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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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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戚同安是怎么回到自己营帐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应摄政王的问题的，在他混沌的脑海中，唯一还被他坚持留下的印象，只有摄政王说的那句，冬生现在已经在他手上了，他一定会想办法保下冬生的性命。
放下心后，他就像是喝了假酒似的，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营帐。
出了这样的事，各方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他自然不方便再明目张胆地去摄政王帐中休息。
也是因为中途出了这样的事，两拨刺客把皇帝春猎的兴致打消得干干净净。第二天，便让御前侍卫们分头行动，将围场中尚且不明真相的那些人召回。
这场准备了数月的春猎，就这样草草了结在了春日尚还寒冷的风中。而其中唯一感到高兴的，只有还在宫中被禁足的二皇子，得到消息后急急忙忙地追问春猎发生的事情，把笔一甩，连墨汁污了桌上的古籍都顾不得了。
“太子竟然毫发无伤？这怎么可能！”戚同钰脸色阴沉，眯着眼睛，沉声问面前跪着的青年男子。
青年低着头，嗓音略哑道：“殿下，这事能成功的可能性本就不高，也就是在围场中……若是东宫或者摄政王府，连动手的可行性都没有……”
“废物。”
戚同钰打断青年的话，恨声道：“计划了这么久，赔上这么多人，你们竟然伤都没能伤到戚同安！要你们有什么用！”
“这……”
跪着的青年沉默了会儿，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一咬牙，开口道：“殿下，原本是还在等待更合适的机会的，但营地里起了火……原本就约定了是以点火为信号，一方面可以扰乱营地引起恐慌，另一方面侍卫也去救火了，太子身边的人就能少一些。”
戚同钰皱起眉，问道：“不是准备让戚同安去围场里面狩猎的时候再动手么？如何在营地里就动手了？”
“太子根本不出营地……”青年为难道：“太子似乎根本不想在春猎上占什么风头，成日里连营地都不出，陈小公子激了他多次，也完全没有效果，只能临时变更了计划。”
“而且……”青年脸色越发古怪，他疑惑地说：“看太子的样子，似乎根本不会骑马一样，刚到那日，摄政王还带着他出去练习骑马。”
“什么？”戚同钰的脸色也怪异起来，若说写文作诗，戚同安不会也算情理之中，但现在怎么似乎反了过来。
戚同安自小纨绔，书房不愿好好上，遛狗斗鸡，骑着马到处游荡倒是一个好手，往年的春猎他也积极地很。现在说他因为不会骑马而躲在营地里，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会不会……是他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应当不会。”青年摇摇头，“行动的时候他也很吃惊恐慌，全靠摄政王护着他，若他身边没有摄政王，这次行动他就算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个半年。”
戚同钰被青年的话整得一阵无奈，他气得发笑，问：“既然知道摄政王不好惹，你们还在摄政王面前动手，就不能换个时间点火？”
“可是……”青年动了动，又把话咽了回去。
“可是什么！有话快说！”
“这点火的不是我们的人，是冲着陈小公子去的。陈小公子为了抢人家的玉佩，杀了一个平民的母亲，这小子就不知怎么跟着队伍混进了围场，抢先点了火！要杀陈小公子！”
戚同钰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不明白怎么陈全礼又参合进了这件事中。
青年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而且……陈小公子……不幸被他斩于剑下。”
“什么？！”戚同钰拍案而起，惊讶地大步走到青年面前。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他们计划的刺杀太子赔了夫人又折兵，而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竟然真的成功刺杀了朝廷大员的公子。
“是……太子帮了他，他们似乎认识。”青年补充道。
“戚同安怎么会认识那些人？”戚同钰皱眉，他实在想不明白，从来自视甚高，自傲于自己太子身份的戚同安，从哪里认识了这么个平民？
“这……属下确实不知……”青年见戚同钰一心在陈全礼的死讯上，提醒道：“殿下，我们的人可还被摄政王留了活口……如何处置？”
“这还要我教你？”戚同钰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们平日里是怎么训练的？竟还能让别人留下活口？”
“……属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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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猎的队伍不复来时的气势宏大，甚至陈家为表示不满于对冬生的处理，没有将他处死，而是交给摄政王。不仅陈季拉长的脸，自己的车并未在大臣的队伍中，而是另外带着陈全礼的棺椁，落在了队伍后面，连陈贵妃都不再与黄帝同坐一辆马车。
接连遇上两波刺客，戚同安终于不用再骑马，他撩开马车窗帘，探头探脑地又一次往外面看。问喻茕：“陈家就这么大胆，敢去逼皇帝？”
喻茕顺手给他剥了个橘子，今日早晨，便见他失忆了似的往自己马车里钻，仿佛已经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两人之间的事。
喻茕将剥好了的橘子递给戚同安，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才道：“陈家当然敢。”
“你看外面这些王公贵族，气势浩浩荡荡，光这里就是大齐的半壁江山。可这些人中，却没人觉得冬生的复仇在理。”
“不对。”戚同安忽然打断了喻茕，他转过身，眼神坚定的看向喻茕，“这些人不是大齐的半壁江山，组成大齐江山的，是每一个百姓。”
喻茕愣了愣，忽然眉眼一弯，语气都温柔了几分：“殿下说的是。”
戚同安深知自己的想法超前，本也没指望得到回应，摄政王的话，反而令他愣了片刻，露出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喻茕几乎被他眼中的赞赏逗笑，强忍着笑意继续解释道：“这些王公大臣们彼此之间都有利益牵扯，今日若陈全礼能被平民所杀，而冬生不付出代价，他日他们又怎能在百姓头上继续作威作福？”
“那这些人还要他们何用？”戚同安愤慨，“拿着朝廷俸禄，却不为朝廷办事！”
“这就是问题所在。”喻茕伸手合上窗帘，轻声道：“因为朝廷是陛下的朝廷，而非百姓的朝廷，他们只需对陛下尽忠，便可保他们荣华富贵。”
戚同安撇撇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深知喻茕说的是实话，可他孤身一人身在大齐，怎能用现代人的思想，去要求还在封建社会的古人呢？
“行了。”喻茕叹息道：“你也别为这些太过烦恼，观念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你有这份心已经难得。尽人事听天命，便可以了。”
“我会改变的。”戚同安嘟囔了一句。
喻茕没有听清，以为他说了什么，便抬眼向他看去。
“我说，我会改变的。”戚同安对上喻茕的眼神，第一次眼中没有了对未来的担忧，也没有了对身份的惶恐。
他眼神明亮而坚定，抬手指向窗外，远处是路边农田中分散着的户户农民，简陋的屋子里正有炊烟袅袅升起。
“尽人事，听天命。”
春耕过后，农田中有泛着浅浅绿意的秧苗，即使到了用饭的时间，也有农户依然弯腰劳作着，抢着春耕的时间，抢着难得好天气。
这些人甚至顾不上抬头看一眼路边，不知道，在他们身边缓缓行过的这个豪华车队，就是皇帝春猎的车队。也不知道他们的辛苦劳作，正是供给了这些人的奢靡生活。
更不知道，他们之中会不会有人，也成为第二个冬生。甚至连冬生都不如，毕竟他们不曾意外中认识戚同安，若是被权贵所欺，无法报仇和认命或许才是常态。
“我要改变这一切，让冬生的事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或许，苟全性命和努力回家是他误会了，那不是他的目标。而这些眼前努力生活的芸芸众生，才是他来到大齐的真正意义。
——成为天子，改变大齐。
“摄政王，我不听天命，我要成为天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