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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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王朝看起来既繁荣又昌盛，所以我在不知不觉中又干回了老本行——帮养父母一起耕地劳作。整整四年过去了，我才终于能够肯定，这里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的世界。
不过其实这样说，也不是很确切。小孩子学说话总是很快很容易的；再加上这里淳朴的居民坚持认为我这孩子是从海难中险死还生，受了过度惊吓导致记忆丧失，甚至连怎么说话都给忘记光了。所有人都对我格外照顾，特别是年纪在25岁以上的妇女。她们几乎个个都像是教导一个新生儿那样，恨不得把各种各样、用得到用不到的常识统统给我狠狠灌输了一遍——什么王啦、什么麒麟啦、什么妖魔啦（这些是以前我所不知道的）；什么播种的时节啦、什么粗布如何纺啦、什么以后若是能嫁到那些更繁华的地方去就好了啦（这些是以前我就听烂了的）等等等等……
我知道了原来这个世界有12个国家，而我所生活在的这个国家名叫恭。顺带一提，现任的恭王已经治世近200年。我当时就感慨了，难怪老百姓大都还是普通人呢，原来是因为妖魔鬼怪都做领导人了呀……
然而，这样的生活过久了，就开始让我不免思考起一个问题来：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跳进那个黑洞，那么我此刻原本该过着的生活，是否与现在也别无二致？那么我跳黑洞的这个举动，岂不是变成了一个笑话？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好在我的疑虑并没有存在很长时间，因为妖魔来了。
人们要么躲进房子里，要么躲到里木下；可总有些老弱病残跑慢了，就只能沦为妖魔的食物了。待妖魔吃饱喝足施施然离去，人们才敢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出来，给遇难者们收拾遗体遗物。如此会令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的日子愈发频繁起来，从起先的一月一次慢慢发展成隔三差五一回。伴随妖魔的频繁光临，土地逐渐变得贫瘠荒芜，气候也开始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于是王已经失道了的传闻就这样在短短的几个月内迅速传播开来。
我选择了一个恰当的时机，平静而悄然地离开了这个赋予了我平静而悄然的四年生活的里家。
我真是冷血，我想，和蛇是一样的。
14岁的我独自一人的茫茫旅途上，很祥和很宁静。饿了就寻找野生的果实裹腹，渴了就喝山泉。尽管有时会因为误食些糟糕的果实而呕吐腹泻，但总的说来还不错。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发肯定自己是妖魔鬼怪的子孙——因为我发现自己的目光，更确切来说应该是瞪视，不仅能令兔子獐子狍子之类的小兽像中了法术般呆滞无神，任凭我抓捕宰割；甚至对那些小型的妖魔也有一定的震慑作用。
就这样餐风露宿了半个月，我来到了与恭国毗邻而居的范国。旌券什么的我是没有的（我生活了四年的那个里家的里宰虽然有提到过会帮我重新办理旌券，但前提条件是要等我成年并嫁在这里之后，想来是为了束缚住女性这种稀缺的资源……），所以我也就没有从边关潼门进入范国，而是选择翻越人迹罕至危险重重的山林。据说当一个国家安定并受到王气保护的时候，妖魔们就只能囤缩在边境这些荒芜的深山老林里，苦熬着日子翘首期盼王有朝一日彻底失道。
但这里毕竟不是黄海，土生土长的也就一些小型妖魔，对我构不成什么大威胁。何况恭已经开始变得乱七八糟，这些家伙们也泰半出远门寻觅大餐去了，留在老家的实在为数不多。
入了范的国境，我才知道，原来范现任的王登基仅仅20年，国家的基础还十分薄弱。边境城镇的居民大都对他们的隔壁邻居——恭国的情况相当关注。想来也是，如果有大批的难民涌入，刚稳定不过20年的范一定也会非常头痛。我喝着前些天用8张完整獐子皮换来的银钱买的一碗黄菜皮薄粥，不痛不痒地想。
我要往更南面的方向走，我想找到我的同族。即使我早已知道这里的极少一部分人是一种叫“半兽”的生物，但他们多半也是熊啊、狐狸啊、猫啊、老鼠啊之类的，长着皮毛的兽类，和我这种长鳞片的家伙完全没有共同语言。所以我想找到一些长鳞片的半兽，然后有针对性地向它们拥有的里木祈祷，力求生出一些长鳞片的孩子们来……（PS：属于某人的纯粹异想天开……）
怎么样？我的理想很远大吧？
街道上突然间变得有些混乱，我不由自主地放下粥碗，抬起头来观望。
并不是有妖魔出现，这一点我敢断定。因为人群中的骚乱明显是由于兴奋，还不是恐惧所引起的。
那么，是有什么大人物登场了么？我寻思着，眼前的情景实在有些像我曾经看到过的县令……这里叫做县正，招摇过市的场面。
“发生了什么事？”我弱弱地伸出手，拽住一个快步从我身边走过的青年的衫角。
这青年毫无防备地被我这么一拽，顿时有些步伐不稳，差点摔倒。他目盛怒火回过头来，可看到我一脸可怜兮兮的柔弱样儿，非但一肚子火气也就发不出来，连眼神也变得有些迟滞了。
他愣了半晌，才用呆板的声调回答我：“听说是有位飞仙来到了咱们小镇，可能是要招些下仆，也可能是有别的什么事情。总之先去看看再说……”说完，他就呆立在了原地。
我呆了呆，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这人难道也如同那些小动物般，被我的目光中妖术给影响了？天帝作证，我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把这妖法用在人类的身上，哪怕是不经意间的……我略微有些心虚地把视线瞥向地面，眼角的余光却注意着此人的一举一动。只见这青年在失去我的视线焦距锁定后，忽地打了个激灵，然后回过神来莫名其妙看了看四周，露出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转身跑了。
我重新捧起见底了的盛粥陶碗，舔干净碗底最后一片发黄的菜叶，拎起我放置新添购衣物的蓝布包裹，准备继续踏上自己的旅途。
仙人什么的，应该是不会太喜欢我这种妖魔鬼怪……嗯，更正，是极其少见的半兽的吧。
我还记得那些故事里描述过的：XX精因好奇而去围观高僧过市，被对方火眼金睛识破然后打得半死……诸如此类的经典情节。
我是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
“这位姑娘，请等一下。”我在街道末端人流量稀少的一个拐角，叫住了一个背影看起来和我相差无几的女子。
那名身形娇小的女子转过了她那张满是雀斑、看起来快有30多岁了的脸，微皱了一下眉头，不悦道：“你哪个啊？有啥事？”
随后的情景落入旁人眼中，就是这两名体形相仿但明显“一老”“一少”的女子凑在一起，交谈了些什么后很快就分手道别了。这样普通的事情，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然后立即被所有人遗忘。
我轻轻抛着到手的旌券，阳光照耀着上面白底黑字清晰写着的名字：纪晓岚。
总算有个合法的身份可以登船了，我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