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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欧式堕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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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杜霖都刻意避开,没再见到苏锦。多多少少,他觉得最理想的状态是他跟苏锦保持毫无瓜葛的同事关系。杜霖对于感情很吝啬,决不浪费精力去盲目地爱谁,更不会无谓地恨谁。如果把人比做一台机器,杜霖一定是对自身保养得最好的,崭新得让别的机器眼红。
这也不是说他就没有真心相交的朋友,其实也有几个,例如楚寒,再例如杨歆。
欧洲杯预选赛的最后一张入场券在亚洲中段时间凌晨两点盖上了手印。杜霖扔掉遥控器,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拨通了大洋彼岸的电话。没人接,他皱了下眉,估计那家伙正忙着跟教练和队友疯狂庆祝。
五分钟以后对方回拨过来了,杜霖接通来电,第一句话就是:“纽卡斯尔不错啊。”
对面传来一阵含糊的笑声,背景甚嘈杂,估计还在赛场没离开。“亲爱的,看到我那记长传了吗?”杨歆在对面大声地问。杜霖抬头看了看电视,赛后报道还在重复刚才比赛的几个关键进球。那个扎着标准马尾的俊逸中锋那一脚漂亮的长传助攻被解说员反复地强调了好几遍。杜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有些恨恨地道:“我真希望现在就在你身边。”
“啊,干什么,拥抱我吗?”
“好一刀剪了你那该死的头发。”
“。。。。。”
杜霖同杨歆从小学五年级就一起鬼混,杨母早亡,杨父另取了个女子又生了两个儿女。杨家在本地也算有头有脸,然而杨家大少爷却是出了名的浪荡子,还没离开那几年把个福音城闹得鸡飞狗跳的,圈内一班纨绔子弟们现在是一听到说杨歆要回来都脸色惨白,恨不得把老婆女儿姐姐妹妹女朋友们都锁到保险柜里去。因此杨歆想要回趟家乡简直是阻力重重,杜霖由于怨恨他常年在外逍遥快活,赌气楞是没去看这场决胜赛。不过现在他有点后悔了,怏怏地道:“你那副破败的身体居然还没被酒色淘空,还能进球,简直堪称奇迹了。我后悔了,应该亲自去看的。”
“别这么拐弯抹脚地夸我,少爷我这两年修身养性,很少去鬼混了。”杨歆在那头自我辩护说。
“得了吧,你没出去鬼混,那前两天体育版头条上登的那张是哪个弱智?”
“靠,那是我助理,就吃个饭也能八卦,现在的记者娱乐水平每况愈下。”杨歆怒道。
杜霖大笑,他当然知道杨歆说的是实话,只不过特别想找着借口奚落他。而迫使杨歆收心养性甚至毅然转会的原因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孩子最近怎么样了?”杜霖问。
对面响起打火机的开合的声音,几秒钟以后杨歆的声音再传过来,淡得像春天的湖水:“最近好多了。”
“那就好。”杜霖说。他还记得一年前某个深夜自己开着车从米兰的街头扬长而去时的情景,他忍不住从倒后镜里看那个孤伶伶站在街边的死党。每次想踩下刹车的时候脑子里就回想起他刚才的话:“去年我们夺得总冠军那晚,被队友拉去一家迷幻俱乐部庆祝,有个男孩子,是我的球迷,不知道为什么也跟了进去。后来大家疯得忘了形,给那孩子下药,桑多,菲罗,和我,把他轮着。。那个。”
“他死了?”
“没死,但是精神好像出了问题。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忘记前夜做过什么了,直到前两天那孩子的母亲找到我。说她的儿子这一年来精神抑郁症越来越严重。”
“他的家人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或许,他妈妈说他已经一年没说话了,看心理医生也没用。他妈妈来找我,说他是我最忠实的球迷,请我去见见他。我怎么敢去,不是更刺激他吗,杜霖,帮我想想办法。”
“麻烦你下车。”
“干嘛?”
“禽兽,□□未成年人是什么罪行你不知道吗?别把我的车弄脏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那晚我自己都喝高了,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杜霖,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下去,不然我立刻报警。”
杨歆从来都是最高明的魔术师,游刃有余地走在颓靡虚幻和清醒自我之间。只是人太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时候总会忘记那句古话,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之后杜霖有足足两个月没接杨歆的电话,直到突然得到他转会的消息。
“我说服了他母亲让我带他去英格兰,情况会慢慢好转的。”那时侯杨歆说。
杜霖活在这个圈子里,耳濡目染早已经习惯了它的糜烂,也懒于去改变什么,事实上他也明白自己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这些是财富加之于人性的作用,甚至无关乎道德和信念。所以他做了个高傲的独善其身者,悄悄给自己找了点精神追求。
杜霖那点悄悄摸摸的精神追求让杨歆很郁闷,因为他现在得为此连夜赶去机场。杜霖发起疯来也是很不可理喻的,非要他在天亮之前赶到阿姆斯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