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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自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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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艾尔维斯都很难再单独看见阿亚。
他似乎总会陪伴在加礼的身边,很耐心地说着什么东西,艾尔维斯也经常看见加礼的神色会因为阿亚的话而产生很细微的变化。
加礼的治疗像是起了一点作用,虽然看着仍旧有些迟钝木讷,但很少会因为什么而突然变得惊慌恐惧。
他身上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艾尔维斯每回看到慢慢变得有生气的加礼,就会由衷替他感到开心,但看见他身旁的阿亚时,又克制不住紧绷了身子。
这一幕在他跪下的时候艾尔维斯就已经提前设想过了,他以为自己可以接受。
可现实却是,艾尔维斯因此感到了痛苦和窒息,他无法忍受内心的折磨。
他开始害怕和他们共处同一个空间,因为每每看见呆在一起的阿亚和加礼,他心底的占有欲都会疯狂地滋长,他很想很想打断他们,分开他们……
他想把阿亚带回他们的房间。
他想让阿亚只对着他笑。
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让雄虫纳侍……
嫉妒和疯狂在争相吞噬,占有欲拔地而起,肆意生长。
他又深刻意识到,被这样的疯狂情绪给吞噬完全的自己,是如此的卑劣和无能。
他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克制着因为他们的亲近而感到日渐暴躁的脾气。
再往后,雄虫又替加礼安排了心理指导和相应的训练,他们开始频繁出门。
艾尔维斯看见阿亚和其他雌虫并排而立的画面,甚至连走上前的勇气都没有了。
阿亚给了他太多的包容与温柔,所以当阿亚收回这些,抽身离开的时候,艾尔维斯甚至没有底气上前。
他开始疯狂工作来麻痹自己,偶尔早上会在楼梯口看见阿亚,匆匆的见安过后艾尔维斯就狼狈地跑了。
……他怕在阿亚面前呆的太久,难受嫉妒和后悔,会让阿亚看出来。
在不得不面对雄虫和加礼时,艾尔维斯也尽量地不表现出异常,尽管他快被折磨死了。
在这种极端变扭的思想拉扯下,艾尔维斯的精神海的状况每况愈下。
雄虫残存在床上的气味已经消失的彻彻底底了,艾尔维斯只能依靠着阿亚的衣物。
但这样所能汲取的信息素终究是太过稀少,根本填补不了艾尔维斯精神海里的空缺,梳理不了紊乱。
他抱着衣服倒在床上,他想起了贝莱沃斯星上的那天。
雄虫被半逼迫着来到了他的身边,艾尔维斯当时是真的失去了控制,他竟然敢压在一只雄虫身上。
他想起了自己的冒犯。
也想起了雄虫的反应。
艾尔维斯的额头一片细汗,这种回忆不但没有让他好受,还让他对阿亚的信息素越发的渴求了起来。
他撑着身子,往床边的柜子上挪动,那里放着抑制剂。
在阿亚到来之前,艾尔维斯的床边常备着抑制剂,且补充的速度也很快,他对抑制剂的需求量实在是太大了。
但在阿亚来了之后,艾尔维斯似乎就用过那么一次。
他强忍着痛苦,来到床边,因为颤抖,他摔下了床。
但他顾不上其他,爬在地上打开了抽屉,抽屉里,艾尔维斯的抑制剂被放的整整齐齐,上面还有一张纸。
艾尔维斯认得,那是雄虫的字迹。
「如果需要,请来找我。」
「但假使我不在……」
后面的东西没有写完,似乎雄虫也在纠结,要不要放开约束,但纸张的最下面,还写着一排很小的字:「希望没有这种情况。」
艾尔维斯怔怔看着纸上的字迹,阿亚既担忧又无奈的语气似乎贴着他的耳边响起,他好像永远都不会对自己说重话般。
艾尔维斯攥着纸倒在了地上,他蜷缩着身子,再也没有挣扎起来去动抑制剂的想法了。
而隔壁已经冷了艾尔维斯一段时间的阿亚,正心不在焉看着书。
其实这场矛盾来的很没有必要,他知道这并不只是艾尔维斯的问题,但阿亚就是很生气。
他和加礼也并没有什么,雄保会送来的代表着雌侍身份的雌侍环也让阿亚毁掉了,加礼不再是任何虫的附属。
只是加礼的状况实在是太差,短时间内哪也去不了,他只能找医生来家里替他诊治。
医生说,要尽可能多的和他说话,让他不再逃避交流,阿亚和加礼本就是很陌生的两只虫,他只能依据加礼现阶段所能理解的,讲些蓝星上的童话故事。
索性加礼也很喜欢听,阿亚终于松了口气,他终于在这段很怪异的牵扯中找到了平衡。
但他却越来越难见到艾尔维斯了,从一开始的怔怔发愣,到现在刻意的躲避,阿亚也感觉到了煎熬。
他捏着眉心,思考起对策。
但隔壁却突然发出了重物落地的声音,惊的他一下子坐起来,皱着眉复又听了一会。
加礼和艾尔维斯分别住在他的左右侧,但他们一向都很安静,这次的声音让阿亚听出了几分不对劲。
之后的声音就听得不太真切了,但明摆着就是艾尔维斯房间里传来的。
阿亚立马起身。
他推门而入,却并没有在床上看见艾尔维斯。
被褥被拽掉了一半散落在地上,抽屉大开,抑制剂被碰乱了,歪七扭八散在抽屉里。
阿亚心底一咯噔,快步走到里床,就看见艾尔维斯缩着身子躺在地上。
艾尔维斯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嘴角溢出鲜血,他十分难熬地蜷缩着身子,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
他看着落在地上的抑制剂,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艾尔维斯偷偷拿走,此刻正如视珍宝般抱在怀里的衬衫,阿亚凝着眉,解开了信息素的禁锢。
如潮水般四散而来,独属于阿亚的信息素包裹着艾尔维斯,缓慢而又坚定地进入了他的精神海。
阿亚把艾尔维斯抱到了床上,他坐在一边,握着艾尔维斯的手,替他梳理起其中的躁动不平。
但艾尔维斯却突然睁开了眼,瞳孔在短暂的失焦后,落到了阿亚身上。
他抬起手,抚平了阿亚紧皱的眉头,“雄主……阿亚……”
艾尔维斯一字一句,缓慢地发出了声音,他以为自己是在梦里,所以再不隐藏自己的那些不堪入耳的情绪,他撑着床板起身,送上了自己的唇。
在阿亚怔愣期间,艾尔维斯已经笨拙地咬破了阿亚的嘴唇,他吃痛回神,却看见面前的雌虫紧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落下。
没有一点要止住的征兆。
“……为什么要哭?”阿亚退开了些距离。
艾尔维斯挣扎着,不敢睁眼面对,他怯懦地流着眼泪,试图推开雄虫,“……加礼,需要你。”
“那你需要我吗?”
艾尔维斯动作停住,他哑着声音,带着哭腔,很弱回道,“……需要。”
“那倘若我一定要在你和加礼之间二选一呢?”
艾尔维斯止了声,他的目光带着挣扎,带着痛苦,又带着些迷茫。
他怔怔看着身上的阿亚,他反复思考着雄虫的问题,他对雄虫问出这话的目的已经无所谓了,但他很清楚的知道问题的答案。
他哑着声音,说不出口。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卑劣无耻,却无法堂而皇之将这些恶劣的情绪表露在雄虫的面前。
他不想被讨厌。
艾尔维斯不再说话,也不敢睁眼,他搂着雄虫的手不得章法,想去脱他的衣服,又想去触摸他的身体。
最后他却一样都没有做成功。
艾尔维斯攥着手里的布料,哭的更难受了,他没有回应雄虫的问话,只反反复复道,“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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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维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昨夜的记忆像梦一样地涌入了他的脑海里,很假。
很不真切。
艾尔维斯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但凌乱的床榻,大开的抽屉,掉在地上的抑制剂,房间里的一切都是他昨天弄乱的模样。
空气中飘忽着一点微乎其微的信息素的味道,但是都因为大开的窗户而很少很少,少到艾尔维斯都没有闻出来。
艾尔维斯揉了揉脑袋,扯起嘴角,彻底正视了自己对阿亚的那种占有欲。
毕竟昨夜的梦太过大胆,他把阿亚摁在床上,亲吻、触碰、揉搓,他几乎主导了一切。
这是他平常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等他收拾完地上散乱的东西下楼时,加礼和阿亚正坐在桌边。
阿亚偏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加礼在认认真真地摆着碗筷,他看见艾尔维斯的时候,还很开心摆了摆手,指了指桌上的三副碗筷。
加礼在喊他吃饭。
艾尔维斯每每看见加礼对自己的善意,就会更加难受,他朝加礼扯起个笑容,然后指了指手里拎的包。
加礼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耷拉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艾尔维斯总觉得加礼对他的善意很大很大,甚至带着些依赖,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艾尔维斯有些不忍心,却又在看见雄虫的身影时狠着心离开了。
他怕自己会变坏,变得想要赶走加礼。
艾尔维斯踉跄了一下,在下楼时发出了声响,阿亚转回了头。
但艾尔维斯躲避了他的视线,说完“我上班去了”就狼狈出门了。
阿亚的目光复杂地落在他的身上,很快就只能看见闭合的门板。
……算了,阿亚想。
他不是看不见艾尔维斯越来越消瘦的身形,也不是看不见他眼底的纠结和痛苦,他只是真的很想告诉艾尔维斯。
别再把自己推出去了。
他可以接受一次两次,他也能不厌其烦地告诉艾尔维斯,他不会纳侍。
可一直这样下去呢?
他会对他们的感情开始动摇,他会开始质疑艾尔维斯对自己的喜欢,为什么会这么的伟大。
他不想走到那一步,所以在一开始,就选择了这种激烈的处理方式。
可阿亚根本看不到希望,他现在是真的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