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叶落笙

39、第 39 章

　　病症是持续性的，可以好转，不能根除，就像流行性感冒，稍不注意，就会染上。

　　“梨白，我需要你的帮助。”某天夜里，梨白收到刘婷发过来的微信。

　　“可能需要你过来一趟，不知道你方便吗？具体的只能你看见过她后才能知道，我只是个传话者。”刘婷十分不好意思，补充道：“她愿意支付你的车旅费，吃住全包，面诊费另算。”

　　全包，这位看起来是位大客户，梨白缓缓打出几个字：“需要和老板商量一下，明天回复你。”

　　“好。”

　　手机放在一边，梨白问道靠在她背后的老板：“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莫天青环抱着梨白，一手揽着她的腰，像只树懒一样将梨白包裹，头懒洋洋地靠在她的肩上，梨白能感觉到细密温热的呼吸滑过她下颌的肌肤，后背的人肉垫子似乎沉醉在温柔乡里，脑子是晕乎乎的，完全不想搭话。

　　捏着她腰间的软肉，他能想象到隔着衣服下温热的肌肤的触感肯定像他时常把玩的羊脂玉，有些口渴，遵从自己的心，环紧腰，让她更贴向自己，细密的吻一啄一啄游荡在细嫩的脖颈上，像是蝴蝶轻点在柔嫩的花朵上，不够，他闭着眼，心中暗叹，不够，还不够。

　　梨白被他啄得发痒，柔软的唇蜻蜓点水般轻盈落在她的肌肤上，伴随着小狗般的轻蹭，毛茸茸的脑袋贴住她，珍惜的呵护的，又贪婪地渴望自己梦寐以求的骨头。

　　“B城有个工作，我可能要离开几天。”

　　“几天。”

　　“不知道。”梨白语气不稳，她也有些渴起来，需要些雨露的滋润，于是纵容身后人的所为，用手轻抚莫天青柔软的发丝，轻轻抬起头，逐渐发现头顶的灯有些晃荡，良久，她被摆弄着转过身子，双手软软的搭在莫天青宽厚的肩上，去寻找解渴的水源。

　　一朵盛夏的荷花，被人摘下来，剥掉最外层的绿色花瓣，笔直的杆子像莲藕一般，用水流往里灌水，脱离池塘的花朵贪婪的吸收生命的水源，粉色的花瓣上滚落溢出来的飞溅的水滴，放在瓶里，经过一晚上的醒花，重合的花朵喝饱了蜜水，层层叠叠的舒展开，娇艳动人恍若桃粉佳人，亭亭玉立。

　　清晨的鸟鸣婉转，莫天青手枕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熟睡的梨白，粉嫩的脸颊戳上去像是柔软的云，小心翼翼的贴近，鼻尖萦绕着说不上来的好闻的味道，像是猫薄荷一般诱使他不断向前，直到能看见她肌肤上细小的绒毛，感受到平稳的呼吸，放大的五官，每一处都合他的心意，看不够。

　　熟睡的某人似乎感受到这股太阳般灼热的视线，梨白转过头，缓缓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迷迷糊糊间，有人轻哄：“再睡会儿吧。”

　　像是猫。

　　梨白翻了个身，揉揉莫天青的脑袋，自然的亲亲他的嘴角，糊涂呢喃了句：“困。”她要再赖会儿床，混沌的思绪像是浆糊一般，掉进一片花海的漩涡里，睡到自然饱的梨白终于清醒了。

　　“几点了？”

　　“不知道。”

　　“哦。”梨白起身披上衣服，莫天青也起来，又抱住她的腰，像条守护肉的狗。

　　“请假条需要写吗？”梨白调侃到。

　　“唔，把我带上。”杨柳细腰，莫天青宽厚的大掌丈量着令他昨晚无比着迷的地方，这身上的每一处，他都要了如指掌。

　　“好了，收拾下，去见人。”下午2点有来访者，已经胡闹了一早上了，可不能再耽搁下去。

　　收拾好的莫天青一件藏青色长衫，看起来人模狗样，浑然不像昨晚烛火摇曳中混账的样子。梨白暗道美色误人，静下心来，低垂着眸沏茶，温杯、投茶、醒茶、冲泡、出汤。斟茶，动作行云流水，神色柔美静谧，若画卷中秀美的仕女。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中午到达目的地，天气晴朗，蔚蓝的天空，不可逼视的太阳，梨白带了个大墨镜，一副都市丽人的模样，波浪卷的长发像是海藻一般披在身上，裸色口红，淡雅大方。

　　“怎么样，看起来专业吗？”梨白笑着任刘婷打量。

　　“没见过，很漂亮。”刘婷围绕着梨白转了一圈，由衷赞美，见惯了梨白自然随性的装扮，没想到，稍加修饰一番，容色更加明媚动人，连她看了也心动。

　　这次过来，工作是主要目的，游玩是次要目的。

　　梨白冠冕堂皇的表示，劳逸结合。

　　“冒昧问一下，你和那位是什么关系？”刘婷好奇询问。

　　“男朋友。”梨白简单回答。

　　“真的？”看起来像，但是老板和员工，俊男美女，似乎也不难猜测，不过，总会有些顾虑，刘婷打量梨白的神色，看起来怡然自得。

　　“在想些什么？”

　　“就是，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刘婷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梨白。

　　“主要是看上他的脸了。”梨白眨巴着眼睛，半真半假地说道，“如果是个秃头大叔，那么你现在见到的还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

　　刘婷红了脸，这人怎么说话这么大胆，什么纯洁不纯洁的，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那个男人还真是好运，刘婷拍拍脸，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下午想去哪里玩吗？”

　　“嗯，有个地方想去转一转。”梨白很快收拾好行李，和顾客约定的时间是下午点，现在还早，可以出去转会儿。

　　树荫下不冷不热，随意走着，脚下的小路没有改变，花花绿绿的小店招牌，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恍然想起，已经离开了许多年。

　　“梨白？”

　　不确定的呼喊，梨白转头，迎面走来一位穿着黑色T桖的男孩，短碎发，浓眉如墨，一双眼睛自由散漫，抱着篮球，像是附近的学生。

　　“天陵。”梨白笑着点头说了声好久不见。

　　王天陵被这再普通不过的笑容击中了心，血液像是涓涓的水流，慢慢汇聚成波涛汹涌的海洋，在身体各处奔走呼告，是她呀，她回来了。

　　“打篮球，兴趣爱好还是没变。”梨白看他傻楞着不说话，有些好笑。

　　“啊，是。”他习惯性地想伸手挠头，面对梨白，他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二十岁的年纪，他已经是一个成熟可靠的男人了，才不想以前那么幼稚，他遏制住蠢蠢欲动的心，不在意地问道：“结婚了吗？”

　　“还没呢。”

　　“还以为你们故地重游，是为了度。”度什么，度蜜月，他说不出口，可是这么多年，王天陵在这里徘徊，只有今天，他看见了她，不会是找他，那只能是和陆显之那个家伙一起过来，过来干什么，过来重温旧梦，王天陵想到此咬牙切齿，重温P个梦，这梦里还有个绿油油的自己。

　　“你们？”梨白一愣，还没回答，刘婷就回来了。

　　“我搜了一下，这边的抹茶味冰淇淋可是一绝。”刘婷拿了两个冰淇淋，一个绿的，一个米白色的，将绿的那个递给梨白，看见旁边有个男大学生呆站的，刚刚看见背影的时候就觉得气质不凡，现在瞟到了正面，更是惊为天人，哇塞，现在的男大学生都这样优质吗，老阿姨疯狂心动。

　　被误认为男大学生的王天陵看到梨白手中的抹茶冰淇淋下意识地说道：“她喜欢吃茉莉口味的，和我一样。”

　　“啊？”什么情况，刘婷连忙道歉，“这样啊，我不知道，梨白，那你吃这个，正好老板说这两个都是招牌，所以我买了两个口味的。”

　　“没有，抹茶口味的我也喜欢吃。”梨白舔了一口冰淇淋，冰冰凉凉，果然好吃。

　　“你以前。”王天陵还未说完，刘婷像是才反应过来，“你两认识？”

　　“朋友。”两个声音重合。

　　“前男友。”王天陵很骄傲地喊了出来，彷佛标记了一处地点的傲娇小狗。

　　“。。。。。。”气氛些许尴尬，前男友这个词，能一脸骄傲的喊出来，也是头一份了，刘婷向梨白投去佩服的眼神，看不出来呀，不愧是梨白，男大学生也不在话下。

　　梨白一看刘婷的眼神，就知道她又发散思维了，咳嗽一声，说道：“他都毕业好多年了。

　　意思是她可不是老牛吃嫩草。

　　刘婷点点头：“明白。”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看起来不像明白的样子，梨白也不想过多解释，正准备和王天陵道别，就听见一声黏糊糊的声音从旁边插过来，水蜜桃的香水味，二次元的穿着，一双电眼萌力十足，娇滴滴地揽住王天陵的胳膊，一靠一歪，不谙世事地问道：“哥哥，这两位姐姐是问路的吗？”

　　女孩无辜可爱，梨白戏谑地看着王天陵，这么多年，还是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你别误会。”王天陵哪里收得了梨白满不在乎的眼神，打趣，真诚，甚至还有对女孩的喜爱，都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像是被刺了一下，王天陵撇开女孩子的手，仿佛被火烫到一般，避之不及，慌乱解释：“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女朋友吗？和你很配。”梨白才不管他说什么，友善地对女孩笑笑，像个知心大姐姐，“对女孩子要温柔一些，不然，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要是跑了，你可得伤心。”

　　刚刚还有些警惕的女孩子，被梨白一夸，竖起的尖刺软了下来，拳头轻轻打了王天陵一下，撅着嘴说：“就是，你可得对我好一点。”

　　王天陵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男人的自尊心让他不愿在梨白面前落了下乘，他才不愿对方看出他没放下，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我会对她好。”

　　宋听禾听到王天陵的承诺，羞红了脸，刚刚被撇下的不快烟消云散，重新揽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问：“姐姐，是到这边来玩吗？给你推荐一家超好吃的火锅。还是哥哥带我去的，素芬火锅，就在前面不远，诺，要不我带你们去。”说着就要拉着她们一起走。

　　“好啦，不是说要去AH俱乐部吗？”王天陵截住了热情的宋听禾，他隐晦地看了一眼梨白，这个火锅店，是她带他去过的，他烦躁的拧紧了眉，之前怎么没觉得宋听禾这么吵。

　　“好呀！”宋听禾眼睛一亮，之前她求了好久，王天陵都不愿带她去，那里可是他的秘密基地，要好的发小都在那里玩，他从来没有带她去过，任她百般撒娇，求得烦了，也只是哄她说那里都是大男人，带她去他不放心。她才不信，有事没事王天陵就喜欢在那里呆着，准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下他终于答应了她，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梨白看这女孩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把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单纯可爱得仅，她柔声说道：“谢谢你们的指路，你们去忙你们的事吧，我们随便逛逛，谢谢推荐，再见。”

　　梨白潇洒地挥手，王天陵下意识想追，却发现自己手臂被拉着，眼看着梨白头也不回地快走远了，急忙抽出手，把篮球扔进宋听禾的怀里，几个跨步追了上去。

　　“梨白。”他拦住了她，面对她疑惑地眼神，他急冲冲地说道：“微信，我们加个微信。”

　　“我有你的微信。”梨白不解，尽管前事难堪，但她没有删过他的微信。

　　王天陵一愣，眼睛亮了，然后又暗淡下去，自嘲说道：“那是他删的了。”

　　“啊，抱歉。”梨白反应过来，应该是陆显之删的，当初在一起的时候，陆显之总是患得患失，一直说着让她和过去断干净，才能更好迎接未来，当时迷迷糊糊，看见他拿着她的手机操作着什么，黑漆漆的夜色，混着汗水性感的喘息着的脸上绽放出志得意满地笑容，他左手拉着她的手压着，居高临下，一边看着她，一边腾出另一只手操作她的手机，绿色莹白的光照亮他脸上一小片肌肤，亮晶晶的眼睛，势在必得的目光，梨白眯着眼睛，布满红潮的脸热气腾腾，像是踩在云端，分不清东南西北，好似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呢喃，“把他删掉，忘掉，你就永远是我的了。梨白。”

　　“梨白。”刘婷有些激动，她拉着梨白快步离开，感觉背后快被某人盯穿，爱恋的目光，嫉妒的目光，刘婷心中不断蛐蛐，这就是传说中的，她爱他，他爱她吗？而她，刘婷小心翼翼地瞥过旁边毫无波澜的梨白，只想跪下。姐姐，真的不心动吗？她都疯狂心动了好不好！刚刚一句委屈地‘如果抱歉，你就重新加我’那可怜巴巴地眼神，那我见犹怜的表情，天菜呀，刘婷内心的小人疯狂的摇旗呐喊，我为你们的爱情打call！久别重逢，破镜重圆。

　　“不可以的。”梨白打破了她的幻想，“他现在有女朋友，我现在有男朋友。”

　　“要是你没有男朋友，他也没有女朋友呢？”刘婷傻呆呆地问。

　　“都是过去的事了。”梨白冷淡地回复。

　　刘婷感觉自己看到了另一个梨白，明明笑着的，眼里却没有温度的，这是偶然的，她眨了下眼，旁边那位仍然柔柔地笑着，过去只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是潇洒的无畏的梨白，她想，这才是梨白，坚定的往前走的领航者，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错过的，在她眼里不值一提，她看的是未来。这是她所窥得的梨白，刘婷引以为荣，她挽住梨白的胳膊，像藤曼一般。心中是骄傲，是不可言说的欢喜，一个秘密，她们此刻共同拥有的秘密，不可与他人分享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人群来往中早已看不清的人，忽然觉得也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