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苦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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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很快我就把那个噩梦丢在脑后了。
那只是一个噩梦，并不值得我斤斤计较。
朋友，这个世界已经够烂了，我们并不需要为它的烂上面再多加一点糟糕的点缀。
快乐一点，装备笑容，把好心情带给别人，即使你并不快乐。
“开心一点吧，你现在可是在沃雷大小姐的家里面，也并不需要上班哦。”
我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说。
“这可是很好的假期，大家都该快乐一点。”
镜子里面的人依旧笑不出来。
唉，怎么都笑不出来。
因为太累了。
上班要笑，下班也要笑。
生活的时候，要笑。
上学也要笑。
对面朋友亲人的时候，要笑。
独自一个人了，但边上有小软糖也要笑。
平常都要笑，即使自己并不开心。
也就现在，早上面对镜子的时候，可以选择不笑。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依旧强迫着自己笑就是了。
“朋友，笑一笑吧。就当是给自己一点面子。”
我觉得我是一个小丑，专门为他人而笑。
一想到这里，镜子里面的人才缓慢扬起嘴角，露出最完满自然的笑容。
她哼起了歌，是一个暖洋洋元气小太阳，给他人带去活力。
而站在镜子外面的我套上人皮，成为普通的人。
谁会发觉之前那个面无表情表露疲态的人会是我？
我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开心，一天到晚都值得乐呵呵。
“小皮娃娃笑嘻嘻，坐在原地拍手笑。他说今天真是好天气，大家都该笑一笑。你笑笑，我笑笑，烦恼立刻不见了。哭丧着脸真难看，再难过时开嘴笑。你咧嘴，我咧嘴，难过就随风跑掉。”
我打开门，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114.
早餐是吐司加鸡蛋，然后牛奶。
英国……或者说西式早餐。
总而言之，和学校没有差别，可能唯一有的差别就是奢华了一点（大概）。
吃完，和大小姐去花园照护植物，带着爱莎撒欢，照护书包里面的动物，让它们稍微安静一点。
现在我的书包里面，起码有八只毒角兽（储备粮），一只冬眠的炸尾螺，三只火螃蟹（壳上的宝石被人挖掉一半），两颗打人柳（游戏出品，必属精品），一对嗅嗅（从黑巫师处缴获），三只年幼雷鸟（游戏出品），四只不会鸣叫的恶婆鸟（它们的喉咙有点问题，发不出声了），一只受伤的灵猫（放假前在禁林里面发现的），一只半成年的角驼兽（是另一只亚成年，被自己的父母踹出领地），一只小凤凰（也是游戏里面的，它偶尔会自己飞出来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不太吉利啊*），一只球遁鸟（宠物），一只月痴兽（宠物），一打可爱的小蝎尾兽幼崽（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而言之，有一天我打开书包就看到它们。它们甚至睁着它们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希望我收留它们），一只年老的囊毒豹（她已经老了，不能再狩猎了），一群在我书包里面定居的小精灵等等等之类的动物们。
一个动物园，可能比纽特学长的提箱还要热闹些。
再加之极地的龙巢那边，新任的阿尔法会把烦人的幼龙们往我书包里面赶。
每一次打开书包都是在开盲盒：有可能是跳着舞找我的蝎尾兽幼崽，也有可能是铺面而来的幼龙。比起这两群糟心玩意，我更希望迎接我的是那只喜欢蹭我大腿的灵猫，或者喜欢将我叼起来，团在自己腹部的囊毒豹。
唯一能令人感动的是，我的燕尾狗*是很厉害的牧龙犬。
小龙们很听他的犬吠。
喂食工作由小纸人负责，照护工作也由它们。
我只需要给它们充电。
我的书包很大，可以用魔法模拟任何环境供那些我在禁林里面的老弱病残们疗养。
他们还挺满意我提供的环境。
毒角兽们甚至繁衍了第二代的小崽子们。
明明，我只是打算把它们当我的储备粮来着……算了，还是不要想这个了，大不了以后遇到敌人，把它们放出来，让敌人体验一下开启异世界之旅的大卡车之力。
115.
卡珊一直觉得我很神奇，因为我总能把一天24小时过成一天72小时。
一个小时的时间利用率拉到最大，看起来没有休息的时间。
我觉得其实还好，休息的时间充裕，工作的时间很少。
大多都是小纸人做完我要做的东西，我只需要给它们设定好程序。
唯一可能不太一样的，大概就是我那个长着细密灰鳞的纸人。
我分了它一点灵魂和记忆，让它能思考，写我以往没能落在纸上的故事。
当然，它也很厉害，能够提出自己的意见，和修改不恰当的内容。
和它因小说内容吵架的时候，有种和另一个自己对话的感觉。
它是类似于魂器的东西，有点偏激。分割灵魂的术法都是禁忌的，这会导致使用者的疯狂。
但是我和哥哥差不多都是可以进精神疗养院常住的人，也就不在意这些东西。
“狂人与疯子之间，谁会更加偏离世俗？”
我匆匆在纸上仓皇落笔，思绪上升又下落，上升又下落，思想的节奏脚步紧跟潮汐。
最后，它们褪去快，回归自己的海洋。
那张无辜的纸被我烧成灰烬。
116.
“你在写什么？”有一日卡珊问我。
当时我在花园里面昏昏欲睡，她凑到我的耳旁问我。
我从瞌睡中惊醒，发觉是卡珊之后，放松自己。
“是童话。”我拿起我的纸对她说。
“依依最近和洛蒂学了画画，她问我有什么可以画的主题，于是我就说我可以给她写故事。”
依依前世其实也会画画，不过最多也就是拿彩铅涂抹的儿童绘本。
我还是很喜欢她的这种风格，后来她去做人民干警的时候甚至会觉得有点可惜。
婉婉和阿白小时候看的绘本都是我写的故事，她画的画。
其实……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稿子，将那些带着水果香气的A4纸全部收成一摞，用订书机订好。
大小姐对于我在假期完全如同一个麻瓜这件事情已经习惯了。
当她第一天晚上看到我从书包里面摸出闹钟，笔记本电脑，手机，甚至还有一辆自行车的时候，脸色还是蛮精彩的。
当她问及我是如何到达她家时，我像是开玩笑一般说出事情真相。
“这个啊，我是在公海那边被监护人踹下车，自己飞过来的。”
“正经点，我问你呢。”
“真的是飞过来，不是玩笑。我的监护人有给我补办通行文件的。”
她看了我好久，似乎是想起二年级的时候我带她去找睚眦这件事情，才算是勉强自己说服自己。
虽然她觉得在宴会结束后，我在附近找个了一个地方换了衣服才匆匆赶来这个猜测会更加准确一些。
117.
我很快就在沃雷夫人面前放开了，卡珊对此并不意外。
正如她所说的一样，沃雷夫人喜欢制作甜品，我也是。我们有很多可以共同聊天的话题。
虽然大多都是在厨房里面。
卡珊对这件事情会有点吃味，她的父亲也是。
难得有空，沃雷先生可以和沃雷夫人共处，但他的夫人拉着我在厨房里面试做新的甜品。
他将疑问投向自己的女儿，而他的女儿将疑问投回去，并加上“快点带你的夫人离开。我的朋友都快变成她的了”。
两位沃雷坐在厨房的餐桌边上，怨念满满的等着我们两个快点结束这次甜点制作交流。
当我把新做的甜点端上餐桌的时候，两束怨念重重的视线立刻投向我。
我扭头看向身后的沃雷夫人。
沃雷夫人不紧不慢，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和我介绍：“我的先生，你可以叫他”
“沃雷先生好。”
我懂，我懂。
沃雷先生想要对我表露友好，但他的妻女已经越过他，把我拉了过去。
“味道真不错，我从来没有想过布丁里面添加红豆会是另一种美味！”沃雷夫人吃了一口，感官不错。
“或许少放点糖。”这个是我的。
“不错。”这个是卡珊的。
“……”嗯，沃雷先生看起来被无视掉了。
我递给他一碗装好的双皮奶，他脸色缓和的接了过去。吃了第一口，他紧皱的眉毛展开了。
118.
比起布丁，我更喜欢双皮奶*。
嗯……大概是因为发小比较喜欢吃这个东西，导致我被他带着一块吃这个东西。
我的发小是一个很普通的男生，因为小时候比较体弱，导致不能出去玩。于是前世也好，还是此生也罢，我们两个在同一时间，同个地点相遇，甚至想要借的还是同一本书。
前世那本书我拿走了，现在变成他拿走了。
不过关系还是没怎么变。
他是小学班里那个被孤立的男生，我是小学班里那个被孤立的女生。
两个倒霉蛋成立了只有两个人的联盟。
在往英国之前，我对他说希望我们下次再见。
他到了伦敦上着普通人的学校，而我去了英格兰高地学着巫师们的知识。
我们被异乡的知识同化成另一个人，直到联盟的两个倒霉蛋相遇，展露真实的自己。
他歇斯底里的疯狂，而我抛弃世俗的堕落。
“我有了新的朋友。”我对他说。
“嗯？”他有些讶异，袒露自己的疑惑。
“丹尼尔和艾薇……还有卡珊……总而言之是很不错的朋友。你想认识他们吗？”我问他。
他思索了一下，问我：“他们是和我们不同的吧？”
我和他说过我们之间的种族差异，他不害怕并且问我是否因为这个斤斤计较到不告诉他新的电话号码。
我自然是回答没有，遂把我手机号码给他，以免我们之间增加不必要的猜忌链。
他说有什么好怕的，我连你的另一个发小/叶芝麻馅都接受过来了，还怕这个。
……
我觉得汤圆可能要思考一下，她未来男朋友如此怕她，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话题扯回来。
他说完那句话，我停下脚步点了点头。
河水很平静的淌着，在它上面，雾气也在很安静的淌着。
“既然是你的朋友，估计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他说。
我看到他的脸有些苍白，比起以前有了血色。
“最近过得怎么样？”
“托我那个后爸的福，勉勉强强。”他试图挤出一点笑意说。
“你不太喜欢他？”我问。
“不，我觉得我很多余。”他说，“母亲她本身就该嫁给他，只不过是因为被迫有了我……算了，现在也不算太差。”
他站在河边，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好。
我们找了一张长椅，坐着聊天。
“果然，还是不能走多久啊……”他喘了几口气，“他们说，我需要换颗心脏。”
“而你不想要换。”
“活着本身就很累，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呢？”
“大概是……为了别人而活吧。”
“可是我只想为自己而活。小蕤不想要为自己而活吗？”
“……不了，我不敢。”
“你和我一样都不能为自己而活啊……我们真可怜。”
119.
思绪又转了回来。
我安安静静的坐在花园最角落的一个地方。
这张长椅很像是伦敦街头的那张，这才让我想起不久前的周末。
发小从来不曾任性，因为他知道他付不起任性的价格。
而前世的我却向来都不知道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
后来他早夭，尸骸埋进异国。
“我想回去再看一晚山间的星星。”
幼时约定的终究没能实现，成了最后的遗憾。
他的母亲收起了他逝去前画的画寄给我：两个孩子走在星星中间，男孩拿着一本书，女孩拿着自己的笛子。星星落在山上，在山中央有条很小的溪流，孩子们很轻易的就能踏过。男孩走过去了，女孩将要踏过去了。他们欢声笑语，他们嘴角微扬，时间便如此停滞了。
他眼中的星星真的很美，像是一盏盏指路明灯。
只是一想到那是我们两个再也实不现的约定，我便难过起来了。
死亡先带着他渡过那条溪流，让他的时间彻底停在16岁的晚冬。
他的心脏停止跳动，而我失去了我那时唯一有的一个无血缘朋友。
他长青在冬季，而我的记忆将永远帮他定格色彩。
120.
致吾友：
见信如晤。
近日岁寒，天寒而冰雪盛。天地两色，皆为太白与墨玄。至晚，苍幕无月，玄布铺星点，甚是壮丽。愿君早日康复，共游星河云海。
致此
徐汭*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