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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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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看这张照片,是有些毛骨悚然,倒不至于多么吓人。
但庄父接下来的描述,令简诗槐慎重对待。
据林楠楠所说,照片中被白影笼罩的那个同学,拍完照片就昏迷不醒了,直接被救护车从公园拉走的。
另外的同学心里害怕,都匆匆赶回了家,林楠楠也一样,不过,她平素爱收集灵异相关的东西,于是胆大得把照片拿了回来。
庄父没把林楠楠的话当真,以为是凑巧了,同学身体不好晕倒前,拍的照片刚好曝光过度,巧合构成了这个耸人听闻的故事。
倒是庄母见林楠楠吓得睡不好觉,心头泛起了嘀咕,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说道说道。
谁料,第二天夜里,事情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当晚十一二点,庄父庄母收拾完水果店的活计,回到房间休息,往常这个时候,林楠楠已经睡熟了。
但夫妻俩刚躺下,便听见了隔壁房间传来小姑娘的一声惨叫。
庄父庄母赶紧跑过去查看,推开门就看见林楠楠倒在地板上,怎么喊都喊不醒。
两人正准备送她去医院,却听见小姑娘书桌上一阵卡兹卡兹的声音,一台老式拍立得正吐出照片。
庄父当时没多想,拿起照片晾了晾,照片慢慢显出影像。
他神情中隐含害怕,将一张照片递给儿子。庄震接过这张照片,画面中,林楠楠正对着镜头,表情惊恐,从床上扑过来,似乎要抢夺相机。就在她的身后,同样细长的白色影子贴墙站着,像是伺机而动的蛇虫。
“鬼跟到家里来了?”庄震十分吃惊,不由自主地向四周张望,唯恐自己家里哪里突然窜出奇怪的白影。
简诗槐皱眉,问出了一个问题。
“这张照片是谁给她拍的?”
庄父的描述中,林楠楠的房间里貌似不存在第二个人?
“……你看出来了?”庄父沉重地道,“不知道,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拍的,可能是那照相机自己拍的。”
简诗槐顺着几人惊惧的目光,望见了供桌上摆着的一台老式拍立得,块头相当大,黑色外壳,有棱有角,正面的闪光灯和镜头像是无声观察着的眼睛。
这么显眼的东西,刚进门时他竟没注意到?
简诗槐狐疑,又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印象。
庄震被这一番讲述动摇了心神,半晌没有说话,再开口仍是关心表妹的身体状况,“那……表妹就真的不用去医院检查看看?”
庄母和姨母相对垂泪,“我打电话给楠楠那个同学,是她爸爸接的,说是孩子在医院一直昏迷,医生也检查不出问题,就说孩子是睡着了。你说,谁睡着了能喊都喊不醒……”
“送医院没用,医生帮不了楠楠……”姨母抹着眼泪说道。
见时机正好,李道长开始找存在感,“令嫒这是惊吓过度,被小鬼儿拉走了魂魄,医生当然查不出来,又不是病。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找我们修道之人才对,只有魂魄归体,令嫒方能苏醒过来。”
庄父赶紧道:“我们当然知道,李道长,我儿子他年轻气盛,希望您别放在心上,大发慈悲,再给楠楠弄一碗药水,要不然,楠楠有个好歹,我们这些长辈可怎么活……”
“放心,我们修道之人,不会见死不救的。”李道长满脸宽容仁慈的神色,道:“待我重新施法——哎你小子干什么?”
庄震家人回头,顿时吓得表情空白。
原来,简诗槐趁他们不注意,溜达到供桌旁边,一把拿起了拍立得照相机,翻来覆去查看,还使劲摇了摇听其响动。
简诗槐拿起拍立得相机,触手一股凉意浸透之间,明明是塑料的外壳,不知怎么的,竟有种金属的冰冷无机感。
沉甸甸的,拿起来摇了摇也没有一丝声响,里面的所有零部件稳稳当当,没有晃动。
怎么看都是一部普通的拍立得,唯一的特别之处,大概就是它特别的老旧。
简诗槐对相机没有研究,可多少也见过弹窗广告,知道如今的拍立得以可爱小巧的造型为卖点。
而这一台,黑咕隆咚,又笨重,一看就是很多年前才会有的款式。
简诗槐溜过来碰触相机并非是冲动,而是想要利用鬼的力量进行修炼,反哺阴魂簿。
可惜的是,相机上并未出现鬼力,简诗槐计划破产,且成了不明就里的庄震家人眼中,年轻的憨大胆。
“你赶紧放下!”庄父脱口而出,“大震,还不赶紧把你同学拉开?”
“爸,您别管,诗槐有主意,说不定他还能帮表妹。”
庄父气得直瞪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我不管?不管你就犯老毛病!别人说什么你都能信?他跟你一般大,能帮什么?”
简诗槐不知庄父口中的老毛病指什么,但显然,这话戳中了庄震的痛处,他的表情变得有些难堪。
庄母看待简诗槐的目光发生了转变,“大震,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又不听你爸的话,出去认识了些不三不四的人?”
庄震倏地起身,愤怒道:“妈!你说什么,诗槐才不是那样的人!他前两天才救过我的命,现在又冒着危险到咱们家来帮忙……”
“大震呐,你性格单纯,很多人很多事,你有时候看不明白,别惹你爸妈生气了,他们都是为了你好。”庄震姨父开口劝道。
庄震的脸憋得通红,额角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一脸有理说不通的模样。
到了这般地步,简诗槐倒是息了和稀泥的心,坚决站在庄震一边。
“伯父伯母,我虽然年轻,但比起你们请的这位李道长,自认为可靠得多。”简诗槐环顾众人表情,庄父等人明显不相信,且不愿理会,独独李道长眼中升起敌意。
“并且,我所认识的庄震,热情豪爽,不像你们所说的那样冲动无脑。”
庄父用目光审视简诗槐,“我们家条件一般,手头有几个钱留着救命的,我儿子身上没多少油水。”
简诗槐不生气,甚至还笑着道:“您这话更适合说给李道长听,李道长,该不会没有钱你就不救人吧?”
“哼!黄口小儿,信口雌黄!”李道长很有高人风范的镇定自若,似乎并没有将简诗槐的嘲讽放在心上,“信士再耽误下去,恐怕……”
庄震姨父慌忙道:“道长,道长,求你救救我们楠楠……大震,快让你同学别碍事了。”
庄震不满,但简诗槐主动走到旁边,把地方留给李道长表演。
庄震家客厅采光差强人意,本该是最佳采光来源的窗户,被楼下水果店招牌遮挡了下半部分,光线通过窄窄的长方形空档照射进来,光柱中微尘上下飘荡。
李道长拿着桃木剑舞来舞去,表面看起来专心,其实在偷偷用眼角余光观察简诗槐。
‘哪里来的愣头青,连行头都没置买全,就来抢生意。’
‘老子混迹这么多年,还能被个家雀儿啄了眼?’
‘得来招狠的,镇住这些年轻人……’
李道长见简诗槐用手碰了拍立得都没事,心中有了盘算,他胆大包天的拿起桃木剑,狠狠劈了几下拍立得,最后木剑一挑,将拍立得整个挑飞,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噼啪一声,拍立得碎成几块,里面的成像小零件散落在地。
这下子,无论是庄震的家人还是简诗槐,统统都愣住了。
脑海中飘过截然相反却同样震撼的念头:
李道长真是艺高人胆大/这家伙是作死的一把好手!
眼看一招镇住了所有人,李道长颇为自得地拂了拂山羊胡,微微眯起眼,“孤魂野鬼胆敢造次!看我教你灰飞烟灭!”
“李道长,太厉害了!”庄父赶紧捧场,啪啪啪鼓掌,而后忐忑地看着一地零件,“毁了这东西,我们楠楠是不是就好了?”
李道长慢条斯理地收起桃木剑,拂去道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信士且安心,贫道已将事情了结。”
此时,跟随他的两个女人终于表现出了存在的意义,俩人一唱一和道:“我们李道长出手,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你们也要体谅李道长修炼不易,今日用元气帮了你们,回去可得修炼很久才能补回来。”
“看你们要尽多少心意……”
庄父忙不迭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厚厚的信封塞到女人手中,“我们懂的,辛苦李道长了,不知道我们楠楠什么时候能醒?”
李道长装模作样的掐掐手指,“还需午时三刻的阳气入体,明天中午,你们带她晒晒太阳就好了。”
庄震父母、姨夫姨母感恩戴德,好话不要钱的往李道长跟前送。
眼看着父母的血汗钱被一个骗子吞了,庄震忍不住道:“爸、妈,至少等表妹醒了再给钱吧!”
庄震父母顿时迟疑了,起码儿子的这句提醒,在理。
送进嘴里的鸭子又缩了回去,李道长暗中气恼,嘴上道:“本该如此,只是如今世道乱,妖魔为祸,恶鬼害人,贫道在此逗留的时间越长,受害的百姓越多,贫道不忍呐……”
庄震怒目如铜铃瞪着李道长,令他心虚不已。
蓦地,众人听见简诗槐那中气不足的清朗嗓音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条件反射地回头看,简诗槐指着供桌,表情怪异。
黑乎乎大块头的拍立得安稳地待在之前的位置,丝毫看不出曾经有过一次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