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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乖巧雄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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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斯把他们送到了住宅门口,光脑就传来了军队急召的号令,他“啧”了一声,遗憾地开车离开了,本还想多凑会热闹来着。
乔里挥着手同他道别,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
他的精神力损伤报告刚递交到军部的时候,上面的批复就下来了,话里话外都是让他看开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然后有时间的话最好尽快再回去交接一下工作。
乔里看着文斯的车尾气彻底消失,笑意不达眼底。那群老狐狸们,这就坐不住了?
阿兰落在乔里身后,他对文斯的悬浮车没什么兴趣,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天上飞的那些东西,视野应该更好,毕竟这些建筑大多一个个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就是不知道飞行器贵不贵,驾驶证好不好考……
阿兰正想的出神,忽然察觉到乔里的视线落了下来,心头一凛,立马瞪圆了眼睛,嘴巴微张,指着最近的高楼,喉咙里发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啊……高……高!”
乔里没去辨认雄虫在说什么,看模样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他的耐心散了些,倦感在奔波中猛烈袭来,他挽起唇,朝对方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阿兰阁下,微微冒犯一下您。”
没等阿兰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乔里便重复了之前的动作,将雄虫一整个打横抱起。
对方很瘦,这是一个很方便他们快速回家的姿势,尽管乔里自己也是个刚刚出院的病号。
他低头看向阿兰,嘴角习惯性地勾起,带着些安抚,“很快就到。”
阿兰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尽量放软了身子,去适应这个比较难以适应的姿势,这个世界的雌虫在各方面素质都要强上很多,他看对方抱的也没那么吃力索性也就不挣扎了。
他将脸微微侧向靠近对方胸膛的地方,这个角度不容易对上视线,他可以稍微研究一下路线,毕竟他也没打算久留在此,他可不是什么好的演员。
到家后乔里却没有放下阿兰,而是抱着他径直来到了浴室,阿兰身上的旧衣服沾满了灰尘、泥迹以及异常清晰的脚印,脏污不堪,显然首要任务是替他换一身衣物。
这些乔里都已经提前准备过了,《雌君手册》里没写的,《雄虫监护守则》里也补充过了。
他的雄虫太过特殊,所以他比一般的雌虫要多了本守则,上面密密麻麻的监护要求一眼望去就令虫生厌,但乔里觉得这方面雄保会自身做的也很一般就是了。
至少,他的雄虫被养的很差。
乔里没什么表情地把雄虫放在了浴缸里,对方总是这样懵懵的,似乎听不懂一切指令,他也提不起什么劲交流,索性直接上手了。
阿兰没反应过来,对方猝不及防伸手来替他解扣子,他下意识就往后退,直到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浴缸的瓷砖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这动静在安静的浴室里显得有些刺耳,乔里动作一顿,抬眼看了过来。
阿兰心脏狂跳,这会回过神了,暗骂自己反应过度。原主没什么自理能力是习惯了被雌虫照顾的,但他不是,他对这些陌生虫近距离接触的反抗几乎也是条件反射的。
他立马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似受惊般微微颤动着,他双手攥着衣角,带着点委屈和害怕的呜咽:“……呜……凉。”
乔里深邃的眼眸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然后调高了室温。虫族现在的气温算不上低,密闭的浴室里更是有些燥热。
乔里感到有些烦闷,他卷起了衬衫袖口,没有再继续去脱阿兰的衣服,而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领口,示范般地解开了两粒扣子,露出了清晰的锁骨,他盯着阿兰的眼睛,嘴角勾起惯有的弧度。
乔里放缓了语速,声音温柔得像能恰出水来,“阿兰阁下,可以自己脱衣服吗?”
阿兰:“……”
他故意怯生生地抬起眼眸,飞快瞥了乔里几眼,确认对方眼底没什么别的意思,这才像是终于听懂了指令般的,笨拙而又生涩地搭上了自己的衣服,动作慢的与低能虫崽没什么区别。
阿兰身上的新伤旧伤在清洗后都得到了妥帖的治疗,清清凉凉的药物缓解了身体的疼痛,他被换上了一身柔软的睡衣然后带去了餐厅。
他趴在桌边,一天的折腾和药膏带来的镇定效果让他眼皮打架,困意上涌,但他还是强撑着眼皮看着面前的雌虫。
对方似乎也非常的疲倦,靠在沙发上不知道捏了多少回眉心了,先前在浴室卷起的袖口还未放下,打湿的衬衫紧紧贴着,勾勒出身体的轮廓,也把对方尚未愈合看上去狰狞可怖的伤口显现了出来。
这副景象,莫名让阿兰有些喉咙发紧,他迅速移开了视线,开始猜测这只雌虫娶自己的目的。
他从脑袋里搜刮出所有相关的记忆,拼凑了好半天也没拼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印象中,他们几乎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对方是一只常年在前线的战斗军雌,而他则是被收容在基地的一只名不经传的傻虫,他们压根没有交集的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精神力降级的话。
……难到真的只是因为性格好所以听从匹配打算跟自己好好过日子吗?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涌上心头,他彻底收回落在沙发上的视线,将脸埋进臂弯里。
乔里正处理着光脑上堆积着的军务,察觉到一股微弱的带着审视的目光从他身上消失,他动作微顿,狐疑地抬头,看向桌边的雄虫。
只见对方将头深深埋在手臂之间,看不清面容,肩膀随着平缓的呼吸微微起伏,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乔里盯着他黑色的发顶,眼里露出了些迷茫,阿兰比他预想中的要乖上许多,根据过往在雄保会得到的报告和零星的观察,这只雄虫应该会哭闹、会抗拒、会摔砸东西、会做出很多令虫难以理解的事情。
乔里做好了应对这一切混乱的准备,然而,从他带他回来直到现在,这只雄虫只是安静地、顺从地接受着一切安排,偶尔发出些笨拙的单音字节。
他所有的最坏设想都没有出现。
一丝难以言喻的、极其微小的轻松感,悄然拂过乔里紧绷的心弦,选择将这只雄虫带回来,本就是一场充满未知的豪赌,他从不认为自己能在当下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但至少此刻,这个决定要比他想象的好很多。
乔里无声地起身,放轻了动作,他将空碗收走,然后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将雄虫抱起。
对方似乎是梦到了什么,本能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发出了微弱的呓语。乔里脚步沉稳,将阿兰放置在早已准备好的柔软床铺上,替他盖上了薄被。
做完这一切的乔里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倚靠在卧室门框边的阴影里,他背对着阿兰,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井然有序的建筑和偶尔掠过的悬浮车飞行器。
意料之外的“平静”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放松,后面还有很多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