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叶落笙

1、第 1 章

　　辞了工作，空落落的一身，离开这个家的时候，收拾起来发现属于自己的并没有多少东西，在这个屋里的一切，忽然觉得十分的陌生，茫茫然的一片，梨白坐在打包的衣物里发着呆，忽然仰躺下来，看着天花板，洗衣粉的味道淡淡的，今天就离开了呀……她这样想到，有些怅然若失，但是并不算太过留恋，只要踏出这间屋子，她保准头也不回。只是呆在这里的时候，会有某种眷念的情绪牵扯，就跟小时候走读的时候，在学校的时候放假时舍不得离开，回到家的时候上学时对家的难离，只要呆在一处，她总想静静的，不要挪窝，或许只是害怕走出去，遇见另外一个世界。但是出去了，就莫名的无畏了。

　　短暂的租了另外一个房子，和之前那个天南地北，想来，和那人遇到的机会也不大，梨白心想自己也是多想，像自己这样宅的人，就算和那人在一栋楼也不见得会遇上。

　　过了一整个月暗无天日的日子，将过去没睡的觉睡了个够，一个无所事事的早晨，梨白翻身起来，开始思考今后的路，她想她还能做些什么呢，打开招聘软件，搜索什么工作却忽然犯了难，自己适合什么完全没有头绪。

　　打开招聘软件看了一会儿，客服、前台、销售······没有一个适合的，年龄不适合性格不适合，真是糟糕透顶。她看着头顶老式的绿色电风扇，四扇叶子上黑黝黝的蜘蛛网，如果有一只蜘蛛，她想，准是那种长手长脚的，很大一只，跑起来十分灵敏，静待着的时候，她可以看见细长腿上长着刺一般的黑色绒毛，忽然动起来的时候，也会把她吓一跳，疑心它会忽然掉到自己云朵般柔软干净的被子上，一想就是一件不太美妙的事。

　　她翻了个身，卷过被子，睡着前迷迷糊糊地想，还没有吃饭，但是不太饿，就这样吧。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一个男人说道。

　　水晶玻璃圆球摇晃一下，纷纷的白雪活了起来，落在红色的屋顶，白色雪人红色的帽子上，浑浊的飘扬的雪粒，像是卷着一场暴风。梨白静静看着，视线游离。白色的雪虚化模糊，她盯着雪人红色帽子上的一点，放空，心想你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了呀。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把他捧上天，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都一定是他，梨白对每一任男朋友都是这样，简直恨不得把一颗真心奉上，鞍前马后柔情似水，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痴迷，几乎是有求必应，卑微到了尘埃里。

　　只是她搞不懂，怎么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就说了分手。

　　“不喜欢你了！”幼儿园的小男孩，长得白白胖胖，牵着旁边一个可爱女孩子慢吞吞地说道，

　　“班上都觉得张笑笑和我更配。”初中的时候，同桌刚刚赢了一场球，手里拿着张笑笑给他的棒棒糖，高兴的说道。

　　“你笨死了，我觉得我还是和梓吟更有共同语言。”学霸扶了扶镜框，冷静地说道。

　　“对不起，婉婉可能更需要我。”大学谈了三年的男朋友，认识一个女孩不过一个月，就说出了这番话。

　　“我也会感到疲惫的，也许是生活，我们之间没有当初那种感觉了……”现任准备谈婚论嫁地男人这样说道。

　　“哦，好的。”这是她每一次的回答，第五任男友就要拜拜了吗？她感到又些疑惑，却也干净利落，冷静地开始收拾衣物，盘算搬出去住又要自己租房子了，比较麻烦。

　　“可以不用那么急。”陆显之似乎没想到梨白那么平静，他都想好了一堆说词，毕竟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分手。可是现在，女人没什么变化的表情，哦，只是冷淡了些，眼眶没红一下，甚至也没有挽留，这算是正常的反应吗？

　　陆显之倒有些怔愣，仿佛他刚刚说的只是一件再不过平凡的事，寻死觅活地事并没有出现，不知怎的，他有些怅然若失，看着梨白静静地收拾衣物，忍不住开口告诉她不用着急搬走。

　　“好的，谢谢。那就给我一个月时间好吗？”语调平平淡淡，梨白很认真地询问着。

　　“好。”陆显之突然有些不自在，她是真的很认真的在询问。

　　两人之间仿佛突然有了一道沟堑，变成了陌生人，梨白对他，当真一点留恋也没有吗？陆显之失眠了，没想到先提出分手的人倒有些舍不得了……

　　每次分手梨白都干净利落，前一天还是柔情蜜意的女友，后一天就可以是擦身而过的陌生女人，她的心毫无波澜，只是思绪很疲惫，看着整个人也很憔悴。于是，身边有人会猜测，“梨白，你最近不太对劲。”

　　“还好吧。”梨白眸色淡淡地回道，手指敲着键盘不停歇，心里想着，不熟，可以忽略。

　　来人看梨白这副兴致缺缺地样子，忽然灵光一闪，高声说道：“梨白，不会是男朋友把你给甩了吧。你都30岁了，就这么分手还真可惜。”瞎猜居然猜中了。

　　彷佛真的为梨白分手感到很可惜似的，姚敏脸色怜悯，从桌子里掏出一个巧克力脆棒，说道：“梨白，这个好吃，吃点这个打起精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够我这里还有，对了，还有香飘飘奶茶。”

　　“谢谢。”梨白不解释，拿过吃的，拆开包装，小口小口地嚼着，是她喜欢的口味，面对周围怜悯或看好戏的眼神，她面无表情，心想自己还真是冷酷的工作机器。

　　谣言像是春天的柳絮，没一会儿飘满了公司的每个角落。他们看见梨白连着几天面容冷淡，像是一副被分手打击到的样子。于是面对她的时候，说话小心翼翼做事小心翼翼，这倒是好事，梨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办事方便准时下班，她没什么好解释的。再说，她也是真的分手了，尽管心里没有他们想得这般难过。

　　他们印象中的梨白，文静柔弱，逢人就盈盈浅笑，浅浅的酒窝淡化了面容的冷淡，不笑的时候，像是山崖的山尖上覆盖着的皑皑白雪，专注看着你的时候，浅淡的一笑，就像是阳光洒在雪上，染成金色的山峰。为这一个笑受宠若惊，如沐春风。

　　看上去，她是个极好接近的人，说话温柔，办事妥帖，每个和她相处的人，都会说，这是个很好的姑娘，善解人意，总是把人照顾的很好，人们乐意和她待在一块儿，她的身边，萦绕着舒服的磁场。

　　现在面色冷淡下来，旁人看不见她的笑，心中不免猜测几分，而飘过来的失恋的风言风语，又恰好填满了他们的疑惑，当事人也没有否认，于是他们自动填了这个完美的空。于是纷纷释放自己的善意，温暖这位平日里总是温暖他人的同事。看到她因为自己的帮助而绽放一点笑颜的时候，心中也会暗暗窃喜。她，是因为自己才开心的呀，不免这样想。

　　“你要辞职？”老板拿着辞职信，想到最近梨白的不同寻常，和办公室间的流言，眉头一皱，有心挽留，“梨白，我很看好你，最近你可能遇到些事，或者给你放几天假调整一下？回来后再好好上班。”

　　“不用了，谢谢。”梨白交了辞职信，不给老板继续说下去的时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大家自然十分不舍，想着为她办一个欢送会，梨白同样拒绝了，拒绝得毫不留情面，使得想要组织的人面容讪讪，她无奈看了一下四周，尬笑着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怎么这样？”李梦小声抱怨道。

　　“唉，还不是男人闹得。”张轻轻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打击真的这么大吗？梨白性格这么好，真是搞不懂这些男人，放着这样一个美女不宠着，还舍得伤她的心。”李梦点点头，因着梨白以往温柔的形象，自动忽略她刚刚的冷淡和让她下不了台的尴尬了，为她找了绝佳的借口，语气带着惋惜与气愤，彷佛被人甩的是她一般。

　　“谁知道呢，可惜了，温温柔柔的一个姑娘，打击到工作都干不下去了，刚刚老板面色黑的呢，估计就是这段时间，梨白工作时常常心不在焉导致的，说不定，是老板打算。”张轻轻压低了声音，看四下无人注意，凑到李梦耳边说道，“估计是老板让梨白走的。”

　　李梦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十分惊讶。

　　“真的吗？那真的太惨了。”李梦心中不免有些同情梨白，事业恋爱短短几天都失去了，怪不得刚刚一点也不想办欢送会，自己也是好心办坏事了，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想悄悄走吧。李梦转过头，看了一眼梨白，眼中带着同情，口中喃喃道：“唉，也怪她情绪没有控制好，让老板看出来了找她谈话。不过这事也由不得人，之前我分手也是好几个月心情不好。”但是工作自己可是按时完成的，想到这儿，李梦想到自己这一点对比起不能收敛伤心情绪没能好好工作的梨白来，自己的觉悟要高出那么几分，心中不免产生几分优越的情绪。

　　交接的工作非常简单，老板的动作也很快，嘴上说着舍不得梨白，但是招人可一点也没有耽搁。辞职信交到他手上的下一秒，他就点开了招聘软件开始招人。第二天，梨白就看见有人过来面试。第五天，新人就到岗了。

　　果然，自己的可替代性十分的高，梨白心想，无论在哪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