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都和反派HE [快穿]》纸上谱

33、竹马竹马（11）

　　一共路过了七个电话亭，但他始终没有报警。拿钥匙打开7012的门时，楼云起脑子里正在想这个问题。
　　他在叩问自己的道德。

　　可当他一踏足房间，见到楼武青口吐白沫，歪歪扭扭的躺在床上，苍蓝色的皮肤，他就再也想不起任何关于自己的问题了。

　　楼云起连忙赶过去，伸手探了探楼武青的鼻息，一点气息也无。

　　不！
　　楼云起在心里大喊。

　　他伸手再探，还是一点也没有。
　　他又去摸楼武青的脖颈，一点脉搏都没有，身体没有温暖，眼神彻底涣散。

　　“不！”
　　楼云起不甘心的叫道，他连忙伸手清理掉楼武青嘴巴里呕吐出来的脏物，确保他气管通畅，开始给他做心肺复苏。

　　同时他目光四顾，想要找到楼武青的手机，给医院打电话，请救护车赶快过来。

　　在一片慌乱中，楼云起看到楼武青的手机掉在离床边不远的地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电话会落在地上，他匆忙弯腰拿起手机，摁下了急救号码。

　　在等电话打通的几秒钟里，楼云起不停的摁压楼武青的胸口，祈祷奇迹会在今夜发生。

　　可是手底下的躯体是那么冰冷，对方的皮肤又泛着蓝色的光，显然楼武青已经死了一会了。
　　楼武青已经死了，救不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楼云起手臂一下子没了力气。
　　原主的父亲死掉了，在楼云起始料未及的时间。
　　如果他在家的话，这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他应该在家的。
　　他应该保护好原主父亲的。
　　楼云起心里空荡荡一片，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死亡，但死亡依旧让他难以忍受。

　　电话那头，清脆的女声关心的问楼云起发生了什么。
　　楼云起拿起电话，努力稳住声音说：“我父亲被呕吐物呛死了，请你们派人过来做检测，可以吗？”

　　听到楼云起的话，电话那头的女声静默了一瞬，然后她又开口，用安抚温柔的语调说：“小朋友，你身边有其他大人吗？”

　　楼云起知道对方的好意，他安静的回答了对方的每一个问题。
　　问清楚他的家庭地址后，女声问他，你的母亲呢？

　　楼云起盯着楼武青苍白的脸回答说：“她不在家。”
　　女声问他：“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楼云起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现在给她打电话。”

　　女声想说什么，但楼云起礼貌的和她说了再见，然后挂断了电话。
　　楼云起心想：这个消息应该由他告诉张百合。

　　楼云起在手机上找到张百合的电话，可按拨号键的手怎么也按不下去。
　　他该怎么告诉她，楼武青死在了家中。

　　对楼云起来说，楼武青只是一个不值得同情的人渣，一个对妻子和儿子施暴的糟糕男人。

　　可对张百合来说，楼武青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
　　是她吃尽了苦头，依旧不肯离开的爱人。
　　尽管这想法，楼云起并不赞同，但是他选择理解。

　　楼云起最后还是不得不做这件事，他给张百合打电话，张百合没有接。

　　楼云起心想：张百合做生意的时候，的确不喜欢接楼武青的电话。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给张百合打电话，这个消息，应该由他来说。

　　楼云起坐在楼武青的尸体旁，落寞无比。
　　他本该留在家里的，他讨厌楼武青，但也没想要让他死。
　　他是个坏人，做了坏事，但并不值得死。

　　从今以后，楼武青再也不能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了。
　　好的坏的，都不会有了。

　　死亡会美化一个人，至少此刻楼云起脑海里荡起的回忆并不是，楼武青多次对他动手，对张百合动手，而是原主三四岁时，楼武青在外面挣了钱，带着他去超市买小鱼仔。

　　父子两人都笑容满面。
　　楼云起怔怔的又看了一遍原主短短人生的美好记忆，手机依旧负责的在给张百合打电话。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在救护车到了之后，张百合的电话也通了。

　　楼云起握着电话，望着急救员带着急救包冲进了屋子，对楼武青进行检测。
　　等确定这是一场意外后，他们会给楼武青开死亡证明，楼武青就能入土为安了。

　　楼云起在电话里轻声说：“母亲，请您回来，家里出了一点事情。”
　　他公式化的语言让急救员情不自禁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孩子冷静的不像话。

　　楼云起平静的回望他，在这种悲伤的时刻，他知道自己要哭一两声才符合年龄，可是心理年龄很大的楼云起，实在无法劝说自己为楼武青流泪。

　　他悲伤遗憾还有后悔，却无法为楼武青流泪。
　　如果他回家的时候，楼武青还有一点活命的机会，他倾尽全力都会救他，可是他回家的时候，楼武青已经死了一阵了。

　　急救人员造成的骚乱吸引了酒店不少人的视线，即使是半夜，也阻止不了他们看戏的心。
　　他们凑在7012的门口，对着楼武青的尸体指指点点。

　　在一片喧闹里，傅安从人群里挤进来，走到楼云起旁边，握住了他的手。
　　楼云起偏头看他，忍不住把他的手牵得紧一点。

　　傅安感受着楼云起传过来的力道，没想太多，就又往楼云起身旁靠了一点，整个人几乎全挤在楼云起身上。

　　这个姿势让傅安很熟悉，好像曾经他也对谁这么做过。
　　但他想不起来，便也放在一边了，或许以前和母亲在一起时，他曾这么做过吧。

　　他毫不见外的把自己压在楼云起身上，却觉得这动作能够安慰楼云起。
　　但在其他人看来，傅安像是被吓坏了，正从楼云起身上寻求安慰。

　　楼云起低头看傅安，傅安上个世界的体寒换了个世界也没变好，他靠在楼云起的怀里，像是一个大石头。
　　但这重量楼云起很习惯，因为这是傅安最喜欢的姿势。

　　傅安没有什么安全感，相比于正面拥抱，他更喜欢背过去，让楼云起拥抱他。
　　他喜欢把自己的背部完全的拱入楼云起的怀里，让楼云起去抵抗寒风。

　　林清曾经和楼云起解释过这个举动，他说：“孤儿院的被子很薄，把所有的被子拢在身上，还是觉得冷，特别是背，总觉得风吹到骨头里面去了。”

　　那种寒冷的感觉，即使长大了也不会消退，所以林清睡觉时，总喜欢整个背都靠在楼云起怀里。
　　就和傅安现在一模一样。

　　楼云起伸手抱住傅安，低着头，不让别人看他的表情。
　　他今夜离开家去追傅安时，并没有想到他一时的举动，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楼云起心里是有些后悔的，可若是重来，他还是会跟在傅安的身后。
　　楼武青出了事情，他会后悔遗憾悲伤。

　　若是傅安出了事情，他会怨恨。
　　怨恨自己。
　　他是保护傅安的人，任何时候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