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键与cello》昕晗

27、屋漏

　　父亲明海的离开很突然。
　　高三前的那个暑假，明海前一天说准备回来，但第二天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泥石流，永远地离开了他的一双女儿和心爱的妻子。
　　明杉是在放学后知道的，那天家里突然有很多人，妈妈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哭，姐姐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抱着腿。身边有阿姨一直在劝着妈妈。
　　明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觉得应该是有事情发生。
　　但妈妈身边围满了人，明杉没有办法拢去，只好滑着轮椅到房间里。
　　“姐，出什么事情了吗？”
　　明桦抬起头，深陷的眼窝中满是泪水。
　　“杉杉，爸爸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明杉整个人都瘫在轮椅里。
　　晚上，等所有人都离开了，秦江鹭才想起房间里的两个女儿，走过来一看，发现明杉裤子上已经湿透了。
　　“杉杉，妈妈带你去洗澡啊。没事，还有妈妈呢！”
　　浴室里，明杉抱着秦江鹭痛哭着，一直隐忍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迸发。秦江鹭也抱着明杉，好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被激发，流着泪。
　　秦江鹏坐了早班机过来。看见秦江鹭苍老的样子也是很伤心。
　　“姐，妈让我来帮你。”
　　“没事，你医院那么忙，你请假不好吧！”
　　“姐，你别装了，我们俩是双胞胎。”
　　秦江鹭靠在秦江鹏的肩膀上，说着：人运回来了，在殡仪馆里。你姐夫单位安排了明天追悼会，火化。
　　“姐，节哀。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小桦看不见，杉杉的腿又是这个样子。之前姐夫虽然不在身边，但总归你是有依靠的。”
　　秦江鹭拿着纸巾擦了擦眼泪。
　　“玖玖，我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么多，等把你姐夫安顿好了。”
　　“不行你们就回来吧，总归是有家人照应。”
　　“嗯，等处理好你姐夫的事情再说。”
　　第二天一早，秦江鹭起来给明杉拿了衣服，帮她起床。
　　“杉杉，妈给你弄快一点。”
　　明杉的倔强在这一刻消耗殆尽，她任由秦江鹭给她穿着裤子，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姐，你衣服没扣对。”
　　明杉转头看见明桦在手忙脚乱中扣错了扣子。
　　“来，小桦，舅舅给你扣。”
　　秦江鹏看着这混乱的早上心中充满了苦涩。这么多年，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过来的。明海常年在外，家里主要就是秦江鹭在打理，明桦更是她捧在手心里一路呵护的。
　　去殡仪馆的路上，秦江鹭一直忍着，怀里搂着两个女儿。
　　告别仪式上，单位领导过来说了些安抚的话，秦江鹭完全是靠秦江鹏扶着才把仪式完成。
　　等待的时间里，明杉和明桦一直呆在角落里，两个人啥也干不了，回想着和父亲少得可怜的相处时间。
　　“姐，爸去看过你演出吗？”
　　明杉不知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不记得了，小时候的我没有印象了，每年的期中期末考妈妈都是陪着我的。小学毕业那次爸说在外地回不来，高中毕业那次好像也没回来。本科去了，本科那次爸刚好在b市开会，但好像是中途来的，不过本科那次妈妈没来，要是你和妈妈都来就很圆满了。”
　　明杉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明桦的后背，说着：姐，爸爸都没来看过我的音乐会，好像连正儿八经的演出都没看过。
　　秦江鹏从里面出来就看见两个外甥女红红的眼睛，蹲下问着他们，了解了事情的缘由，秦江鹏二话不说打车回家给明杉拿琴，等他拿着琴返回时，看见秦江鹭抱着骨灰盒坐在那里，眼神呆滞。
　　“杉杉，琴拿来了。”
　　“玖玖来了，大海，走了，我们回家了。”
　　秦江鹭带着明海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家里。那是他们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里，在那里结婚，明桦和明杉在那里长大。
　　秦江鹏把鸣海的遗照放在壁龛里，回头看着明杉。
　　“杉杉，拉曲子给爸爸听吧？”
　　明桦自然走到钢琴边，钢琴很久没有调音，但好在不算特别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