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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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我阖上眼睛，睡不着。
晚上睡不着，睚眦带我出来吹山风，看月亮。
于是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坐在山上看完了星星，就接着看朝阳。太阳都把大地烤熟了，我都不敢睡。
山间没信号，我接不到电话，也没有办法听到大小姐的声音。
等暑假结束，想来又是一顿臭骂。
我勾起嘴角，竟有些疯狂的觉得如此这般也挺好。
至少她还在意我。
老天啊，我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疯子，渴求被我心中那颗炽热玫瑰扎个鲜血满怀。仿佛如此，才能赎去我身上永远洗不掉的罪孽。
“杀了我多好。”
我也不知道为何如此，或许只有鬼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状态。
渴求死亡，又想要活着。
两者撕扯着本我，最后指向叶家。
“小蕤。”陆维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左顾右盼，看不见她。
“太年幼了，太年幼了。”
她的声音在我耳边絮絮念，像是回声，永不退却。那些嗡鸣经过大脑的重组，成了另一个意思。
祂说，快走。
去哪儿？
我迷惘。
他们都在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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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出幻觉了。
许久没睡，大脑晕乎乎，脑子没有问题，才有鬼了。
打算起身，却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从悬崖边上跌下去。
幸亏睚眦反应及时，一口咬住我的尾巴，像钓鱼收杆，将我甩了上来。
不过还好，被钓上来的鱼撞的是地面，我掉下来有睚眦给我垫着。
睚眦说：“雎雎。”
我晓得祂在提醒我，可我早就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抬起头，眸色渐暗。
祂瞧见我那透明的茶色一点点的变黑，像是故意被人着了墨。
墨色沉了底，这茶就坏了。
“可怜我家雎雎，刚躲了虎豹，又来了豺狼。”
我看着祂，却听见自己笑道：“又怎知我便不是那豺狼？”
“你长大了。我却希望你还是以前那个不知岁月的小崽子。”睚眦多了伤感，竟是开始追忆以前了。
“念白年少轻狂时，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何等意气风发。你却举步维艰，事事都得再三揣度。”
祂顿了顿，眸光越发黯淡了。
“都说这世家难过千年传承，可我们这些老祖宗还在，让家族落败的却只有苏家一个。你看那徐家多好，昔日恶孽缠身，现在踩着我们家的尸骨封侯拜相，何等威风。”
祂的怒吼传彻山林，让这山林变得寂静无声。
“现今，那始作俑者竟敢找我，希望求个成全！他哪里来的脸求个成全！”
你瞧这徐家，负心汉多。
我那外祖在他们里面竟也算是有情有义的那个了。
至少，在解了情蛊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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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是不愿想起这件事情的。
但死后，给我供了香火的只他一人。
青灯古佛，在佛前拜了余生，剃去头发，只当是为了赎罪。
七十岁的老人，给他的后辈供了四十年的香火。落魄活至一百一十岁，最后在白皑皑的大雪天咽气。
从陆维那儿见闻此事，我竟是感慨万分，只叹造化弄人。
若是当年他没在荼靡花开时，遇上苏家女，想来便不会再遇上第二个苏家女，害了卿卿性命。
没有遇上苏家女，便不会遭利用，也不至于当了一世的懦夫和糊涂虫。
没有母亲，也没有我。
没有这刻骨铭心，也没有半世流离，亦无晚年记忆折磨。
“纵使被折磨也不愿放手吗？”
我嗤笑着梦中的老人，竟觉得痛快之后，徒留悲戚。
荼靡开的多旺盛啊，简直就像是预示未来的葬礼一样。
“若是给你选择，当初没有遇见……”
“那还不如死了。”老人像是听见我在说话一样，混浊的眼珠闪了一下，又复黯淡下去。
“我这辈子什么都悔，唯独遇见她们不悔。只是如果有来生……让她们嫁好些，让我看着后悔…别再嫁给我这个浪荡子了……”
一口温润的血落在地上，灼眼的很。
大冬天，荼靡居然开了。
他在笑，又在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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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母，你后悔吗？”
“……大概是后悔吧……知道了他是姐姐的丈夫……却还喜欢他……雎雎，别恨他……都是命……”
手垂落，就像是现在这个负心汉一样咽了气。
这世间相思也没什么不同，不过都是爱恨折磨。
都不肯放手。
又怎能放手？
“蠢爆了。”我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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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里面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比如徐家的突然倒台，比如蓬莱的校长被撤了职，再比如我的外祖父给家乡的寺庙捐了钱，不合规矩的出了家。
母亲偶尔其实也会去看他。
毕竟是上一辈的纠缠，被辜负的当事人都放下了，作为小辈的我们自然也只能放下。
不过苏家的金归舅舅和母亲这两个作为他子女的偶尔还是有怨怼之心，见面的时候气氛都不是很好，也不乐意喊对方一声爸。
他们唱黑脸，我就只能去唱红脸，谁让外祖母吩咐我了，我总得完成先人的遗愿。
在对方出家那天，爬寺庙的墙，在寺庙里的树上啃着苹果等了好久。
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浪荡子走到下面，匆匆忙忙从树上掉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到对方怀里面。
他放下我，喊了一声佛号，打算离开，也不管我想要说什么。
和前世一模一样嘛……
还真的是心都死了啊。
“那个……”我出声喊了他一声。
“小施主有什么要说吗？”他停下，没有转头。
“算了，我想想你年纪也大了，估计也活不了多久。我给我外祖母带句话。”我这话听着挺不敬老的，但好像对方也不需要我敬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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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后悔的，当年是我抢了你。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了一辈子浪荡子是我自己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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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徐家的麒麟子居然会被苏家的女儿们抢了两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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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那刻，我想了很久，觉得貌似还是对方挺倒霉的。
年轻的时候，书生意气下乡。
结果遇上外祖母的姐姐从叶家带人回来搬粮食，连人带行李都被绑走了。
叶家人都恭喜她喜得良婿，她却第二天把倒霉孩子放了。
倒霉孩子第三天支支吾吾的红着脸对她说他要负责。
心黑的女方正等着鱼咬无饵钩，钓一个正人君子。
后来啊，绑人的先走了。
丧了妻的倒霉蛋又在同样的山路上以同样的方式被抢去拜堂成亲。
外祖母可没有她那族姐一般有心机，她想着我的东西就是我的。这段时间死活不乐意，关一两年磨磨性子有孩子了，估计认命了。
后来，没有后来。
他这一辈子的情爱到了头。
至于他其他的孩子……谁知道他哪个族兄塞给他的累赘。
我咬下果子最后一口，把它丢进垃圾桶里面。
如果沃雷小姐出现在那条山路上，我估计也要做那强抢民女的祸害。
作者有话说
第162章 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