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论死亡与自由》乌声阙

7、觉醒，无法解密（一）

　　战争结束了。

　　横滨。

　　港口城市的天然优势让各国的军阀在第一时刻计划进驻其中，犹如饥肠辘辘的恶犬分食过期的肉罐头。

　　本地与国外的非法组织、逃窜的犯罪分子、国际资本纷纷涌入这座城市。

　　市警与军警等治安机构碍于身为战败国家所签署的治外法权，几乎发挥不了作用，接近名存实亡。

　　这就是横滨的现状，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偷盗、抢劫、杀人事件，疯狂滋长着罪恶的温床，一个彻底的恶人天堂。

　　这是境一目的第一站。

　　灰发的少年仰头看向这座混乱的城市，然后反手折断了一个小偷伸进背包里的食指。

　　他回想起在死屋之鼠一处据点中与费奥多尔的谈话。

　　境一目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缩进了柔软热乎的沙发里。

　　“只有这个时候，境君才像个小孩一样。”费奥多尔接过伊万递过来的热牛奶放到境一目的面前，“加了两块糖。”

　　“谢谢。”境一目双手捧过热牛奶，小小地抿了一口，“谈正事吧。”

　　“我的目的很简单，只需要接我们一些老客户的暗杀单子。你可以随便挑感兴趣的做，其他的我会放给自由杀手。”

　　“你们打算扩展业务，做一条龙服务？如果我都看不上呢？”

　　“那就不做，全部推给联系的下家。”

　　“吉祥物？”境一目歪着脑袋，“如果算是朋友的请求，我可以答应。”

　　费奥多尔笑了笑：“既然是朋友，你挑中的赏金就一九分，全包吃出住行的费用，你的行踪也会被完美隐藏，同时，我会免费给予你想要的情报。”

　　“比阿列克塞家族良心一万倍，”境一目竖起大拇指以示赞叹，“一九就不用了，你七我三就行。我不在意钱这些的，倒是费多卡你，好好存钱，养好身体要紧，不要老是熬夜。为了捉到我的航班讯息，辛苦了。”

　　“呵呵，都是朋友嘛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境一目立刻扭头看向身后的高个子男性，露出堪称甜蜜的笑容：“你就是伊万吧。”

　　伊万严肃地点点头。

　　“我这里有一套全方位的锻炼指南，很适合费多卡。虽然死屋之鼠急着发展，紧需人手，但费多卡这么虚弱，脑子一刻也没停过，还经常感冒，小心有一天在电脑前猝死。一会儿我跟你谈谈该怎么做，不求让他打死一头熊，只是养好身子不会轻易生病就行。这很重要，懂吗？”境一目又转头，“费多卡你虽然很聪明，也有异能力，但体术不好，身体很差，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

　　伊万听到那句“猝死”后身体立刻紧绷起来，全神贯注地听着境一目的话。

　　费奥多尔的笑容逐渐消失：“我现在很好……”

　　“不要仗着年轻就糟蹋身体，老了落下病根怎么办。伊万，从明天起，监督费多卡运动，慢慢来，从慢跑十分钟开始。对于搞情报的人来说，时效性很重要，但对于你来说，要活到见证到那时刻更重要”

　　“好了，伊万你去干自己的事情吧。”

　　伊万听从走出房间，迅速去打开自己的手提电脑，搜索“熬夜的危害。”
　　过了几分钟，他一脸惊恐地抬起头，并下定决心配合境一目。

　　屋内。

　　费奥多尔盯着境一目。

　　境一目嘴角迅速落了下来，灰蓝色的眼睛也注视着费奥多尔。

　　沉默……

　　“作为朋友，我在担心你的身体健康。费多卡，你的下属真的很忠心。我由衷的为你感到高兴。”境一目客套了一下，又说：“让我们继续那个话题吧。你很讨厌异能力？”

　　“你不这么认为吗？异能力，它是一种可怕而失控的存在。因为它，这个世界而变得更加的混乱无序，争斗无休无止，恶意被无限制的放大，本该由个人承受的罪孽却放大到了集体之中。”
　　费奥多尔眉头微皱，眼中的怜悯与悲痛快溢了出来。

　　境一目坐直了身，将捧着的热牛奶放在桌上。
　　“看来在舰船上，我误解了你的意思。在此我先向您道个歉。”

　　“异能力的犯规之处在于不遵守自然与通俗认知之处的规则。譬如晶子姐姐的异能力【请君勿死】，可以做到逆转生命的效果，又譬如伊万的【悬崖】，可以控制土石来伪装自己，攻击他人。利用这种犯规方式，好人方便做好事，坏人则更方便做坏事。无论是被国家统一管理，还是被罪犯扰乱社会，最后都会分成两类。”

　　“异能力者，和普通人。”

　　“曾经大权在握的普通人怎会甘心，于是开始研究并创造异能力者。”
　　“一个异能力者造成的伤亡比一个普通人造成的伤亡大得多。于是异能力存在的社会的混乱自然比只有普通人的社会混乱得多。”

　　“异能力究竟是凭空出现的，是神明的无理由责罚呢？还是被人类野心撬开的潘多拉魔盒，是人类的罪孽呢？”
　　“人就是如此的矛盾。”
　　“连死亡也无法终结。”

　　“你说你是怪物，是什么样的怪物呢？”费奥多尔扯开话题。

　　“一个以为死亡可以感受到痛苦的怪物。”

　　“你看见过死亡。”

　　“死亡一直徘徊在我们身侧。你也可以看见祂。但大多数人的眼中都被其他占满了。”

　　“那么你能看见我眼中有什么吗？”

　　“挤压着的灰色的人形的灵魂，他们在向神明祷告。请宽恕我的罪恶吧，我们会接受您的审判。你是一个仁慈的人，这恐怕就是神明对于你的惩罚。”

　　“我的眼中是一个孤零零的孩子，他的心脏从未真正跳动。”

　　“费多卡真的是敏锐极了，我的确早已死去。但母亲将我拽了回来。”

　　费奥多尔不再看他，轻声说道：“你还在用母亲这个称呼。”

　　“对我来言，母亲是她的名字，而不是她的身份。我也会继续用父亲、祖母这些名字。”

　　“我果然还是想消灭异能力的存在。”

　　“我会帮你的，这是朋友应该做的。”

　　“多谢，那你之后想做什么呢？”

　　境一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说：“我之后肯定需要模仿爱情，希望你帮我筛选一下可能合的来的人。人类这么多，我可能找都找不过来。”

　　“？？？”
　　“…………”
　　费奥多尔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有什么要求吗？”

　　“正常人，有共同话题，我一眼看过去，他/她会发光的。是男是女无所谓，嗯……不是人但有人的思维也可以，年龄希望比我大，大多少无所谓。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性格活泼一点，因为我比较消极，最好不要和上面的鬣狗扯上关系，也没有吸烟的习惯……”境一目唠唠叨叨了一分钟才结束，他睁大眼睛诚恳地看着对方，见对方迟迟不回应，有些不安地问到：“是有些多了吗？”

　　“不，”费奥多尔稳住心神，淡然地回答：“这大概需要很久，而且你才十岁，和你谈恋爱是违法的。我个人觉得你可以到处去逛逛，学习些有用的技能，比如说烹饪，未来的恋人有喜欢吃的东西，你可以亲自动手。在此期间，说不定还可以碰见那个放光的人。”
　　“我觉得，你们一定会相遇。”

　　“哦哦好的好的。”境一目如捣蒜般点头，“那费多卡给我看一看有哪些目标人物吧。”

　　这孩子，在某些方面真是单纯得难以想象。
　　费奥多尔准备喝些咖啡压压惊。

　　伊万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抢过了咖啡，完美地没溅出一点儿水花，把一杯热腾腾的泡着不知道是去哪里弄来的红枣、枸杞、菊花的茶水恭敬地递了过来。

　　“对了，”旁边的境一目突然想起来，“伊万，我跟你说一下费多卡该怎么锻炼，费多卡你也听着！”

　　今天的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离手撕狗熊又近了一步。

　　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