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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29 情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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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捷达的办公楼离工厂不远,三层楼的青瓦老房,楼前有两棵上百年的参天巨树,屋后也有一排老榕树,充满了悠然闲适的气息,单从这楼的外观来看,像民宅多过公司。杜霖在楼前的院子里停好车,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整座楼办公楼都已经很安静。只有自己那位partner程学礼的车还停在楼下。
杜霖暗自叹了口气,一边往楼上走。捷达这种小规模的造船厂,按理说才开张两个多月还不至于让老板忙到天天加班。但之前留下的烂帐太多,程学礼又是个工作上勤恳克己的人,因此除却应酬客户和开会的时间几乎是日日都忙到天黑。杜霖正常工作时间要忙杜氏的工作,每天下班后就直接开车过来帮忙。一方面是身为合伙人,不好让程学礼一个人劳累,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尽量减少和苏锦的见面时间。同杜夫人那番谈话过后,他认真想过同苏锦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接纳了对方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但却又没到想要开花结果的地步,这样拖下去,的确是会误了别人也为难自己。知道该结束,但一旦面对苏锦他又狠不下心说了断,只好这样有意识地冷却两个人的关系,希望一切能顺其自然地结束。
习惯性地爬到三楼,推开虚掩的办公室门,程学礼果然还坐在办公桌后翻看账目。看见杜霖抬头招呼了一声,又埋头继续忙。
“看你的样子,又要赖到几点才肯走?”杜霖一边脱下外套挂好一边问。程学礼翻了翻手上的账目,笑道:“快了。这是上个月的账目,财务已经算过一遍了,我不过核查一下。”
“我懒得说你了,你请他们来不就是做这些工作的吗,怎么事事都还要自己亲力亲为?”杜霖无奈地道。
“ 是我自己想要多看一遍的,反正我回了家也没事。”程学礼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对了,你还没吃晚饭吧?”
“恩,你不是也没吃。”杜霖走到他身边,“你去休息一下,剩下的让我来看吧,完了一起吃晚饭。”
“那好吧,多谢。”程学礼起身给杜霖让出位置,从靠墙的酒柜里取出瓶香槟来,倒了一杯放到杜霖桌上,自己端了一杯坐到窗边的椅子上慢慢地饮。
等杜霖专心地检查完账目,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转身却发现程学礼不知何时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深秋时节,吹进来的风都开始带着寒意,杜霖悄悄走过去关了窗户,回过头靠在窗边端详睡梦中的人。大概是太累了,又喝了点酒的原因,程学礼睡得正熟。杜霖越打量他,越觉得这人的斯文和温雅简直深入了骨髓,连睡颜都笼着种沉静的美感。一片半黄的小小树叶不知何时落在了他的腿上,杜霖俯身想要替他拿开,视线不知为何却受了蛊惑似地落到对方苍白脸庞上的优美薄唇上。指尖轻轻触到那抹轻浅的淡红色,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于是情不自禁地用自己的唇碰了碰,有丝丝的凉意,还残留着香槟的淡淡芬芳。杜霖猛然回过神来,退开两步,隔了半晌才镇定下来,走上前拍打着程学礼的肩膀叫醒了对方。
苏锦无声地收回正要跨进程学礼办公室的脚步,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自己无意间看见的那一幕。原本只是一时好奇忍不住想来看看杜霖这一个多月每天下班都跑到这边来忙什么,结果运气这么好,就见证了对他来说最坏的事情。一个straight面对另一个straight,居然会到控制不住去偷吻的地步。看来自己当初的确是太乐观了点,杜霖对这位程先生的感情,只怕是将破闸的洪水,顷刻间就要漫布山野了。
“猫就是猫!”苏锦拧着眉头想。缓缓地摇了摇头,眼底浮上一丝冷笑。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怎能眼睁睁看着一切不可挽回。漫无目的地饶着城市转了几圈,苏锦最后拨通了黑泽孝的电话。
“黑泽君吗?好久没见了,最近有空开一盘赌局吗?我想要同你那位叫麻生的朋友过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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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学礼踩熄了引擎,取下眼镜擦干净又再重新带上,思绪放空地看着前方,有些不明白苏锦为什么会突然约他出来。都是社会阅历丰富的人,商场和做人的规则摆在那里,谁会突然兴起就约个不相干的人见面?这位苏先生在公事上果断利落不留情面,私底却有些叫人猜不透了。他摇了摇头,自己人已经到了,无谓多想。
苏锦竖起风衣领子,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剧院门口等了程学礼半天。歌剧都快要开场了才见到对方不急不慢地出现在视线里。
“不好意思,等了很久吗?”程学礼温和有礼地问。苏锦笑着摇了摇头,晃了晃捏在手上的票:“幸好我早订了票,快开场了,先进去再说吧。”
程学礼闲暇时没什么爱好,也就看看书,或者听听歌剧和音乐会。苏锦投其所好,效果良好。从剧院出来后程学礼还觉得未尽兴,邀了苏锦去喝咖啡,一路同他谈些自己喜欢的剧目和曲目。苏锦是纯粹的商人,艺术涵养自然及不上程学礼这样的世家子弟,但只要知道什么是最好最诱人的,要配合起来却也不难。
“看你说起古典音乐就这么兴奋,家里一定还留着不少鲜见的经典作品吧。”苏锦问。
“花了不少时间收集的东西,的确是一直带在身边,但也很少听了。”程学礼说。
“哦,为什么?”
程学礼笑了笑,没说话。苏锦一愣,陡然间会意过来。咳嗽了一声道:“说起来正巧,我有个美国的朋友之前托我在拍卖会上替他拍了一套音响,却一直没有时间来拿。既然你正好有好作品,不妨拿来一起欣赏一下,也顺便替我看看这套音响到底值不值得了那个价吧。”
“不错的提议,不过你是大忙人,我这样上门叨扰,会不会妨碍你休息?”程学礼有兴趣,也有顾虑。却见苏锦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若是会妨碍,我又何必开口相邀。你只说愿不愿意来吧?”
“自然是愿意,那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吧,喜欢谁的曲子,我回家找找,约个时间去你那儿。”
苏锦沉吟了一下,看向他道:“就这周五晚上吧。”
程学礼按照苏锦给的地址找到了他的住处时,苏锦人已经等候在内。
“到了,快请进。”苏锦打开门,对站在门口的程学礼微笑道。
程学礼随他走进去,进入视线的是一间天花板很高的客厅,上千坪的空间,却几乎没什么摆设,轻简宽敞的布局是他中意的style。客厅靠墙的位置放着音响,他走近了慢慢打量,然后转头对苏锦道:“kharma这个型号的音响听说只造了5套,看来你朋友花了不少钱才拍回来。”
“不然怎么说物以稀为贵,而且买回来还要专门找合适的房子来放,别提有多麻烦了。”苏锦有些无奈地抱怨。
程学礼笑了笑:“有人努力在赚钱,就有人不怕折腾地在烧钱,这个世界是这样的了。”
“确实,不过现在消费税那么高,政府都不介意就好了。喝点什么?”苏锦问。
“无所谓。”
“红酒吧,不然就只有矿泉水了。”
程学礼没意见,苏锦转身进厨房取酒杯,拿出来以后又从冷藏柜里取出一支红酒打开分别倒进两个高脚杯里。
“来。”苏锦将一杯猩红的液体放到正背对自己试音响的程学礼面前。
“谢谢。”程学礼端起酒杯轻轻摇了摇,又放回身后的茶几上,眼睛往房中扫了一眼,对苏锦道:“我能用一下洗手间吗?”
“恩,洗手间在那儿。”苏锦指给他看。等程学礼进去以后自己也起身进了与客厅相连的卧室。卧室的陈设同样简单雅致,干净得不像有人住过。而此刻宽大的床上却坐着个近乎□□的男孩。
“我已经在他的酒里放了药效最强的催情剂,呆会儿等我把人送进来你只要负责进最大的能力引诱他就好了,表现好的话,你欠麻生先生那几部戏就不用拍了。”苏锦关紧房门,用日语对透露着惊慌不安的少年说。
“我会努力的。”
“那就好。”
“请等一下,苏先生。”少年语气紧张地叫住他。
“怎么了?”
“那个,您之前说要拍照,照片会不会流传出去,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哼,放心吧,照片只是拿来同这位先生谈判的筹码,只要他肯妥协,照片不会叫第三个人见到的。”苏锦淡淡地道。
虽然依旧不安,但少年还是下定决心地点了点头。苏锦抚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身回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