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叶落笙

42、第 42 章

　　宋洛过几天要陪丈夫去参加一个晚宴，在此之前，她邀请了梨白当天与她一同前去，礼服和额外的报酬全部包括。

　　“我想你和我在一处，我会安心些。”经过这几次的交谈，宋洛已然十分信任梨白。这次晚宴十分重要，宴会的主人是丈夫的朋友，丈夫需要经过这次宴会与史密斯夫妇搭上线。

　　宋洛半是忧愁半是喜悦的说：“史密斯夫妇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史密斯先生曾说过如果一个男人连家庭关系都处理不好的话是不能成就大事的，他尤为在意家庭夫妻关系，我先生最近需要与史密斯先生谈一个合作，所以，这次晚宴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夫人，我在场也帮不了您什么。对于晚宴这种事，我并不是很在行。”梨白委婉拒绝。

　　“梨白帮帮我好吗？不需要你做什么，双倍报酬可以吗，你可以待在休息室，不会有人打扰你，你只需要陪我去，然后在休息室呆着就行，很轻松的。”

　　梨白笑着调侃：“那您可亏大了，带我过去吃吃喝喝，您还要花费一大笔钱，得不偿失呀。”

　　“那倒没有，这么大的晚宴我心里也是慌的，到时可能需要你帮帮忙，陪我说说话，解下闷。”宋洛笑着说，她拉着梨白的手，亲昵万分，像是姐妹一般，期盼她能帮助她，柔柔的目光像是涓涓流淌的溪流，照进心底无法言明的隐忧，她在害怕，梨白读懂了她的目光。
　　她们不过是来访者与解惑者的关系，她完全可以拒绝这一场超出工作范围的来访者的私事。毕竟，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她并不能因为工作，而将生活也奉献于她，咨询的意义在于自我剖析然后自我面对，不能太过依赖咨询师，成为轮椅上的婴儿。

　　梨白违背了不可与来访者私下接触这一准则。她答应了宋洛一起参加晚宴的请求，陪她选了晚宴衣服，妆发，全程像是影子一般站在她的身边，给予她背后的力量。

　　“莫天青，咨询师准则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梨白靠在莫天青的怀里，漫不经心地问。

　　“我一早就说过，我们是造梦者。”莫天青回。

　　“造梦者？”

　　“是。”莫天青的脸在酒店偏暗的灯光中像是一副中世纪的油画，他低垂着眸，笼罩着月似的光辉，低沉诱哄地说道：“我们可以为他们打造世上最完美的梦，没有痛苦没有贫穷没有不安，摒弃现实的荒谬，得到心灵的解脱，成为一个崭新的人，获得理想的人生，在梦里，他们可以摘取一切。”

　　“听起来很美好，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这只是一场平等的交易。”莫天青反驳了代价这个说话，他给予人们想要的，从他们那里获取报酬是理所应当。

　　“忘掉烦恼，选择自己的人生，就这么简单。”简单一句话概括，听起来是个很棒的点子。

　　“人真的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吗。”

　　“当下就是每一个人的选择。”

　　耳边回荡着莫天青的话，沉而幽的房间里，梨白彷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从出生，哭闹，拥抱，成长，绊倒，人生的每一个阶段自下而上，分成大大小小的树杈，她从幼年学会爬行，小时学会行走，青年时学会弯腰，每个路口，她选择了和别人一样又不一样的生长方向。

　　梨白挽着宋洛的胳膊，以表妹的身份参加了晚宴，她身着一身白色鱼尾裙素雅大方，波浪卷的头发盘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温柔娴雅。

　　“梨白我要是不说，别人还以为你是哪位富豪家的千金。”宋洛拍拍梨白的手，拿起一杯红酒递给梨白。

　　“夫人说笑了。”梨白接过红酒，抿了一口。

　　宋洛本来准备带梨白去休息区休息，半道的时候遇见了李太太，无奈只能让服务生带梨白过去。

　　“我待会儿来找你。”

　　“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您忙。”

　　宋洛和李太太相携而去，远远还能听见李太太八卦：“谁家的女孩呀，挺漂亮的。”

　　“表妹。”

　　“没听说过你家还有这样的表妹。”

　　声音渐行渐远，梨白将酒杯放到服务生的托盘上，穿过繁华热闹的宴会大厅，社会名流觥筹交错，若有似无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灯火璀璨中一只不起眼误入的白鸽。悠扬的音乐声中，人们推杯换盏言笑宴宴，在这里，权力与金钱是每个人信奉的真理。

　　休息室设施完善，水果糕点应有尽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花园。梨白将椅子搬到窗边，倚靠端坐着，从花园往楼上看去，姿态优雅的女人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灯火将她的曼妙身姿勾勒，一张脸因背对着光看不清神色，因为通身的气派想象出一双冷漠傲慢的眸子。

　　秋山明爱上了一个影子，他浑然不知楼上的人姓甚名谁，背光中空谷幽兰的剪影，成全了他梦中情人的想象。有人过来拍他的肩膀，将他从旖旎的梦中惊醒，再抬头的时候，窗边的伊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于是他步履匆匆挣脱友人的问候，去寻找一个梦。

　　休息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头上带着宽大的帽子和丝巾，脸上能看出包着纱布只露一双眼睛的女孩，一条绿藻颜色的包臀裙勾勒出傲人的身材。

　　“有人呀。”李嫒环抱着胸，自在的斜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道：“既然这里有人了，你就先出去吧。”

　　听这话，梨白彷佛才是后来的侵入者。

　　“女士，您是否走错了地方。”梨白礼貌问道。

　　“外面写了你的名字吗？”李媛毫不客气的说道，“就算写了名字，我进来了，你就得出去。”姿态和神色嚣张无比。

　　梨白不甚在意，只是说道：“先来后到，你在这里，我赶你出去不得，你也无权赶我出去。”

　　李媛恼羞成怒，大声呵斥道：“我怎么不能赶你出去！我来了这间屋子就是我的。”

　　“嘘，小声些，待会儿被人听到你在这里了。”

　　“被人听到又怎么样！”李媛不依不饶，她感觉自己被挑衅了，这个一身破烂的女人，在教她做事？她以为她是谁呀。

　　“你想被人看见你在这里？”梨白站起身来，打开门，作势要敞开。

　　李媛见状连忙飞扑过去，将门啪的关上，她恶狠狠地盯着梨白，彷佛要把她碎尸万段。

　　“媛媛，你在里面吗？”此刻，门外有人在问，拉动门把手准备进来。

　　李媛急忙抵住门，神色慌张，门外的人见推不动，带着笑高声问道：“媛媛？你在里面对吗？大家许久不见，都想和你叙叙旧，陈许他们都在楼下，就差你了！”

　　门把手上下摇晃，每一次锁扣的转动都像死亡倒计时的声音，一切被放大，心脏彷佛要跳动出来，紧握的手，汗湿的掌心，玻璃缸里跃出的奔死的金鱼。

　　“吱呀。”门外的人一时不察，拧开了门，欣喜雀跃的脸在对上一张陌生的脸孔时，失望错愕交织。

　　“门可能坏了，刚刚一直打不开，幸好有你帮忙。”梨白挽过耳边的发丝，真心实意地道谢。

　　“啊，没事，我以为我朋友在里面。”吴音尴尬笑笑，视线忍不住朝梨白身后看去。

　　“我一直在里面休息，你在找人吗？”梨白侧开身，完全不在意吴音的试探。

　　“抱歉，找错房间了，媛媛可能不在这儿，打扰了。”

　　“没事。”

　　梨白目送吴音离去，关上门，与门后的李媛对上视线。

　　“为什么帮我？”李媛锁上门，贴着耳朵听了会儿动静，确认吴音走远，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躲人。”

　　“她回来了。”梨白并不答话，听见敲门声，欣赏了下李媛惊讶的表情，笑着说：“你的朋友应该确定你就在这儿了。”

　　门把手缓慢转动的声音像是一个恐怖故事，李媛僵硬着一动不动，像一只濒死的鸟，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没事的。”梨白安抚的拍拍她。

　　“媛媛？”

　　“是谁？”梨白不慌不忙地问。

　　“你好，我想我的朋友在和我玩捉迷藏，可以让我进来吗？”吴音很有耐心的等待着，她笃定李媛就在里面。

　　“不方便呢。”梨白拉着李媛，走到沙发坐下来，倒了杯水放进她冰凉的手中，柔声安慰道：“喝点水吧。”

　　“我去开门吧。”李媛白着脸，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梗着脖子高昂着头，自言自语道，“我才没有躲着她，看到就看到，我怕什么。”

　　于是她打开了门，色厉内荏地呵道：“吴音，你不就是想看我整容失败了吗？我就是失败了，你满意了。”

　　“媛媛。”吴音看见李媛眼睛一亮，听见李媛的话后，十分受伤地看着她，“媛媛，我很担心你。”

　　“担心？你会担心我，心里早不知道笑成什么样了。”面纱下的脸她自己看一眼都恶心，吴音还劝她向前看，没人会嫌弃她的，假惺惺，要是她变成这样，还会如此乐观吗？

　　恶念从脑海中冒出来，抑制不住，像是咆哮的猛兽放出了牢笼，李媛拿起开门前就抓在手里的水果刀，狰狞地吼道：“我们是好朋友吧，好朋友就要有难同当，你的脸和我一样也可以的吧。”

　　惊叫声响彻夜空，电光火石之间，有人抓住了李媛的手，将她粗鲁地甩开，刀子落在地上，森冷的白光倒映着吴音苍白的脸孔，她瑟瑟发抖地靠近赶来人的怀里，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嘤嘤啜泣。

　　“李媛！”护住吴音的男人愤怒地看着李媛，眼底满是失望与厌恶。

　　李媛从地上爬起来被陆续赶来的人拉住，一群人围绕在吴音周围，谴责的目光投向她，仿佛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李媛遍体生寒，一切都是吴音这个贱人的错。她摸着自己的脸，确认纱布没有掉下来，强装镇定的说道：“我只是吓吓她，谁知道她这么不经吓。”

　　“这玩笑开的太过了，李媛，道歉。”

　　全世界都与她为敌，李媛红了眼眶，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都躲着他们走了，偏要来招惹她，然后又说她做的太过，还说担心她，这是担心的态度吗？分明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但她才不怕，李媛咬着牙昂着头死不悔改地嚷着：“我没错，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呵，我们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警察就不一定了。”

　　“你们敢。”李媛色厉内荏地吼道，她倒不是怕警察，主要是闹到家里，她也吃不了好果子。

　　“那就道歉。”一群正义之士围住李媛，他们看出了她的软弱，刀已不在她的手上，气焰被浇弱的时候，正是一群人威逼的时候。

　　大家都在逼她，李媛瞪大眼，她想走但是走不掉，无声的对峙逐渐让李媛的心理防线崩塌，眼前忽然出现五彩斑斓的重影，所有人笑着拉扯她，直到一人扯掉她脸上的纱布，一圈一圈又一圈，皮肉被撕扯下来，鲜血奔涌而出，她的脸布满肉瘤与红色的汁水，像是千疮百孔的腐烂的肉。李媛崩溃了，她尖叫一声，拳打脚踢周围一圈的人，捡起地上的刀子挥舞着，众人哗然，急忙避让，带着惊怒的目光逼视李媛对着空气胡乱挥舞着手爪，可笑又疯癫。这次没人敢拦她了，寻找到一个出口，李媛甩开人，狼狈逃窜。

　　“快拦住她！”梨白害怕李媛做出伤人伤己的事，连忙大喊。

　　只是众人被李媛刚刚发癫的样子弄得心有余悸，一时不敢上前拦住李媛的去路，梨白无奈只能跑着追了上去。

　　李媛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不明真相的路人匆忙避让，期间遇见来找梨白的宋洛，两人撞在一处，宋洛跌倒在地，哎呦一声，李媛因这一撞脑子一蒙，察觉到周围聚集过来的目光，连忙遮住脸，还想逃走的她被秋山明拦住了。

　　“撞人了不知道道歉吗？”秋山明毫不客气地说道。

　　“放开我！”李媛无法忍受周围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抓住帽子往下压尽量遮住自己的脸，十分紧张。

　　梨白扶起惊魂未定的宋洛，确认宋洛没有大碍后，她走到李媛面前，对着秋山明说道：“借下你的外套可以吗？”

　　秋山明认出梨白就是刚刚窗边的倩影，心中一喜暗道天定良缘，连忙回道：“好。”

　　梨白接过外套道了声谢，然后将外套罩在李媛头上，安抚道：“冷静下来，没事了。”她握住李媛冰凉的手，给予她力量，帮助她镇静下来。

　　“我带你走，安静些好吗？”她诱哄着说道，像牵着一个小孩，“麻烦带我们去一间安静的房间。”这话是对着旁边的服务生说的。

　　“梨白？”宋洛疑惑，这女孩是梨白认识的吗？

　　“夫人，她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需要疏导，麻烦给我30分钟，待会儿我再向您解释。”梨白和宋洛简单说明后，陪着李媛走进了一间相对安静的房间。

　　不再收到异样的眼光后，李媛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只是身体仍然不受控制的颤抖，梨白坐在一边，等她稍微冷静一些后，轻柔地开口说道：“他们都离开了，现在只有我和你。”

　　“为什么帮我。”李媛咬着牙，牙齿上下打着颤，像是生锈的零件齿轮转动的咯吱声，她发出质疑，明明一开始她这般趾高气昂地想赶走这个女人。可怜她吗？她缓缓抬头，怨恨的眼阴郁，像只怨鬼一般打量着梨白，一只手紧握着刀。

　　“喝杯水吗？”梨白递了杯水给李媛，并没有回答，只是问：“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李媛冷哼一声：“朋友？看笑话的朋友。”

　　“看笑话？”

　　“看不出来吗？我的脸。”李媛扯下罩在头顶的外套，指着自己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整容失败了，他们都看我笑话。”

　　梨白面色如常，细细看了李媛的脸，被纱布包着，依稀可见肿胀的眼皮，像是翻着肚子的死掉的鱼，看起来是有些严重。

　　“那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李媛冷笑了声，随即沉默下来，同归于尽吗？她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能力，越想越气，李媛感觉自己快要爆炸，她骂骂咧咧地吼道：“贱人，贱b子······”她将世界上最恶毒的词汇堆砌，只为纾解心中的郁气。

　　骂的口干舌燥的时候，李媛将刚刚梨白倒的水一饮而尽，清凉的水顺着咽喉咽下，可是还不够，梨白适时又倒上一杯，她仰头喝下，一杯一杯，直到水壶里的水全部喝光。

　　李媛感觉自己的肚子沉甸甸，浑身冰凉，刚刚一切的怨恨与咒骂变得无趣且幼稚，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将刀扔到一边，她自嘲一笑，“我这辈子算是毁了。”

　　“毁了会怎么样？”梨白问。

　　李媛答不上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会一事无成，走到哪里都会遭受异样的眼光，再也不能成为爸妈手里攀附权贵的砝码，失去了所有的价值，她就是个废人，成为圈子里的笑话，八辈子的蛐蛐八卦，愚蠢的象征。

　　她越想越觉得人生无望，还不如死了算了，她看向落地窗，眼神发愣。

　　“跳楼，大家都会来围观。”梨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为她分析可能的后果。

　　“谁要跳楼啦。”李媛反驳道，她才不要被人围观，那比死还可怕，已经够难看了，验尸的时候指不定更吓人，那是她绝对不能忍受的，她又开始思考别的可能性，最后无一例外的发现，最后的结局都是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会漫不经心的喝茶聊着天，谈论那个死去的丑八怪，选择了一个愚蠢的死法，然后谈天说地，彷佛她的死不值一提，不过是一只鸟飞过落下的屎，只能让人皱一下眉。

　　李媛在心中疯狂摇头，她才不要！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怕死，她恨所有人，恨这个世界。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李媛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尽管是强撑的高傲，她扫视了一圈守在门口的人，冷哼了一声，“哟，都在这儿呢？”

　　“李媛，你应该去看看精神病医生。”有人忍不住冷嘲热讽。

　　“你最好不要惹我，毕竟我发起病来，六亲不认。”李媛满意地看见那人退后一步，心中畅快极了。

　　“媛媛，大家都很担心你。”吴音小声地说道。

　　“真是谢谢关心了，吴音你以为你是什么，在他们眼里，你也不过是一个玩意儿。”李媛讥讽道，在这群人里，她尤为恨吴音。

　　吴音听见这话白了脸，她小心看了一眼四周，企图从他们眼里看到自己，她咬了咬唇，知道李媛说的话是事实，别看这群富二代围绕着她，为她抱不平，可是心底里，也是看不起她的。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服饰太平地说道：“大家都很好，媛媛，我知道你最近不开心，我不怪你刚刚做的。”

　　“我刚刚做什么了，今天你把我骗过来，我说了不见其他人，你却偏偏把我往人堆里带，让所有人当看猴子般来观赏我嘲笑我，你他m就是一个太监，为主子找乐子呢！卖屁股的玩意儿，胸前填充的捂住干什么？我们在一家做的，以前一马平川，现在做了还遮起来欲拒还迎，装什么清纯。”

　　李媛的话不知真假，众人看向吴音的眼神像是刺一般，扎得吴音面红耳赤，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她，这时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两眼含着泪，胸口急速起伏，她感受到有人落在自己胸口意味深长的目光，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李媛疯了，这般污蔑她。

　　“你，你胡说。”她泪眼婆娑地摇头，有人看不过去，终于为她发声：“李媛，你喜欢整容，不要拉上吴音。”

　　李媛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谁呢，吴音总是这样柔柔弱弱，激起一群傻B为她赴汤蹈火。段位不算高，但是有人吃这一套，只要无伤大雅，也有人愿意哄着她，毕竟，吴音脸长得不错，平时哥哥哥哥的叫着，也很会提供情绪价值，爱撒点小谎排挤几个女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她肯花心思哄这圈男人开心就行。

　　李媛家里有些小钱，但在这群富二代眼里完全不够看，她整容也是为了向上爬，可是吴音给她介绍了一家没有行医许可资质的美容院，一切都毁了。今天她是被之前一个追求者骗过来的，他说不建议她的脸，希望她能给他一次机会，岂料这人联合吴音一起来看她笑话，企图在众目睽睽下，扯掉她的面纱，让她出丑。

　　“男人，喜欢你的时候，星星和月亮都能给你摘下来，不喜欢的时候，把你当作地上的泥，恨不得多踩上几脚。”李媛自嘲一笑，她虽然虚荣，但也坦坦荡荡，没想到吴音把她当作威胁，就因为那个男人。

　　想到陈许，李媛眸色暗淡几分，男人都是看脸的，她永远忘不了陈许看见她毁容后的脸后一脸恶心的样子，也忘不掉陈许护着吴音说她恶毒的样子。明明一开始，是他追她，吴音不过是他们间的背景板，他们就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没想到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吴音技高一筹，她成了输家，弄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吴音，陈许，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李媛最后还是存了几分傲气，她的不甘她的高傲，最后化作烟尘，什么也不剩，这场游戏里，她是彻底的失败者。没有她做垫脚石，吴音和陈许能走多远呢？太过容易得到的能珍惜多久呢，新鲜的时候，清粥小菜尚能入口，时间一长，也会厌倦。她等着，吴音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媛，你该和吴音道歉。”陈许终于等到这个女人低头，他心里不知怎么有着几分气，从前，他追逐李媛的时候，满足她的虚荣将她捧在高处，乐得看她使小性子愿意被她拿捏。在他还没注意到吴音的时候，他和李媛算得上男才女貌。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接受吴音的温言软语，在李媛那里得不到的做小伏低，在吴音这里得到了，他满足于解语花的温柔，也享受玫瑰的高傲。

　　后来玫瑰跌落尘埃，他的心自然也变了，毕竟，花朵要在枝头才是娇嫩可爱的，滚在泥里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的丑东西，他多看一眼都会恶心。

　　昔日的暧昧对象，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逼着她和一个曾经处处不如她的女人道歉，李媛哼笑一声，她看着这个男人，鄙夷的怨恨的，狗男女，她心中默念。

　　“对不起，可以了吗？”李媛闭了闭眼，还能怎么滴，她和这群人比，什么也不是，如果不低头，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让开，再不让开我要发疯了。”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李媛忽略那对狗男女得意的目光，对着堵着路的另一个人说道，她眼中含泪，看起来狼狈不堪。

　　那人下意识看了一眼陈许，得到他的点头，才侧开身放行。

　　吴音挽着陈许的胳膊，红着眼像是小鹿一般，怯怯地说道：“陈许，媛媛好可怜，我好担心她。”

　　“明天出去山上露营，去吗？”陈许问。

　　“大家都去吗？”

　　“就我们俩。”陈许揽过吴音的腰，摩擦着她腰间的软肉。

　　吴音红着脸，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陈许，撒娇说道：“大家都去嘛，多些人热闹。”

　　“我想和你单独在一块儿。”陈许贴着吴音耳边说道。

　　“那好吧。”吴音乖乖点头。

　　其余人看这两人说小话咬耳朵，纷纷取笑道：“什么话我们听不得，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

　　“哎？我听到了，明天这两人要甩开我们单独约会。”

　　“是嘛？那可不够意思，陈许，必须带上我们。”

　　“哈哈，你凑什么热闹，明天可是好日子。”大家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哈哈大笑。

　　吴音享受被追捧的感觉，她当作没听出众人的调侃，撒娇道：“哎呀~你们就会取笑人家。”

　　“哈哈哈，害羞了。”有人拉过吴音，拍拍她的脑袋，像对待一个宠物。

　　吴音看了一眼陈许，被那人揽在怀里，陈许也没有说什么，像是毫不在意，她只能挂着笑，用着手不敢太用力的推搡着，像是欲拒还迎。大家簇拥着吴音离去，像是一群恶狼和一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