上,而是在凶险万分、千钧一发之际,给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来的岐赟代劳了。
      那一剑正中要害,直击心脏。腥气蔓延中,热气腾腾的汤池立即变成一锅血水,触目惊心。
      杀手们闹出这般动静,候在池子外面的守卫已闻风而至,一通逮捕,竟在附近搜出十数名刺客,他们形迹一露,知道不能幸免,个个自散魂魄,誓死不肯出卖主子,只有一个做杀手做得不太称职,没能如同僚你般当机立断,迟疑片刻,就让我封了穴道,再也无法自戕。
      有这么一个活口,且还是个没骨气的,自然能顺藤摸瓜查出他们的背后主使,便是芙幽。
      岐赟受了致命一击,心脏损毁,奄奄一息,却还能强撑一口气对她说出一番令人心痒难搔的情话。
      他那情话说的美妙动听,大约是:“我心口给人这么一刺,只怕这颗心已跳不了多久,趁眼下尚且跳着,我要将藏在里头的话都说于你听。”
      他有气无力,白泠竟然落了泪,抱着他直摇头,喝他:“住口,你给我撑着。来日方长,有什么话等你痊愈了再说不迟!”
      他断断续续的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便是想在今夜同你敞明……其实……其实当初我随你来招摇山,并非是因为无处可去,也不是贪图你的那些奇珍异宝,我只是……只是觉着,欠你的恩,该还……”
      她吼着嗓子打断他:“对,你还欠着我呢,我可没说你替我办事就算还了,你要死要得将这笔债还了再说!”
      “这恩……我怕是永生难偿了……”他一双眼睛已快虚成两条线,总算仍坚强的睁着没有闭上:“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没什么人善待过我,可那日我们俩初相识,你身上本已负伤,却肯与我共享一碗热汤。就是这一碗汤,我愿为你赴汤蹈火……”话还没有说完,就此断了气。
      倘若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任谁听了都要垂泪三尺,只不过,都是戏罢了。
      可是她当时只顾着感动了,却不知那情话原是假惺惺的,居然信以为真。
      岐赟咽气之后,她呆坐片刻,反复咀嚼他说的那些话,也不知是喜是悲,还是下人提醒,她才想起要赶紧将岐赟送去救治。
      不过,终究为时已晚,岐赟这口气断得十分干净彻底,半分没留。
      可他到底还是命不该绝。
      得知岐赟药石罔顾,无力回天,即使有千百株回魂草也无济于事。白泠一咬牙,将自己胸腔里那颗九曲玲珑心剜了出来,嵌进他胸腔,岐赟得以死而复生。
      九曲玲珑心是一种非常珍奇的瑰宝,不仅能使修行之人脱胎换骨,更有起死回生之效,可遇不可求,凡人若与生俱来便有此心,那么终有一日能够白日飞升。
      白泠便有这么一颗心窍,正因如此,她拥有高深的修为,才能服众北荒,才能够一次又一次凯旋,在一场又一场大战中存活。
      一旦失去这颗心,她将面临失去自己所有一切的凶险。
      心窍离体,她的修为一落千丈,大不如前,岐赟醒来之时,她已闭关。
      她闭关三月,岐赟都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前。她出关时,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他。
      她看到岐赟的眼睛里有难以掩盖的忧虑,他对她说:“我担心你。”
      她叫他放心,她修为足够,即使没有心,也不防事。
      再之后,就是他二人的大婚了。
      以她一贯的性子,婚姻大事当然要大肆操办,越风光越好,岐赟却说:“北荒原本贫瘠,又统一未久,不宜大兴财力,还是一切从简。”晓之以理后,他又开始动之以情:“我只想同你安度良宵,人多了反而不妙。”
      天下女子出嫁之时,都是一般的娇羞无限,她亦晕红双颊,却还强做霸道:“你须心头有数,此番成婚,并非是我嫁你,而是你入赘我招摇山,咱们得约法三章,成婚之后,你主内我主外,你负责勤俭持家,至于打打杀杀这些事儿,都交给我来罢了。将来……咳咳,将来若诞下子嗣,唔,儿子同你姓,闺女则随我……”
      岐赟拿出一枚其貌不扬的丹丸,说是聘礼。她举着瞧了半晌,颇嫌弃。他道:“这是一颗尚未成型的不死药,当初我给人追杀,便是因为它。”
      白泠恍然,不死药是灵丹妙药中的极品,食之可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可谓无价之宝,难怪当初他宁死不肯让于旁人,可却这般轻易便送了给她。
      他说:“我将它作为聘礼赠予你,让它帮我留住你最美的容颜和年华。待它成型之后,你将之服了,我们要做一对长长久久的夫妻。”
      婚礼办得十分简朴,只他们招摇山略微热闹了两天,并未对外发放喜帖,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
      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婚礼虽简,礼节该有的都有,他们对着苍茫寰宇对拜了天地,许了誓词,是正正当当的夫妻。
      她想着既已结为夫妇,万事只求安稳顺遂,战场刀剑无情,朝不保夕,做夫妻可能做不长久,于是颁下令旨,罢兵休战,整日待在山上,白日与他狩猎骑马,晚上饮酒博弈,日子逍遥自在。
      逍遥自在在日子持续了两个多月,两个多月后,上古神器轩辕剑突然出世,岐赟说自己手边没件趁手的兵刃,这轩辕剑出来的正是时候,他非去收为己用不可。
      她护夫心切,想着既是岐赟之求,说什么也要帮他如愿。
      何况轩辕剑是万年一遇的神器,比回魂草之流不知稀罕多少,若能取到手,可让她如虎添翼,称霸魔道指日可待,即使不为他,她也是要想方设法取过来的。
      只是这消息突如其来,太过仓促,来不及调兵遣将,她只得随手点了几个护卫一同前往,又担心此去凶险,不肯让岐赟陪她一起冒险,抬手将他点晕,安置在榻,随即出发。
      果不其然,觊觎轩辕剑的修士们不计其数,一个个皆前赴后继的涌入剑冢,她麾下的将士无一不是精锐,替她阻下了拦截之辈。入了剑冢,里头已聚集了不少各族首领,毫无疑问都是在等待轩辕剑出世。
      当然了,这些首领大多曾同她交过手,但凡交过手的,无一不是手下败将,她自是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些曾与她结过梁子的冤家此行的目的不仅是轩辕剑,还有她!
      估计这些人早就商量好了,晓得她一向喜捞好处,轩辕剑是何物?她岂有不取之理?只待她一来,他们便群起而攻之,先结果了她,再慢慢瓜分轩辕剑的好处。
      后来她猜测,这轩辕剑之祸,太半也是岐赟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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