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暴君白月光》姚小柒

19、王妃

　　“阿念，你怎还在这里，宫里人都往钟秀宫去看望静王妃了。”

　　姜月璃朝楚念走来，见楚念逗弄着小虎崽，便也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小虎崽的皮毛。

　　“我也想着要去呢，可一想到大伙儿都去，怪不自在的，我便一直没动身。”

　　姜月璃拉着楚念的胳膊，“你如今正得圣宠，难道还怕孟贵妃和宁妃害你不成？就算她们有那番心思，陛下也会出手救你的。”

　　左右在宫中也是无事可做，楚念也不再犹豫，与姜月璃一道往钟秀宫行去。

　　静王苏彻去了兵部忙于公事，只有静王妃白泠在这钟秀宫中。

　　楚念与姜月璃到了钟秀宫的时候，白泠正坐在会客厅，与孟雪玲和张宁聊天。

　　楚念认生，被钟秀宫的宫女引领到此处，双脚也像是灌了铅，向前迈动艰难。

　　好在姜月璃是个经事儿的，始终拉着楚念的胳膊，不卑不亢出现在孟雪玲和张宁面前。

　　“臣妾给孟贵妃请安。”

　　见姜月璃开口，楚念也随着礼节给孟雪玲和张宁请了安，然后朝白泠福了福身子。

　　“静王妃，这位就是本宫同你讲过的楚昭仪了。楚昭仪如今可是承蒙圣宠，今儿早上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夸赞楚昭仪的仁善，还按着楚昭仪的意思关闭了往生池。”

　　孟雪玲朝着楚念笑了笑，走上前来，握住楚念的手，“像楚昭仪这样贤德的后妃我大燕开国也未曾有之，在王妃的家乡渝国也不会有的。”

　　听到最后，楚念忍不住缩回了手，接连向后退了两步。

　　果然，孟雪玲绝不会安什么好心，主动将楚念介绍给白泠，不过是在想方设法挑拨楚念和白泠之间的关系罢了。

　　白泠笑着点了点头，却说：“既然楚昭仪如此贤德，屈居昭仪之位岂不是不公？”

　　孟雪玲的笑容凝在脸上，却还是装出一副雍容贵气的模样，“王妃这是何意？”

　　“就是贵妃娘娘的意思啊，贵妃娘娘如此夸耀楚昭仪，那铁定是觉得楚昭仪的位分太低，应该请陛下为楚昭仪提升位分，怎么也应该将其升为妃位啊。”

　　“可不是，楚昭仪蕙质兰心，又承蒙圣宠，却还是区区昭仪，位分着实低了些，本宫亦觉得应将楚昭仪提升位分，还请孟贵妃在陛下身边多多美言。”姜月璃紧接着补充道。

　　孟雪玲脸色铁青，因为害喜，不受控制地别过脸去呕吐不止，良久才点头回应：“是是，本宫自当向陛下美言。”

　　张宁朝楚念冷笑，“不知楚昭仪来此探望静王妃，是带来了什么礼物？”

　　楚念与姜月璃来到这里两手空空，必定什么礼物都没带，这事传出去，宫里人一定会说楚念不守规矩。任何一个能让楚念出丑的机会张宁她都不会放过。

　　楚念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碧色小瓷瓶，双手递交到白泠手上。

　　“本宫听闻静王妃体弱，特将此药赠与王妃。这瓶中的还魂丹是我父亲从麓山乾坤阁求来的，危难时可救命。”

　　“乾坤阁中还魂丹数量极少，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却也名贵至极，纵使家有万金也难在乾坤阁求得一粒还魂丹，楚昭仪的礼物太过贵重，请恕白泠不能接受。”

　　楚念又将白泠递还给她的药瓶重新交到了白泠手上。

　　“乾坤阁主莫离先生与我父亲相识多年，阿念得此药并非千难万难，王妃言重了。”

　　姜月璃朝着身后宫女吩咐几句，不多时，四名内侍将一雕花翡翠屏风搬进钟秀宫，碧色的翡翠在和煦暖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令整个钟秀宫焕然新生。

　　“这雕花翠碧屏风乃家父三年前偶然所得，屏风之上的翡翠源自渝国，本宫将这屏风送给静王妃，希望静王妃见着这屏风便仿佛回了家乡，再不会有思乡之苦。”

　　白泠连声道谢，命那四位内侍直接将屏风抬入寝殿。

　　眼见着楚念和姜月璃出尽了风头，孟雪玲心中自是不痛快，便暗中拉扯着张宁的衣襟，朝她使眼色。

　　张宁当即会意，伸出手轻轻抚摸孟雪玲刚刚送给白泠的古琴流徽。

　　“璃妃娘娘送给王妃的屏风固然不错，可臣妾却觉得贵妃娘娘送给王妃的古琴流徽更胜一筹。”

　　孟雪玲以帕半掩着面，浅笑着，“宁妃娘娘你赞誉啦，本宫这把流徽不过是把普通古琴，只因流传数百年，得了无数古琴名家的传承方有了些名气，与璃妃娘娘那整块翡翠原石制成的翡翠屏风相比，那是不值一提的。”

　　四年前白泠初识白湛的时候，白湛最喜欢听她抚琴。白湛说渝国人不擅琴，也极少能见到有人能像她一样有极高的琴技。

　　白泠正是靠着抚琴一步步接近了白湛，最终将白湛害成了如此地步。

　　白泠坐在古琴旁，终忍不住伸手拨动了琴弦。

　　琴声恬静优美，风风韵韵，令听者沉迷。

　　楚念闭上双眼，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正在抚琴的年轻少妇，她看不清少妇的模样，只觉少妇婀娜多姿，抚琴的琴音与此处的琴音如出一辙。

　　“想不到静王妃身为渝国公主，这琴技竟也是矫矫不群。”

　　白泠一曲奏完，面色透着些许疲惫，回应孟雪玲，“我身为渝国公主，琴棋书画自是都要仔细研习的，只不过在我们渝国，大家更喜欢巴乌或是葫芦箫。”

　　“静王妃演奏的曲子可是自己所创？”

　　楚念回过神来，可脑海中那绝□□的身影反而更加深刻，就仿佛是个藏于记忆深处许久的故人。

　　白泠的视线落在古琴上，头微微低垂，让人瞧不清她的神情，“这曲子源自两江省，听说是位懂琴之人所创，名叫《半山雨》，是渝国的琴师将此曲教授于我的。”

　　原来是源自两江省的琴曲，怪不得楚念觉得这曲子亲切。

　　只是，楚念的琴技一般，乐感也一般，寻常曲子总要听个十几遍才能对这曲子有个印象，像今日这般对一个普普通通的曲子产生近乎真实记忆的共鸣实在是她从未遇到过的。

　　大概是静王妃的琴技太过高超，让人沉醉，楚念心中这样想。

　　“阿泠怎的又抚琴了？”

　　苏彻人未到而声先至，是一种满是关切的温柔的男声，让人听了心窝儿里暖呼呼的。

　　苏彻终于风尘仆仆进了屋，目光扫过白泠身前的古琴，眼底闪过的一丝冰冷转瞬即逝，不曾被任何人察觉。

　　“阿泠，你身子不好，抚琴耗神伤身，到时候你该难受了。”

　　苏彻含笑走到白泠身前，将桌案上的古琴抱起，朝着孟雪玲颔首，然后往屋外走。

　　“我喜欢，王爷，把它留下吧。”

　　白泠突然开口，可苏彻的表情却越发狠戾起来。

　　这些年，他从一个地位卑微的王府庶子，一步步成为世子，成为王爷，经历了许多世事，也知道该如何伪装隐匿自己的真情实感。

　　他闭上眼，暗暗咬了咬牙，转过身和颜悦色面向众人。

　　“难得王妃能遇上个把喜欢的东西，王妃若真喜欢，本王便把它留在此处，供王妃抚琴解闷，只是……”

　　苏彻轻叹了口气，“本王这些时日怕是难以安宁了。”

　　白泠只觉脸颊越发冰凉，强忍着心中的厌恶，看向苏彻的脸，假笑道：“王爷，阿泠才不会那么没出息，因为抚琴疲累而身体不适，日夜烦扰你的。”

　　苏彻放下琴，当着众人的面将白泠揽入怀中，又毫不避讳地亲吻了白泠的额头，羡煞旁人。

　　楚念已经跟着姜月璃离开钟秀宫，回凤鸾宫的之后，脑海中还回荡着白泠弹奏的古琴曲。

　　“娘娘可还是在想静王妃演奏的曲子？”

　　阿彩侍奉在楚念身旁，有幸听到了白泠演奏的曲子，带有两江地区舒婉恬淡的风格，细细回想起来阿彩仿佛对这曲子也似曾熟悉。

　　“对了，阿彩，你不是说你的家乡也是在两江省，那你可有听到过静王妃演奏的曲子？”

　　阿彩仔细从记忆中搜寻着，当年她父亲在扬州府下辖的明舟县任县令，两江地界上有什么宴饮活动她父亲总愿意带上她，好让他这个宝贝女儿见见世面。

　　可那时候阿彩确实太小，这琴曲就算听过也记不得是从何处听的了，不过她却可以确定一件事。

　　“娘娘，奴婢可以确定当年在扬州府的宴会上听到过这曲子。”

　　阿彩入宫之前，因为家人不通音律，只有在参加宴会的时候她才有可能听到古琴曲，阿彩的父亲是县令，有资格带着阿彩出席的宴会只能是扬州府辖内的宴会，而出席宴会的人都是扬州府内的官宦显贵。

　　她因为扬州府河堤崩塌案罚没入宫后，也再没欣赏过古琴曲。

　　所以，静王妃演奏的这曲子极有可能是扬州府的某位官宦显贵所创，可两江省大半的官员都住在扬州府，想要找出这曲子由何人所创，还是难上加难。

　　夜幕悄然而至，白泠摩挲着流徽的琴弦，闭上眼回想着那一幕幕的宛若梦境的记忆。

　　《半山雨》是她娘生前最喜欢演奏的曲子，记忆里她的娘亲总喜欢坐在侯府揽月亭中为她和妹妹抚琴。

　　扬州府多雨，很多时候她的娘亲会在细雨蒙蒙的天气里，坐在揽月亭中，奏出悠扬舒缓的琴音，与微雨下落的声音混杂着，洗涤人的心灵，仿佛入了仙境一般。

　　她是靠着《半山雨》这曲子闯入白湛的心，那时候他是义无反顾地爱她，即便得知她的真实身份，也甘愿为了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权势，被苏彻这样的腌臜小人掣肘。

　　也不知道远在渝国地牢中的白湛过得怎么样？

　　他的媗儿很想念他。

　　“你是想睹物思人？”

　　苏彻的声音打断了白泠的思绪。

　　白泠别过脸，不想多看苏彻一眼。

　　“还是说你心中还惦记着你那失踪了的妹妹？”

　　当年，江宁侯与世子战死，所有与江宁侯扯上关系的人绝命奔逃，偌大的扬州府笼罩在浓厚的血色之中。

　　那时候她应该紧紧抓住姝儿的手的，就算是被乱刀砍死，也要死死将姝儿护在怀中，不让她受一丁半点的伤害的。

　　可白泠却没有做到。

　　向四处逃跑的人太多了，她只是稍稍泄了力，便让人流将她的妹妹冲散，再寻不到踪迹。

　　苏彻走上前来，微凉的唇贴合在白泠的额头。

　　“泠儿，别胡思乱想了，你妹妹早就已经死了，是她自己福薄，与你无关的。”

　　苏彻将白泠抱到了床上，解下床帷，尽情享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