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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怎能不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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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餐厅回来之后,有关阿兰的负面评价以及对乔里和阿兰这段婚姻不看好的声音突然消散了许多。
虫网上的报道全都一夜之间调转了风向。
先前那些极尽抨击与唱衰的媒体,此刻全都换上了新的面孔,开始不遗余力地推崇和赞扬。
几家头部媒体争先刊登了那日餐厅事件的详细报道,其描述之精彩,仿佛在场般似的,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阿兰阁下如何冷静犀利地回击挑衅者,又如何以德报怨,善待了之前曾在雄保会照顾过他的工作员。
甚至还不知道从哪找来了现场图片,虽模糊,却非常清晰地看见了乔里少将站在他的雄主身侧,非但没有半分传闻中的憔悴和惨淡,反而身姿挺拔,眉宇间透着松弛与从容。
他们并肩而立,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直接粉碎了先前媒体报道的所有不和言论,那种无言的默契和周身萦绕的和谐氛围,比任何言辞都更具说服力。
一时间阿兰的风评也因此直线上升,直接从萨尔瓦星“最想嫁的雄虫榜单”的最后一名,一口气跃升了数十个名次,速度之快让虫咂舌。
不过据说这个颇具争议的榜单,在阿兰离开倒数第一的时候,就被几只感觉到了冒犯的雄虫给举报下线了,想来他们还是无法接受被一只声明在外的傻虫踩在头上。
这些外界的纷扰似乎并未真正影响到他们两的生活,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曾经无虫问津的阿兰现在不仅有雌虫联系,甚至雄保会和研究所的虫都找上了他。
阿兰看着光脑上的讯息,看向玄关处正专心致志拆着地毯快递的乔里,“他们要给我重测血液纯度。”
“谁?”乔里头也没抬,专注地对付着包装,“谁要给你重新测血液纯度?”
“雄虫保会协会和雄虫研究所,”阿兰念着对方的名字,“说要给我准备一场公开的血液纯度检测。”
“拒绝了吧,”乔里思考了几秒,给出来建议,“你上个月才测过,没必要配合他们这么频繁的折腾。”
他清楚对方是迫于舆论压力做出的姿态,但阿兰却没必要陪着他们演戏。
测出好的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但乔里觉得很大的概率依旧是维持原先的等级不上不下。如今雌虫们的注意力已经从阿兰的等级上移开了,实在是没必要再经历这么一场兴师动众还落不着好处的直播。
有需要的话他们自然会自己去测。
“好。”
阿兰应得飞快,几乎在乔里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回绝了,顺手关闭了光脑,拎着零食窝进了沙发。
多少都无所谓,反正乔里连E级都不在乎。
乔里看着阿兰熟稔地打开光幕,调到他最近沉迷的星际生物科普频道,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时不时发出一些感叹声。
他的雄虫似乎总对这些科普片充满兴趣,前阵子还花了两三天的时间,啃完了一部虫星历史记录片,这和那些热衷于金子、甜点、奢华排队的雄虫们截然不同,乔里也不知道他这份独特的好奇心从何而来,科幻纪录片搭配零食就能让他无比满足。
乔里想起新闻报道和那日餐厅的事情,揉了揉眉心。
明明对方眸子里闪烁着的光芒,偶尔露出的狡黠,都和“傻”没有半分联系,他却后知后觉到了这种地步。
更要命的是,对方明明很早就跟自己坦白过了。
是在哪个清晨还是夜晚?反正似乎是一次亲密之后,对方带着些破罐子破摔的语气承认的。
而自己则是抚摸着对方,用一种近乎于诱哄的声音安抚着对方,全然没当回事。
他还记得阿兰当时有些气馁,把发烫的脸埋在自己肩上,哼哼唧唧的。
想到这里,乔里不由得耳根微微发热。
他不是什么愚钝的虫,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少将的位置。可偏偏在阿兰的事情上,他的敏锐和判断好像集体出走了,竟然迟钝到了这个地步。
但乔里又不由得有些欣喜。
不论阿兰以前有什么苦衷需要伪装,但他最终都选择了同自己坦白,这是最珍贵的信任。
乔里很难不因这种独一无二的信任而感到雀跃。
“乔里,”阿兰突然转过脸看他,目光认真且严谨,他指着光幕上的巨大四翼昆虫,问道,“荒星真有这个?你见过吗?”
乔里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追寻过去,点了点头,“嗯,这是荒星很常见的异兽,我还见过它的变异种,六翼的。”
“真的?”阿兰瞪起眸子,“厉害吗?好对付吗?”
他一边问一边招呼着乔里坐过来,“你跟我讲讲呗。”
乔里顺从地坐过去,忍不住问,“您为什么会对这些这么感兴趣?”
“因为很罕见啊,”阿兰含糊道,顺势靠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活这么大从没见过。”
“那些东西都不在主星,您如何能见?”乔里忍不住笑,然后耐心地同他一一介绍起来。
阿兰听得全神贯注,当对方说起自己的某场作战,损毁了几乎半个团的军雌才制服了一只三眼变异蛛母,那个异种的眼睛有一只长在背后,体型不大但十分灵巧,擅位移,长长的蛛腿能瞬间刺穿军雌的头颅。
阿兰不禁屏住呼吸,极大的画面感涌入了脑海,但他更在乎的却是,“那场战斗,你也在吗?”
乔里捏了捏对方的脸,似有些无奈,“我是军雌,战场是我的归属。”
“受伤了吗?”阿兰追问道。
乔里的笑意微微有些凝滞,半晌才勉强扯了扯嘴角,“雄主,我们恢复能力很强。”
“那就是受伤了,”阿兰握着他的手,语气中有些后怕,“很疼吧,那么强的异种,还牺牲了你们那么多同伴……”
乔里不再说话了。
那场战役折损了十八名核心精锐,他虽侥幸逃过一劫,翅翼却也被蛛母贯穿,在治疗舱里躺了很久。
他们得到了该有的荣誉和掌声,却不曾有虫问过他们疼不疼。
似乎强悍的恢复能力便等同于刀枪不入失去痛觉,可当阿兰这么直白地问起时,那些强行被压抑的痛楚似乎找到了发泄口。
怎么可能不痛呢,太痛太痛了。
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在眼前的痛,翅翼被撕裂贯穿的痛,伤口在治疗舱和药物作用下强行愈合的痛,精神力一次次暴乱反噬的痛……
“雄主……”乔里哑着嗓子,几乎无法成言,他下意识将额头抵在对方温暖的肩头,以寻求一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