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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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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声,雄浑鼓,悠扬笛,声声慢。
亭阁之中,广袖流仙,巧目流转,腰肢曼妙。
此处歌舞升平,恍若极乐仙境,顾名醉仙楼。
“客官里边请~”小二亮着嗓子,迎上酒楼前的刚停稳的一辆马车。
醉仙楼虽落于京城之外,却比之皇城第一的逸香楼也不会逊色半分。来光顾的不乏才子佳人,达官显贵自然要好生招待。
“小二,为我家少爷和少夫人准备一间上房。你们这儿马房在哪?”赶车的马夫先行下马,态度谦和,明显是在大户人家做事的主。
小二哈腰,脸上堆着笑,叫来另一位伙计带马夫去马房停车。自己则等着马车上的两位下来,好给他们带路。
一个红发的少年拉起帘布,一身锦衣华袍,依款式看来是个年轻的富商。可偏给人一种隐隐的贵气,这种感觉出现在商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红发少年向马车内迟迟未出来的夫人伸出单手,很有风度的示意搀扶。这让小二对车内的少妇产生了有种莫名其妙的好奇心,趁着刚过来的同伴与马夫交谈的时候,他微微侧过身往马车内看。
车内一袭轻盈的白衣稳稳坐着,丝毫没有动的意思,被红发少年拉开一半的帘布刚好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姣好的下巴,微扬着显出些许倔强。
和丈夫吵架了?年轻夫妻就是爱闹矛盾。
小二耸耸肩,看向那位红发少年,显然比起自己年轻的夫人,他的心情好上不少。上扬的嘴角让少年固有的轻狂桀骜与不伤大雅的恶劣根显露无疑。
“两间上房”车内的人,意外地出了声。小二晃了一下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原来女子的声音也能这样...厄,雌雄不分哦。
“夫人”少年好似有意地强调了这俩个字,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笑道“为夫自然不会虐待冯伯。小二,麻烦准备两间上房,呆会儿带我家马夫去另外一间”
“哈?是是...小的记下了”小二点头哈腰,心下嘀咕怎么自己就没投胎去他们家当下人呢。转念又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怎么尽想着当人使唤的。
一旁和另一个小二交谈的马夫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又接着跟小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天,不过眼中明显染上了几许笑意。
马车里的人,安静了好一会儿。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搭上少年的,然后,小二听到少年“呲”了一声而且明显是很痛苦的,可转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他面带微笑地小心扶出自己的夫人。
小二看到那位女子之时又再一次不争气地想到为什么自己没投胎当他们家下人了。
一身简饰白色纱裙的女子,低头出了马车,柔软的黑色长发随意地梳起一个发髻,些许发丝垂散在颊边,映得唇红齿白,分外俏丽,却因为眉宇间透着几分掩饰不了的英气,越发显出不同于一般美貌女子的生动。抬目的刹那,狭长的丹凤眼扫视了周围一圈,眼中流转的凌厉与审视全然被黑亮的美目所掩去。
樱木花道看着小二等人一脸惊艳的反应,心中暗叹,众人皆被外表迷惑啊。然后继续面有难色地忍着,并且还要保持着笑容以塑造体贴丈夫的形象。
小二引着花流二人来到三楼的上房,一切打点清楚之后,便识相地退了出去,给这俩位小夫妻一点私人的空间。他还知道,年轻夫妻是爱腻在一起的。
小二掩上门的那一刻,樱木爆发了“狐狸!你爪子很利啊你知不知道?!”樱木一屁股坐在看似价格不菲的太师上,拉起自己的袖子,就看到了一块淤青。那是被流川刚刚给生生“扶”出来的。这小子是故意的!
“白痴”流川只扫了樱木一眼,便踱到床边,然后说道:“既然你非要一个房间,那今晚你睡...”流川的声音慢慢地小了下去,似乎开始思考问题,视线在屋子里坏绕了一圈,勾起了嘴角,指着一处说道“那里”
顺势望去,只见,纱曼流垂,珠帘绣布环绕之下的一处卧榻,四周还弥漫着粉红的气息。
樱木不可自制地流露出一个恶寒的表情,很明显,这是只有女人才会喜欢和使用的布局。那小二真是为他的这位“娘子”想得非常周到啊。还是可以依窗观景的绝佳位子。
“告诉你,不可能。大不了我和冯伯换个房间。”樱木花道说着转身欲出。转念一想,不对,让自家的老婆跟自家的马夫一个房间?!好吧,虽然这都是假的身份,但演戏也要演全套吧,太不专业了。“厄,还是算了,万一露出马脚就不好了。你看,我要一个房间就是怕露出马脚的...咳咳”他在讲什么啊到底-_-|||
“随便,我要睡觉,等会儿晚饭叫我”流川说完便脱鞋,翻身合衣躺在了舒舒服服的高床软枕之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樱木心中哀嚎要不是本天才为大局着想,绝对绝对不会顺着这只狡猾的小狐狸的!绝对不会!可是!......现在他也好困啊,睡哪好呢?唉——
流川自小就有起床气这一点,几乎所有陵南山庄长他一辈的人都知道。因为在他五岁那年,曾经把刚来到陵南山庄打算第一天早上好心地叫醒自己长得如天使般可爱的小师弟的仙道彰,给打得鼻青脸肿过。为此,仙道彰对他这个小师弟是又恨又爱,又爱又无奈。最后一声长叹扬言今后娶老婆绝对要找个睡品好的,六岁的小娃娃悲壮的表情把在场的几个长辈逗得前仰后翻,乐不可支,每每想起又是一阵笑意。
依流川的一句话来讲就是:扰我睡觉者,死!
所以说,千万不要在流川熟睡的时候试图叫醒他。
离开陵南山庄之前,大章鱼是这么跟他说的没错。唔...可问题是现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不叫醒狐狸,他怎么吃?
樱木蹲在床边,看着宛然如天使般的安静沉睡的流川,犯愁啊犯愁...
不得不承认,流川真的很美,那种美不但是他俊美的外貌,更在于他给人的感觉,很干净很纯粹的一种感觉,就像是缓缓地流水,虽然乍看之下冰冷没有温度,却在深入之后让人流连其间不愿抽身离去。
哎...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会对着狐狸睡死了的脸发呆?他这是怎么了啊...
樱木犯愁啊犯愁...
“喂,你靠这么近干嘛”流川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一阵哀声接着一阵叹气,很不情愿得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就看到一张脸部特写,实在是不吓一跳也难。这个白痴!
“哇!”神游的那位晃回了神,流川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让樱木很是奇妙地一股热气由脚底往脸上窜,腾地就是一阵脸红心跳。然后樱木意识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他,他,他,他竟然那地方有反应了。天哪,开玩笑的吧?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流川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樱木花道很奇怪的反应,当然只是表情的反应。然后,流川发现自己的起床气对着一个白痴,竟然很难得的没有发作。
不理独自蹲在床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樱木花道,流川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翻身从一侧下了床,开门下楼吃饭去了。
流川很不习惯现在的装束,更不习惯酒楼里的人投过来的视线,挑了处偏角坐下便点菜喝茶。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酒家暧昧的灯火胧去流川不悦的神情,酒楼内院环抱着的亭阁中,妙龄女子们依然在蹁跹起舞,拂地的裙摆,飞旋着灵动的幅度,一个人抱着琵琶在中间弹唱,因为角度问题,流川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听着声音,应该是个妩媚娇柔的女子。
流川的酒菜上地很快,此时客栈的人并不少,一些比他早到的人还干坐着等,而他的菜就这么热腾腾地出现在饭桌上。流川愣了半响,看向那个笑得殷勤的店小二,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送错了。
“夫人,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小二美滋滋地笑着,有个美人正真盯着他看,能不乐吗?
“加副碗筷”流川还没对小二的尊称问语做出反应,不知什么时候下楼的樱木倒是冒出来应了一声,很不客气地在流川身边坐了下来。
开玩笑,都盯着本天才的老婆干吗?还有你你你,你这个贼眉鼠眼的店小二,讨狐狸欢心?切,那个二愣子明白得过来才怪。
晚饭吃得并不是很愉快,两位爷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流川看着亭台中根本看不见长什么样的弹唱女孩,有些入神地听着,那琵琶声声声慢慢欲断还续,宛如诉说着她心中的寂寞与孤独。
而樱木则是专心地吃饭,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抬头看向流川的时候,眉头就会皱起来,低头闷嚎了一声,然后心情似乎变得更糟了。
桌面上的气氛虽然不是很融洽,但两位还算是安生地各自吃着,不过有这么一些人,天生就是看不得别人安生的,比如某某家的纨绔子弟、比如爱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再比如街边流氓小痞子,当然最后一种人是进不来这醉仙楼的。
亭台中一阵小骚动,然后前一秒还在翩然起舞的姑娘们全都慌乱地闪到了一边。流川这时终于看清了那个弹唱女孩的模样,她原比流川想的要小上许多,一个碧玉年华的女孩却被艳眉红唇生生掩去了女孩纯然的柔美之态,唯有那双乌黑的眼睛清澈透亮,毫不畏缩地看着这人世间的一切。也许是孤独与寂寞让她学会了勇敢,而这勇敢背后,所付出的代价,没有亲身经历,谁都不会真正地了解。
这样的一个女孩,让人怜惜,也让人觊觎。
一个华服男子带着几个跟帮大摇大摆地踏入了亭台中央,除了那个男子还有点人模人样之外,那几个跟帮一概非常默契地长得一副猥琐样。一上来就是对那些女孩□□的□□,凶吼的凶吼,一群女孩都退到了亭台边上,相互紧挨着寻求安全感。唯独那抱着琵琶的女孩倔强地坐在椅上,微抿着唇,直直地看着来人。
“小娘子,相公这厢有礼了~”华服男子在女孩面前站定,若有其事地抱拳弯腰一拜,眼带调戏之意,惹得一旁的跟班哈哈大笑。
女孩在心中告诉自己,有恨,有屈都得忍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眼前的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所以不能惹。
可是她还是好恨好恨...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如今她要站在这里任人欺凌!
女孩挺直的肩背,微微地颤抖,不是怕而是恨。
“小娘子是不是累了,要不要相公扶去好好歇歇~恩?”偏偏女孩如此的姿态挑起的不是男子怜悯而是更恶劣的戏谑,语毕伸手就要去搂女孩的腰。
“啊!”男子手上一个吃痛,一只白皙的手止住了那男子的动作。下一瞬间,男子脚关节又是一痛,竟是被人从后边踢跪在了地上。
“少爷?!”男子的手下围了上来,却被随后而至的一个红发男子的眼神又给逼回原地。暗暗咽了口口水,假惺惺地叫起自家被人踢在地上的少爷。
男子面有苦色地看向扣着他手的人。
竟然是个女人?!
若不是手腕上传来的痛楚,男子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难看的一天。
“臭婊子!你知道我是谁吗?!给我放手!”
流川眉稍一挑。
臭婊子?
很好,这手不用留了。
眼都没有眨一下,流川只是手腕一个用力,便扭出了一个弧度,男子的叫声顿时凄惨了起来,连声求饶。
切,都没用力,孬种。
流川以一种及其不屑地眼神瞥着头朝地栽的男子,开口说道“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女侠饶命,啊——”
“向她”流川单手指向一边抱着琵琶看起来被吓得不轻的女孩。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
“很好,我给你时间滚。”流川淡淡地说完,收了手,转身走向樱木。
“小心!”樱木跨步迎上前,一把捞过流川的腰,带入怀中。
只是一瞬间,流川抬手扯下头上的发簪,回身,众人只能看到一道寒光闪过,连他出手的方向都未曾看清楚。
只有琵琶跌落的声音随后响起。
“白痴,你没事吧?”流川扯过樱木搭在他后腰的手,仔细一看,一处极其细微的血孔出现在了麦色的皮肤上,奇怪的是它并不冒血,只是周围依稀泛着绿。流川的眉拧得很深,抬起樱木的手就往嘴里送。
“唉唉唉,小狐狸你想占我便宜啊?”樱木在流川的嘴碰触到之前,抽回了手就不肯流川再碰。“解毒不一定要用嘴的嘛,还有药啊”这边跟流川说完,那边樱木就喊起来了“小姑娘快给解药,不然小狐狸就要轻薄我了~”
虽然本天才不介意,但是瘦狐狸要是沾毒倒了.....
樱木想起刚刚的画面,还有点心悸有余。
“........”冷静下来的流川,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态,不过最后他把这归结为:白痴是会传染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女孩捂着被发簪穿透的手掌,再也不掩饰心中的狠厉,面容随着表情扭曲了。就算是刚刚发了暗器伤人,可是她也确定自己没有可能会暴露出来,明明应该先怀疑那个调戏她的男子或是手下才对,只要再给她一次机会,瞄准心脏,他们便必死无疑。该死!
“解药”没有必要的话,流川从不会浪费口舌,于是他便伸手不再废话。
“没有!”女孩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阴阴地一笑,抹向自己的脖子。
流川眼疾手快踢掉匕首,却在下一秒被女子的指甲抓破了手臂,流川低头一看,暗中气恼,这女的怎么全身都带毒?
“姑娘,小小年纪学人耍阴毒可不好”醉仙楼此刻安静地出奇,怕事的人回房的回房,走的走,爱看事的都蹲在安全的地方不敢出声,这时醉仙楼大门逆光而立的人,显然是刚来的,瞧了一阵,便不知死活地开口。
众人对这不知死活的人很是好奇,于是视线便一致调转。
又是一阵惊叹。
奇了,今天是俊男美女日吗?亭中的那对小夫妇已经够出众了,如今又来了一位翩翩佳公子。
那人眉目濯濯,笑影深深,带着三分挺傲七分闲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