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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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醺，明明大多数人都仍旧沉浸甜美梦乡的时刻，威廉却仍旧披着一件外套，坐在办公桌后查看资料。而与平时不一样的，“犯罪卿”的其他人起了个大早，此时或站或坐，分布在房间里的各个位置上。
就在昨晚，来自贫民窟的一些孤儿找上了弗雷德，以他的渠道向威廉求救。
此时正值英国工业革命的黄金时期，不少华人自远东而来，试图在这里找到一份能够糊口的工作。只是工作是找到了，却都是些白人不愿做的脏活累活。而理所当然的，因为不同的肤色和文化，华人在英国社会都属于“透明人”。
而那些孤儿们请求去拯救的对象，是一家原本在贫民窟附近开餐馆的一对华人夫妇。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在看到那些无家可归的贫民孤儿时，这对华人夫妇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朝他们伸出了援手。
即便同样是穷苦人，他们能做的，也不过是给予一顿热饭罢了。可这对那些孤儿来说，却是能让他们免于饿死街头的救命粮。
孤儿们心中感激，可他们除了去餐馆里帮忙干活外，也回报不了什么。直到那一天——
“据那些孤儿所说的，那对夫妇似乎是从他们的同族那里打听到了一个地方，说是比起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来说要好上好多。只是那个地方只允许华人前往，于是那对夫妇便在和那些孤儿告别后出发了。”弗雷德对威廉说道，“那些孤儿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那对夫妇原本说好的即便搬到新的地方也会联系，可除了一封报平安的信后，便从此没了音讯。他们打听到那个地方是某位贵族名下的土地，等再想要继续打听，却被人警告了。”
——“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某个夜晚，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对他们说的话。
即便情报的探听被迫中止，那些孤儿们也听到了一个可怕的传闻。
“以人的心脏入药？”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皱起了眉。
据说那一家的小姐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医生说要用人的心脏入药才能存活。可用白人的心脏，弄不好便会变成“杀人魔”那样的存在，于是他们便退而求其次，将这片土地上的“透明人”诱骗到他们那里。
“连魔鬼都做不出这样的行为。”路易斯闭了闭眼，却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这次的求救对象是华人……”莫兰犹豫了一下。那些华人某种意义上说并不属于英国人，也就并不符合威廉的“要求”。
“不莫兰，请不要这样说。”威廉制止了莫兰继续开口的想法，“即便肤色不同，但我们既然处于同一片土地，那么他们也自然在‘犯罪卿’的范围之内。”
况且——
威廉没说出口。
如果连他们都不愿为这些人站出来，那么还有谁会对他们伸出援手呢？
威廉将原本立起的资料放平——那正是这次事件中的那家贵族，最上面的，赫然便是这家小姐的照片。
“斯通维尔。”威廉低声念出她的姓氏。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便认出了这位小姐的身份。
从伊顿公学毕业后，他们三个人和其他学生一样，开始选择自己人生未来的方向。只是和其他仍旧迷茫的同学不同，他们早就计划好未来的轨迹——阿尔伯特从军，在没有老伯爵扶持的状况下，进入军队最快进入权力中心的方法；威廉则是和其他家族的次子们一样，选择成为某所大学的教授，这也算是他一直以来擅长的事情；至于路易斯，他留在了洛克威尔家，跟着家族的执事学习。
在他们三个人按部就班地一点点靠近那个约定好的未来的时候，阿尔伯特那边却出了意外。
才刚刚递交了参军的意向书，斯通维尔家族的老伯爵就找上了门。在仅有他二人的谈话过后没几天，阿尔伯特就告诉他，自己和斯通维尔家独女订婚的消息。
——从阿尔伯特当时的表情来看，这对于他来说称得上是噩耗了。
毕竟以他们的标准来看，斯通维尔家族的名声完全可以用“臭不可闻”来形容。
现任斯通维尔侯爵比老莫里亚蒂的爵位稍高一点，便也是他父亲的巴结对象，于是老侯爵的一些事便也传到他的耳朵里。老侯爵早年丧妻（以阿尔伯特看来，多半是气死的），却也没想过续娶，成日里和找些青春靓丽的穷人家女儿寻欢作乐，等玩腻了便交给老莫里亚蒂“处理”，然后再寻摸新的一批。他们只有一个独女，听闻也是个飞扬跋扈的脾气，父亲的情人只有一小部分能活到他父亲手里，其余的都是被这位小姐打死的。剩下的，便都是些贵族通有的坏毛病——比如说苛刻下人和将非贵族的人不当人看。
再加上这次的事件——
他不得不发电报将莫兰和弗雷德召集过来。
克莱曼汀的脸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威廉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对她瞒下这件事。
克莱曼汀和斯通维尔家的小姐交好，甚至可以说是她唯一的朋友。这次的行动，如果传言属实的话，那么这位贵族小姐的下场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如果是死于意外的话——
那么对于体弱多病的克莱曼汀来说，或许是比“至交好友死于犯罪卿之手”是个更容易接受的事情。
“这次的行动跟以往不同，目标包括了一位女性。”威廉这样说道，“可即便这样也不能大意，女士虽然力量上不及男性，但也因此发展出其他的攻击方式。”
——而某种意义上说，他猜对了。
在制定行动计划之前，他一直让弗雷德去收集相关的情报。明明应该是毫无破绽的做法，毕竟弗雷德收集情报的对象大多是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以斯通维尔家族的作风，这种跟“下等人”打交道的做法根本传不进他们的耳朵里。可结果还是被发现了，甚至斯通维尔家派来跟他交涉的人还是一个他熟悉却出乎意料的——
“都这个时间了，快去睡吧。”威廉打开房门，有些意外地看着站在他门口的人，“你身体不好，熬夜的话明天会很难受的。”
“有件事，我想着越早说越好。”克莱曼汀不愿意离开，执拗地说道。
威廉无奈，回头环顾了自己房间一周，确定都收拾整齐干净了才让人进来。
“我这次从法国回来，同行的朋友恰好有天津漕运商会的继承人。”克莱曼汀一边思考着措辞一边说道，“他说，想要看看能不能在伦敦建立一个分会。”
漕运的人来到伦敦的真实目的当然不是这个，但兹事体大，一不小心甚至会把整个欧洲的上流都卷进去也说不定。在和他们商议过后，他们决定对威廉抛出这个说法。
往后如果有机会，再一点点将事实告诉他吧。克莱曼汀这样想道。
“前几天，漕运的人给我递消息，说是有人在查斯通维尔家族。”紧接着，克莱曼汀就扔出一个大雷，“他们一路追查，发现来人跟莫里亚蒂家族交往甚密。”
克莱曼汀说的时候，威廉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这次跟克莱曼汀一同来伦敦的除了那个斯通维尔家的小姐外就只有几个华人，也就是说，克莱曼汀口中那个商会继承人就是华人。而从克莱曼汀说的话来看，这个漕运商会显然跟斯通维尔家族交往甚密。
关于那个商会威廉也有所了解，传闻它背后有法兰西的贵族站台，因此来英国没多久便站稳了脚跟。只是它的活动范围大多只与华人有关，但总体上来说，是属于“正义”的那一方。
——可这样看来，矛盾之处显而易见。
斯通维尔家和漕运商会，这两者一定有一个戴了“面具”示人。
“没错，是我让人查的斯通维尔家族。”之前只是不想让克莱曼汀想多，现在已经暴露了，威廉也不再隐瞒，坦荡承认了。
“是‘以华人心脏入药’那件事？”克莱曼汀确认般问道。
“对。”
“‘这种事只是谣言’……如果只是空口这样说，你也不会相信吧？”克莱曼汀这样说道，“再过几天就是艾莉诺的婚礼，等婚礼过后，我带你去一趟斯通维尔的领地就知道了。
“哦对，别跟阿尔伯特说，也别带他过来。”像是想起了讨厌的人，克莱曼汀皱了皱鼻子。
威廉无奈：“他怎么得罪你了？”
阿尔伯特兄长最近一直忙着准备婚礼，也没做什么吧？
面对于他的询问，克莱曼汀只是轻哼：“反正我不要他来。”
从克莱曼汀这里得不到答案，威廉只能止住话头。
此时已经是夜深，身体比一般人要弱的克莱曼汀即便穿着厚实也仍旧感到一丝丝寒意。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手里的手炉，试图汲取一点温暖。
事情说完了，她也就准备告辞。只是临走前，她仍旧有些不放心：“你若要去，千万提前跟我说，别自己贸贸然往里头冲。为了防止外人窥探，领地四周用毒虫和瘴气设立了安保措施，若没有人带领，擅闯者讨不了好的。”
威廉只能应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