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小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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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岩那只褚红色的剑，像流星似的一闪而过。可怜我身在半空中飘荡，左手拽着长索，右手攥着圭的青锋，实在腾不出哪一只丢点什么把它砸下来。
我深吸口气，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右手腕，等待最关键的时机。
“小臂抬起……与手腕保持平直……手腕向前翻……用力……”师父曾教过我。
青锋得了我的力量，在空中拖曳出漂亮的弧线，一举超越了羊岩夺目的红剑。
我听见“呛”地一声，却什么都看不到了。长索带着我，飞速地向后退去。它忽然一沉，带得碎石枯枝往我头脸上落。不会吧，我吓出一身冷汗，难道那棵树抗不住了？
“喂……”我大喊，“谁拉我一把？”
回答我的，是兵刃的撞击声。
这年头，还有能靠得住的人么？我恨恨地骂着，双手拉着绳索交替向上爬。可惜事与愿违，长索再次呻吟着往下沉了沉。
忽地有人探身出来，“上来！”面瘫一张俊脸拉得有些狰狞，好像救的是个祸国殃民的千古罪人。
我还没等答应，又悲惨地往下掉了几尺。他手疾眼快拉住绳子，非常不耐烦，“你属乌龟的？再不爬上来我松绳子了！笨女人！爬啊！”
我大怒，“你说谁笨？有胆子再说一遍！”
他浓眉一挑，拖长了声音说，“你！就是笨！”
“你想摔死她的话，不用这么麻烦。”小武也探出了头。他猿臂一舒，几下将我连人带绳提将起来。
面瘫刚要再骂，一把雪亮的弯刀忽然紧贴在他的咽喉上。小武活像只捕捉到猎物的猛虎，尖牙死死扣住对方的要害。
“到此为止吧。你杀不了我，我也不想杀你。是男人的，日后战场上见。”他松开了手。面瘫他冷冷瞥了眼他，寻棵树坐下，再没发一言。
“真是缠人啊，得给他重新做个面具才行……”小武长叹，“阿好，你过来。”
我正心有余悸地回望雾气沼沼的山崖，不说后怕是假的。
“哎……死强盗，你干什么？”
小武拿了长索将我捆个结实，“不干什么，省得某人跳崖。”
“给我解开！”我气得直哆嗦。
“你不是想知道结果么？看那边。”他悠哉地席地而坐，“对了，恭喜你心愿达成。”
羊岩双目赤红，徒劳地将红剑一次次地向柱台投掷着，再一次次拖着剑尾的绳索重来。他的力气越来越小，剑也越来越没准头。
我没有掷中石穴，但看上去也差不多。因为用力过大，青峰“扎”进了石缝里。
“不公平！是死丫头帮你投的！不算……重新再来！”羊岩怒吼，一把揪住了圭的衣襟。
圭面无表情，“是你先破坏规则的。羊岩，溪河人已经全部让我们杀了。你若成不了事，要怎么交待呢？”
“我……我不会输……老天爷应当选我！你没有资格！”羊岩像狼似的嘶号着。
圭深深地叹口气，没有受伤的左手将剑柄上的长绳扯下，用力向地下一斩，把剑尖折断。最后，向斜后方退了几大步。
他大步抢到崖边，红剑如流星般脱手而出。
那把断剑极其精准地击中了柱台，“叮”地一声后横陈石穴边缘。
“你的剑太重了，所以注定要失败……哪怕我受了伤。”圭没有看他，目光落在遥远的群山之中。
羊岩的嘶吼声渐弱，他“扑通”跪坐在地上，向着石穴的方向发起呆来。在山谷的那一边，我们的族人想必早已看到了结果。
他没有机会了。
小武松开我，用牙拔开了水袋的塞子，“如何？”
我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没有我那分外不怕死，不经深思熟虑的一跳，圭也完全能够自己摆平羊岩。
简而言之一句话，我是只多管闲事，喜拉猫鼠偏架的小狗。
于是我不服气地吠回去，“我乐愿帮忙，你有意见？”
小武抹干将唇边的酒痕，笑道，“不敢。不过下次要找棵结实点的树栓着。阿好，不是每次你都这么幸运的。刚才若不是将军大人辛苦对敌，绳子早被人砍断了。”
树下无聊假寐的“佳人”抬起眼皮，嗖嗖地小冷风吹过。
我收回目光向小武笑道，“你这人真啰嗦。”
他定定地瞧着我的脸，半晌后忽然问，“阿好，我送你的东西怎么没戴呢？”
“我放在身上了啊……你笑什么？”我有些不自在，“要不是金子打的，我才不看得这么要紧。”
小武哈哈大笑，向圭走去。圭挑起眉头，“你有事？”
“殿下，我是来向您的妹妹求婚的。”
圭马上将犀利的目光对准了我，我瞠目结舌。
小武笑道，“她啊，不温柔不顺从，不娇媚不贤淑。脾气火爆，野性难驯。总而言之，除了脸之外，根本不像个女的。”
还……还有比这更新鲜的求婚词么？姓武的，呆会瞧我不卸了你！
他回头冲我挤挤眼睛，继续道，“可是，她也是我见过最有勇气和最重情义的女子。她可以为了师傅不要性命，也敢为了兄长跳崖掷剑。我敢说，这姑娘不需要任何人的照抚就能活得很好。她不比世上任何一个男子差，也许，还比很多男人强。所以，殿下不必对我的求婚感到突兀，您的妹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阿好。我……心甘情愿地做她的俘虏，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是，当亲耳听到他的话后，我才真正品尝到了甜的味道。
我天生神力，我比男人还要擅长打猎，我还是个没爹没娘，只敢在心里偷偷喊圭哥的可怜虫。我从来不知道被人喜欢的滋味，连偶尔想一想，都会嘲笑自己白日做梦。可是今天有一个男人说，他心甘情愿地做我的俘虏，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我仰头望天。只有这个姿势，胸口的酸涩才不会化做眼角的泪。他的话，就象飞鸟投林时不断晃动的一小片叶子，惊醒了我心底最奢侈的渴望：我再不想孤独一人。
他就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投来志在必得的眼神。我不禁被他感染了：如果，我必须和某个男人分享一辈子的艰苦和喜乐。
那么，这个人就是小武吧？
我后退半步，悄悄站在树影里，不想让别人发觉我的泪水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小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