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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三章 一身双念(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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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震人心魄,下方的妖魔鬼怪果然齐齐闭嘴。
白无痕一拍扶手:“你们倒是精明,有好处了纷纷抢着拿,轮到做出点牺牲时个个退避三舍。你们既然如此谦让,不如就由本座来做这个决断。谁做炉鼎,传谁功法,皆凭本座一言。这事就这么定了,谁也不能抗辩。”
一干人等听得心惊胆战,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上一口,生怕惹起白无痕的注意被她点名选为炉鼎。这些人都老谋深算,对白无痕这个决定颇不愿苟同,但又心中窃喜,如果她点了旁人,岂非妙哉,可是万一倒霉催的点了自己如何是好?是以又喜又苦,矛盾得很。
当然了,虽然他们个个都有点不服,可是谁也不敢第一个站出来抗议,只因担心万一站出来,白无痕便将计就计点了他名,届时其他人必定极力支持,那可就完了。
白无痕却是在心中直冷笑,瞧给他们吓的,她既已有了人选,这话不过是敷衍几句而已,但仅仅是这么几句,就让这些人丑态毕露,真是丢人现眼。
“本座要先寻个清静处所,将功法的要旨拟一遍,你们且先在此稍候片刻,待本座出来挑拣。”上罢转身入了内殿,乐忻跟了进来。
白无痕挥手掩上大门,将一干妖魔鬼怪的声音隔在外面,这才放心大胆的道:“其实,起初我便有了让你做炉鼎的想法,你这副肉身得我调理,如今修为大涨,远胜外头那一堆妖魔鬼怪,用你来做炉鼎,威力自然更增,把握也要大上几成。只是我念着你身上背负了那么大一桩血海深仇,任重道远,倘若仇没报成便夭殇了,未免叫人不胜唏嘘。”
“多谢你替我想得那么周到,我一定铭记于心。”她谢得十分真挚。
白无痕摆手叫她无需多说废话,摆完了立即灵魂出窍,魂魄脱离肉身离开了她的身体。
没了魂魄支持,乐忻的肉身立即软瘫在地。
“好了,你归位罢,我将功法传授于你。这禁术威力虽强,但炼成的代价太大,放在外界其实根本无人问津,以致鲜有人知。”
乐忻往自己躯壳一趟,回归肉身,立即盘膝而坐,神情紧张:“就怕我资质愚钝,不能炼成这门神功。”
“放心,好炼的很。你资质再怎么愚钝,也总还有些,我这功法就是给毫没头脑的傻子来炼也修得成,你绰绰有余,无需忧心。”白无痕从实道来,将禁术的修炼之法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尽数抖了出来,一边指点一边在旁护法。
乐忻的天资果然有限得很,修炼之际时常遇阻,一时半刻之间竟困了好几回。白无痕对她的资质之差叹为观止,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口里却耐着性子给她解惑。
总算这门禁术代价虽重,练法却易,要旨也简,个把时辰过去,已大功告成。
二人均已累得满头大汗,白无痕从袖中掏出帕子来抹,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到底没能忍住:“就你这个资质,实在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天幸是遇见了我……”
乐忻浑不在意,只是内观自己的灵力,面露惊叹:“果然修为大增,这术法当真厉害,只是……”她摸了摸心口。
“怎么感觉身体里面空落落的……”
“因为你献祭了半生阳寿。”白无痕有些不忍但还是得说:“从今日开始,你只有三年的命了。三年后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咬着唇角,微垂着头,看得出来心情已十分沉重,但这是她自己选的,旁人无话可说。
出得殿去,外头的牛鬼蛇神们已等得十分焦躁,有些没对她抱太大希望的,居然站在那里打瞌睡。
白无痕已是魂魄之体,她使了隐身法,站在乐忻身旁,谁也没有瞧见。她叫乐忻不必不去理会别的,号令众人即刻启程,前往寒冰结界的所在,成败就在此一举。
振奋人心的时候到了。
数百人齐聚无间地狱的边缘,乐忻在前带头,白无痕隔得老远便见到结界外的白衣身影在那边走来走去,大约也等得十分焦虑。
乐忻则已呆若木鸡,她停了步履,一脸的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揉揉眼睛,那人还在,原来并非眼花,意中人当真接她来了。
再也顾不上其他,乐忻大叫一声,抛下众人,朝意中人飞奔而去,留一干妖魔鬼怪在后头嘀嘀咕咕。
白无痕瞧得分明,乐忻那张貌美如花的脸上已是水光潋滟,也不知是悲是喜,是欢是愁,就听那丫头啜道:“真的是你,你真的来了……”
小白脸的欢喜不比她少:“我来救你了,忻儿,你还好吗?对不起忻儿,我来晚了,让你待在这个鬼地方这么久。”
“……”
白无痕本来竖起耳朵偷听的,可是听了几句,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种情话真是叫人听得浑身不舒坦,本打算封闭五识,珍惜自己的耳朵,忽闻身旁一个粗壮汉子道:“尊主,这位就是你说的援兵吗?”
白无痕双目一横,对这人的发言相当不满。人家一对小情侣阔别重逢,正叙别来之情叙得不亦乐乎,你这糙汉子却来打岔,忒没眼力。虽能体谅你求自由心切,却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三刻?人家千辛万苦来援救你,你倒不许人家温一温情了。
可不满归不满,哪知乐忻这一叙旧,竟一叙不复返了,叙了半天还没叙完,她也有点不耐烦。
又等了片刻,乐忻这才想起来当务之急是要干什么,忙招呼大伙过去,这就开始破界了。
众人早已排好了次序,道行高的站在前头,稍次一些的则靠后,后面的人将受搭在前方之人背心的大椎穴上,将修为源源不断的传送过去,最后渡到最前面的乐忻身上。诸君二话不说,闭目传功,只见乐忻顷刻间裹在光芒万丈之中,全身流光溢彩,熠熠生辉。集数百人的修为与她一身,此时她身上的法力灵力已登峰造极。
聚力已毕,乐忻手一召,诛仙剑应手而来,得百余高手的灵力倾注,此时的诛仙剑锋芒毕露,比之先前给白无痕掌握之时,法力已不知强盛了多少。乐忻轻喝一声,由右手掐诀,符印自指尖流出。
她在施展禁术了。
此术一开,周遭草木皆焚,山石大岩顷刻之间便化成了齑粉,白无痕已魂魄之身,站在一旁,也感胸闷气短,近乎窒息,众人额前也是汗如雨下,修为稍逊之辈更摇摇欲坠,支持不住。
结界之外,渡宸眉目凝重,手上利刃也已灌满灵力,只待乐忻一动,他便出手。
乐忻将禁术施展开来,诛仙动处,华光如昼,天地变色,寒冰结界响起清脆的咔嚓之声,裂纹飞速扩散。
白无痕在旁瞧着,掌心捏了把汗,如果连这一剑都无法成功的话,她也黔驴技穷了。
但很快,大家便用实力证明,她的忧心完全是多余的。
乐忻一剑斩落,横扫千军。外头渡宸也是全力一劈,二人内外夹击,兼之数百人的法力聚于一点,寒冰结界如秋风扫落叶般寸寸皲裂,咔嚓声不绝乎耳,终于化成一片又一片的琉璃,哗啦啦碎了一地,只见头顶苍穹灵力磅礴,咆哮翻腾,淡水蓝的结界逐渐裂成万千尘雾,散在风中。
好样的!
诸人狂喜,一时间群魔乱舞,个个都兴奋得手舞足蹈,尽管此时所有人都已汗流浃背,笑声却是直冲九霄。
白无痕的嘴角也缓缓上扬。
而乐忻,适才那一剑已耗尽她体内所有法力,此时的她已非常虚弱,杵着诛仙歪在地上,气喘吁吁。渡宸比她好不了多少,但有见意中人这副德行,顾不上心疼自己,忙跨过一地的结界碎片,过去慰问。
他一把将乐忻揉入怀中,想要渡些灵力给她缓解疲劳,苦于有心无力。乐忻在他怀中这么一躺,竟尔沉沉睡去。
结界既破,那批牛鬼蛇神手舞足蹈完了,便再不理会乐忻这个“尊主”,一个个忙不迭各奔东西去了。
白无痕当初有言在先,在这无间地狱之中,大家奉她为尊,离开此出便分道扬镳,这没什么好说的。
渡宸将乐忻打横抱起,大约是想将她带到一个能容身的所在,但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东张西望片刻,只在原地转了个圈,却不知该往哪里走才好。
乐忻目下这副形容,确实应当找个舒服的地儿好生修养一阵,不然以渡宸的修为,带着这个累赘,未必能闯过外面那片被洪水猛兽占据的地域。
白无痕暗骂一声蠢货,往结界内一指:“诛仙殿就在那边,赶紧抱她过去休息啊。”只可惜她施展了隐身法,旁人看不到她的魂魄,也听不到从她魂魄口中发出来的声音,她踟蹰片刻,还是觉着暂时先别现身,她同乐忻的交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渡宸太半也想到来时路上并无适合休养所在,而乐忻在无间地狱里呆了这许久且还安然无恙,里面多半别有洞天,反正结界已破,也不着急,为今之计只好先进去瞧瞧再说。
白无痕点了点头,嗯,还不算太笨。
渡宸即使再不济,到底也是个修仙的,腾云驾雾的本事不会,御剑而行的能耐却有,他怀抱乐忻,踩着剑到云端一眺,只见东方那边冰川上隐有琉璃殿宇的飞檐,当即过去。
白无痕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后头,二人一魂倏忽之间到了诛仙殿前,渡宸不由分说,推开大门便进,看得白无痕心头一紧,好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随便进?万一有埋伏或陷阱怎么办。
其实,她确实曾在门后安排了不少机关。
只因无间地狱中那堆牛鬼蛇神个个心怀鬼胎,表明奉承,谁晓得背后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为防有人悄悄摸进殿来探她私密,她便在门后布置了不少门陷,有专人操纵,只消有人强闯,立即发动机关。幸亏如今这里已人去楼空,诸多机关没人开启,故而无所动静。要是放在今日之前,他这样莽莽撞撞一闯,小命也就丢了。
他在殿中无厘头的团团乱转,终于不负众望的转到了榻边,将乐忻放了上去,盖好被子,这才蹲在床边,拿起乐忻的手,开始说些软绵绵的情话。
“我许是不该来的,仔细一想,这个地方虽然酷寒难耐,可总比外头好得多了。如果我不来,说不定你在这里可以过得很好,一旦出去了,你我将要面临的便是血海深仇……”
白无痕听得分明,忍不住在嗤笑。少年,你还是太天真了,这里为什么叫无间地狱?因为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人能待的。要不是有她罩着,你这个红颜知己还能活到今日?只怕早就死千儿八百回了,等你今天来,估计连骨头渣子都见不着。
渡宸还在滔滔不绝的说,他同乐忻不知有多久没见了,如今重逢,当然有千言万语要讲,就是乐忻如今不省人事压根听不到他也要讲,将心中长长久久的思念一吐为快。可白无痕却听不下去了,任由他讲个没完没了,自己飘出殿去回避。
可她前脚刚走,没过多少时候,渡宸也跟了出来,手中掂着个茶壶,看来是去打水。
水井在殿后,他却跑到前面来,那有的找了,没半个时辰别想寻到。趁他这段时间不在,白无痕便又折回殿去。
果然,乐忻已然醒转,正躺在榻上发呆。
白无痕对她开过法眼,乐忻是能看到她的魂魄的,可她靠近,这小丫头居然视若无睹,并不搭理。
她也是个女人,小姑娘家的心思自然清楚,遂不去同她计较,只道:“结界已破,你是想同他一起走,还是跟我走?”
她转过眼珠:“那个……可不可以暂时先别走,反正结界破了,随时都能离开……”
呃,这还真是出乎白无痕的意料,她有些不解:“你改变主意了?不想报仇了?”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自然非报不可。”她语气坚定,然而下一句就软了:“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不必急于一时……”
白无痕提醒她:“可你眼下命不久矣,再浪费时间的话,只怕就没法亲自手刃仇人了。”
她眼角晶莹剔透:“就是因为没多久好活,我才不想走。只有三年,我不想把生命中最后的三年都放在报仇这件事上,我想让渡宸陪我走完这最后一段时光。”
这下白无痕明白了。她想待在这里的原因,是为了渡宸这个小白脸。只因他们二人之间隔着这些恩怨,终究难有善果,一旦离开,渡宸势必回归师门,而乐忻,则是要想方设法杀他授业恩师,两人最后只能拔刀相向,要拼个你死我活,何其悲凉。
但留在这里就不一样了,这是无间地狱,与世隔绝,所有外界的恩怨是非也都能隔绝。在这里,他们可以敞开心扉,无所羁绊,无所顾忌。过着天天你侬我侬,日日耳鬓厮磨的舒服日子。
想得倒挺美。
“反正你已答应过要替我报仇,这件事由你代劳,我也放心。”她说出自己的打算:“你成全了我罢。”
白无痕其实无所谓,她爱待在这里,跟谁待都同她无甚牵连,就是……
“我虽答应替你报仇,但你也答应将肉身借给我用,你可以不走,但只能是魂魄留下,肉身我得带走。”
“那怎么行?”乐忻大骇,没了肉身,她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想了一想,提出建议:“你一直嫌弃我我的身体修为不足,法力不够,资质也欠佳,那干脆还给我,你别用了,出去之后,不是可以另外找一具更有用的吗?”
白无痕闻言愕然,当初她可是亲口将肉身借出来的,不想这一向单纯天真的小丫头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出尔反尔。
乐忻说的有道理,白无痕确实十分嫌弃她这副中看不中用的身体,她能说出这副身体的一万个缺陷。
但是,这身体缺陷虽多,却有一个求而不得的好处,那就是稳。
乐忻这个姑娘,是个没心机没城府且重义重诺的小丫头,只消处置得当,这些事情她绝对三缄其口,不会对外泄露半个字,包括渡宸。
外界人玩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那一套,白无痕深有体会,如今的修仙者中,似乐忻这种小姑娘已是凤毛麟角,她这么多年也只遇见这么一个,物以稀为贵,纵使再不济也很难得。
虽说她也可以找死人的肉身借尸还魂,但修仙之人一旦身陨,毕生修为也会化为乌有,同普通凡人没什么两样。乐忻灵力虽低,但好歹有些修为,总比毫无根骨好,而且她这躯壳经她这么些时日的辛苦调理,法力已十分精纯,弃之可惜。
于是乎,白无痕打算坚定不移的否决她的提议。
只不过不能说出实情,倘若乐忻晓得了她的想法,没准为了渡宸那小白脸违背良心,以这个秘幸威胁她,同她讨价还价:若不肯归还肉身,她便将这些事情都捅出去……那可大事不妙。
是以,她决定信口胡诌。
“此言差矣,我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既认定了你,便认定到底,哪有认定到一半便转而看上旁人的道理……”胡诌到一半,她惊叹于自己居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种话。
乐忻直听得瞠目结舌,瞠完了,用一种隐晦不明的眼光瞅着她:“幸亏这里没有旁人,你这番话说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看上了谁……”
白无痕无语片刻。小丫头就知道胡思乱想,人家好端端的一句话,愣是给她听歪了。
“渡宸马上就回来了,我不想让旁人知悉你我之间的交涉。你这肉身我是非要不可的,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这个事才是正经。”
她眼皮耷拉,显然束手无策。
白无痕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想到那小白脸:“不如等渡宸回来,你同他商量商量,他如愿留在这里陪你,那么我也没意见,就看他怎么说。”
乐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我先出去看看,免得他走丢了。”白无痕随口留下一句,飘然出殿。
渡宸那个小白脸,一看就是个色迷心窍的痴情种子,既然敢到这鬼地方来,太半已做好了有来无回的赴死准备,他连死都敢,又怎么不敢留下来陪乐忻?把这件事押在他身上,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她白无痕何许人也?她的命,岂能由旁人替她决定?
她早有预谋,先在殿外蹲着,只待渡宸回来之时,暗中施展迷魂之术,悄无声息都掌控他的神识,乐忻问起,是否愿陪她在这里共度三年,她便操纵渡宸摇头,届时,乐忻也无话可说。
魂魄之身本无法力,也难以修行,白无痕辛苦多年,殚精竭虑,也只修成了有限的几门术法,临敌时基本无用武之地,但对付小小一个渡宸尚不在话下。
虽然此计忒不厚道,但白无痕若非无可奈何,也不愿出此下策。她不能对不起自己,只好对不起乐忻了。
可她在殿外顶着黑暗候了半天,直候到黎明破晓,晨曦初晞,渡宸便似失踪了一般,仍未出现。
难道迷路迷到外面去了?
也不应该,寒冰结界既破,无间地狱内的各种禁制便都散了,他要是找不到路,大可御剑……
正大惑不解,忽听身后吱嘎一声,脚步声响,渡宸端着盆洗脸水走了出来,手一扬,呼啦声中,满盆清水朝她驻足之处泼来。
这一泼突如其来,白无痕始料未及,愣了一下。
幸好魂魄之体沾不上水,满盆充满脂粉味的洗脸水穿过她的身子,淋在地下。渡宸泼完水便又入殿,砰得一声关上大门,留白无痕形单影只的在那里风中凌乱。
她一心守株待兔,却忘了大门并非进诛仙殿的必经之路,还有后门也可以进的……
原来渡宸从大门出去打水,找了半天没找到水源,便绕着大殿乱转,终于拐入后院,从后门进去了。
这样看来,乐忻已与他谈过了,她酝酿了半天的阴谋诡计再也派不上用场,看来要想占据乐忻的肉身是没指望了,不禁忧从中来。
穿过大门飘进殿去,就听乐忻滴滴答答的饮泣之声,渡宸却一语不发。白无痕颇觉蹊跷,按理说他们两个既决意在此处厮守,应当喜不自胜才是,怎么哭哭啼啼的?
她一进去,乐忻便从被窝里抬起了头,泪珠滚滚,满面凄凉。渡宸见她眼光有异,察觉有人,回头一看,但白无痕隐身未现,他当然什么都没看见,他又将头转了回去。
乐忻自顾自的抽抽噎噎,白无痕从桌上捡起一只酒壶,不由分说便往渡宸头上敲去,在乐忻的尖叫声中,小白脸头一晕,终于歪倒。
乐忻一叠声的惊呼,以为意中人有性命之危,要翻身下来查看,百忙中不忘瞪白无痕:“他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他!”
“……”白无痕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冤枉,感觉很奇妙,就是想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活得好端端的,你何出此言?”
乐忻这小妮子。关心则乱大约就是这么说的,她伸指去探渡宸的鼻息,愣了一下,又见他胸膛正起伏得十分有力,再愣一下。
“我只不过是将他敲昏罢了,看把你紧张得,你这么喜欢这个小白脸。我看就算没到情深似海也差不多了,不如就用你对他情将你们之间的仇抵消了罢。反正你爹娘就是不给他师傅害死,将来也要寿终正寝。”
白无痕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真是大逆不道。哼,谁冤枉她来着?这只不过是略微表达一下她的不爽。
“你……”乐忻闻言大怒,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指着它鼻子:“白无痕,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白无痕临危不惧,眉角上挑:“你留在这里不肯走无非是想逃避爱恨情仇的抉择,可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就算你如愿以偿了,将来我去替你报仇之时,渡宸势必会横加阻拦,那么我自会手起刀落,连带将他的小命一并取,我是遵从与你的约定才动的手,归根结底,一切仍是因你而起,也就等同于他是死在你手中。”
白无痕苦口婆心人她看清事实,极力给她灌输一种“你必须与他分手和我一起离开,否则你会死不瞑目的念头”,哪知她听了却是苦笑一声,樱桃小口里盈出轻鸿一叹:“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待恢复些力气便离开这里。”
顿了半晌,补充一句:“和他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