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阁江雨记》尘致

63、许梦（本章时间线在正文后）

　　幻历稔剋五十三年，帝崩，年八十四岁。太子江霁即位，是为阡瑜元年。
　　谢太后崩于阡瑜二年，年八十八岁。
　　后人云，先帝与太后厮守一生，未尝稍有嫌隙，可谓是理想之眷属。
　　但也许没人会记得萧隐三年的那个春天，先帝江景年十九，年少而轻狂，胸中城府与山河蔚然。太后三七之年，带着些许的霸道和高傲。后世史册里对于萧隐年只有很短的记述：“文渊九年，太祖崩，太子江景即位，年号萧隐，是为成乾皇。……萧隐三年，乾皇扫荡旧臣，一统朝野之势力。……萧隐十五年，乾皇改元稔剋，曰：‘稔者，丰也；剋者，胜也。朕今改元稔剋，是为望内丰而外胜者也。’……”那个时代的波涛汹涌，早已被后人所遗忘，就像没人会记得山间飞过的青鸟。时光轮转，物是人非，人间几度轮回。
　　不过正如同林竹易会偶然梦到江文与邱辰并排纵马折花至，雨致和秦伦也会在某个初春，梦到灯火交错下，江景难得不必忙于政务，偷偷微服出宫，一手拿着一壶松酒，一手闲闲笼着谢落若的肩。
　　那时谢落若白了他一眼，威胁似的说了一句：“江景你小心我把你手剁了。”江景手里倒着酒，慢慢斟满四个酒盏，一边笑着说：“不知礼法。”谢落若不以为然，“你此时并未为帝王身份，否则何怠政务，出宫游玩？”接着两人都笑了，转过身来，递过其中两个酒盏。江景轻轻和雨致碰了下杯，又打了个响指。早已做好准备的微服侍从立刻点燃烟火。
　　他们的身后，大江之上，烟火乍现。
　　十九岁的江景笑了笑，“新春快乐。”
　　他们此后再也没有一同看过那样的烟火，一同过过那样的年，正如同再也没人见过十九岁的江景和二十一岁的谢落若。人们只看到了至高无上的皇帝和皇后罢了。
　　春云再起，许故人旧梦，然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