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掩埋,黄昏之物(五) ...
-
“蝴蝶……回来了。”
坐在经济舱的境一目睁开眼睛,右眼的浅疤似乎愈合了一点。
飞机突然剧烈震动,它唰地下降了五十米。
广播里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此航班已被我们劫持,飞机上的人给……”
话还没说完,一声惨叫盖过杂音。
一个新的、较为柔和声音重新响起。
“请各位旅客不要慌张,妄图劫机的恐怖分子已被机组人员击毙,飞机将继续航驶。”
乘客各干各的,丝毫不慌。
飞机上升。
境一目注意到前方的一个人,身材瘦弱,黑发红瞳,裹着厚厚的披风。
他也看见了境一目,颔首示意,接着便看起手中的书,《大提琴演奏曲目大全》。
境一目为了避免跟踪,在当天的每个航班都买了一张机票。尽管如此,这架飞机还有两个势力。
境一目比对了经纬度,先去了一趟厕所。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敲了敲门。
“真是难以想象,死屋之鼠的首领竟然会亲自现身。”
“亲自邀请您不是更有诚意吗?久仰大名,阿列克塞的继承者。”
“我现在只是境一目。不用用您,用你就好。”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初次见面,境君。”
费奥多尔笑了笑,伸出手。
境一目只是虚虚一握,压根没碰到费奥多尔。
“我目前没有加入任何组织的意愿,招临时工的话倒是可以。但我现在很忙。”
“那就等你做完事情再谈吧,我的时间还有很多。顺带一提,我的手下伊万可以控制土石进行伪装,很方便逃跑。”
境一目没回答,打开卫生间的门,前往紧急逃生舱,费奥多尔默默跟上。
他熟练地敲晕了巡逻的机组人员,穿上降落伞背包,打开舱门,不忘回头对费奥多尔说:“记得关上门。”接着利索地跳了下去。
费奥多尔猝不及防就被大风糊了一脸,头发全都飞到脑后。
一个长发高个子的男人突然出现,连忙给费奥多尔戴上了白帽子,生怕他感冒。
头发丝和帽上的毛纠在一起,帽的底部被狠狠扯下来,遮住了耳朵,也遮住了眼睛。
费奥多尔:“……”
————
常暗岛附近,“燕骑士号”航空母舰甲板。
“晶子酱,在找谁呀?”
看着这张贱兮兮的脸,与谢野晶子心里的愤怒与委屈一发不可收拾。她把那块灰宝石拽出来,丢向森鸥外。
“去死!”她的嗓子混着血。
灰宝石没有扔中,咚的一声落到地上,滚到森鸥外的靴子前。
森鸥外有些好奇地看着这块石头,说“这就是晶子酱的朋友送你的?没见过呢。”他命令身旁的医生捡起来。
“只是一块纯粹的石头。”捡起的人如此地评价到。
“把晶子酱带回宿舍,她需要冷静一下。”
匆匆赶来的士兵抿了抿嘴,把倒在地上的与谢野晶子架起。
她垂着头,干裂嘴轻微地一张一合。
十三
十二
…
那块纯粹的石头碎裂开来,转眼间就化成了一捧黑沙,风吹过,黑沙飘了起来。
七
六
…
散开的黑沙有了形状。
二
一
……
是一只蝴蝶。
零
……
“砰!!!”
一声巨响,热浪在晶子身后喷发。爆炸没有伤到她一分一毫,反倒是架着她的士兵成为她的垫子一路滑了二十多米。
所幸,爆炸的地方离武器库还算远,没有引起二次爆炸。燃烧的建材大多砸进了大海。
与谢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她环视一圈,有些茫然无措。这是自己造成的。听到脚下躺着的士兵的惨叫,她连忙施展开异能救治他们。
士兵挣扎地向后爬去,倾泻而出的恐惧攥紧与谢野的心脏。
她试图让呼吸平缓下来。
没事的,我先救下伤势严重的人,燕骑士往回开后,我就把剩下的都救下。
她迈出一步,却无力跪下。
“晶子姐姐。”
恍如隔世。
境一目降落在了旁边的海里。爆炸刚好掩盖了降落伞的踪迹与落入海里的水花。
“还可以站起来吗?”
“嗯……”
“你要看一眼森鸥外吗?”境一目拉着与谢野的袖子。
森鸥外处于爆炸的最中心,他的右手直接被炸飞了,左眼睛还睁着。一个人偶少女警惕地抱住他,勉强护住了他的胸腹。头发还在烧着,烫着头皮,只有一根呆毛完好如初。一只小腿折了四十五度,另一只的大腿骨断了一节,刺穿了肌肉。
“你要救他吗?”
与谢野晶子走过去,她拿起一边掉落的薄而锋利钢片,开始折磨起森鸥外。
境一目后退一步,问:“要合个影吗?”
“要。”
境一目左看右看,最后目光落在了刚下来的费奥多尔身上。
在森鸥外恐惧的眼神下,与谢野晶子拔掉他头上那根完好的呆毛,挤出笑容,向前举起,另一只拿着钢片的手粗暴地把森鸥外的头扭过去,看向镜头。
“咔嚓。”
一张相片吐出。
然后,与谢野晶子开始了她友爱的治疗。
“那位军医先生,你要留着?”费奥多尔走了过来。
“晶子姐姐不会让他死的。”
“你无法让她走出阴影。”
“所以我不会带她走,她也不会跟我走。晶子姐姐很善良,她不会逃避。”
“果然,异能力不该存在。”
“然后,生命与死亡也不复存在。”
“在你的回答里,我没有看见你的情感、你的想法。一片乌黑。你在模仿亲情?你感受到了吗?”
“……我在思考。”
“唔……”费奥多尔咬了咬大拇指的指甲盖,“思考人类?”
“你觉得我是人类,那么我就在思考人类。”
“神明大人。”
“是怪物。”
“怪物。真是疯狂。你的真名呢?我不是说阿列克塞家族的。”
境一目扭过头来,灰发黏在他的脸上:“全部的真名只有杀死我的人能知晓。不过境一目的确是我名字的一部分。你会是我的朋友吗?”
“接下来是要模仿友情吗,”他伸手,“很荣幸成为您的朋友。”
两只冰冷的手握在一起。
与谢野晶子的心终于稳定下来,声音也不再那么颤抖:“境君,你快走吧。”
“好的。”境一目这么说着,迈出了一步。
“喂,你真走呀。不带我?”
“你不打算走的。”他用的是肯定句。
与谢野晶子把钢片按在森鸥外的大动脉。
“哼,相片先给你保管,以后记得还给我,不然我就不请你吃和式点心了。”
她又带着哭腔补了一句,“不要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