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湾》鹤青风

10、第十章

　　班上男女排球队的名单登记出来了，往年的比赛李明悦几乎都会参加，她跟齐千羽两个人默契十足，很会配合，这次名单上却没有她的名字，众人都有些小小的惊讶，女生队最后的人员报名登记是张琳琳负责的，选完直接交给了班主任，齐千羽也不知情。
　　刚刚宣布完队员名单，朱老师就问道：“李明悦，今年你不参加啦？”
　　齐千羽向李明悦投去了疑惑的眼光，恰巧李明悦也回头看了她一眼，但立马面无表情地转回去了，若无其事地笑着答道：“能上场的总共就6个人，给新队员机会嘛，我参加够啦，今年就不参加了。”
　　“好。那我们参加比赛的队员就加油啦，训练的时间不多，今天起利用每天午休的时间去练一会儿，争取拿双冠军回来！”

　　一下课，齐千羽就去找李明悦，却被她避开了，李明悦见她过来直接从教室前门出去了，齐千羽知道她是故意躲自己，也不再自讨没趣的追上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明悦也避开她们，总是自己先走了，一连几天都不搭理她们。
　　这天训练完午休已经结束了，齐千羽回到教室往自己的课桌上一趴，用头蹭了蹭旁边夏朗音的胳膊，没精打采的哼道：“小姐，你不会一中午没睡吧，别看书啦，休息会儿呗。”
　　夏朗音合上课本，看着她打趣道：“怎么蔫儿啦？”
　　齐千羽手撑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李明悦好像真不理我了，我刚刚教室门口迎面见着她叫她，她都不理我，绕开我就走了，她以前生气不超过一天绝对自己就好了，这都好几天了，好烦啊！”
　　“你说女生这都是什么脾气啊？”
　　夏朗音好笑：“你自己不是女生吗？”
　　“我是啊，可我就是想不明白，我把她当最好的朋友，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她说不理我就不理我，虽然我平常是大大咧咧的，但我也会难过。”齐千羽声音越说越低，最后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将头埋在臂弯里不说话了。
　　夏朗音不知道如何接话，但听见她说李明悦是她最好的朋友时心里还是有点发酸，蹙着眉看了眼刚进教室的李明悦，后者则斜了她一眼。

　　“本来应该是后天调位，但明天就开始排球赛了，不用来学校，直接去海滩集合，三天比赛结束后我们就放国庆假了，所以我们今天就把座位调整好，老规矩，放学的时候调座位。”朱老师一早就宣布了提前调座位的事情。
　　班主任话音刚结束，齐千羽立马转头问夏朗音：“小姐，你要继续跟我坐同桌吗？”
　　其实齐千羽这话问的在正常不过了，可夏朗音听了总觉得变扭，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反问道：“你想跟李明悦坐回同桌？”
　　“她现在都不理我了，哪还会要跟我坐同桌，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嫌我话多，我就继续黏着你了，但我等下还是跟李明悦说一声。”齐千羽快速的写好纸条，给朱老师送了过去。

　　夏朗音和齐千羽从厕所回来的路上正巧遇见李明悦出来，齐千羽主动打招呼：“李明悦！诶……”
　　李明悦看都没看她们两人一眼，匆匆离开了。
　　“她还是不理我。”齐千羽有些委屈。
　　夏朗音有些欲言又止，终是没说出来，跟着她一起进了教室，两人刚在座位上坐下，李明悦后脚又跟进来了，走到夏朗音座位旁，冷声冷气地说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齐千羽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李明悦，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了！”
　　“我叫夏朗音，没叫你。”李明悦抬眼扫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夏朗音看了眼齐千羽，起身跟着她出去了：“找我什么事？”
　　李明悦一直走到转角处的楼道口，见四下无人才说道：“我喜欢齐千羽。”
　　这句话说的飞快，夏朗音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了半晌才回过神，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李明悦很干脆直接的又说了一遍：“就像周煜帆喜欢你的那种喜欢，我喜欢她。”
　　“我对她的喜欢那么明显她都看不出来，她只把我当成好朋友，我曾经半开玩笑的试探过她，可是她这个人很直，我不敢表白，担心她若是知道了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我想跟她慢慢来，让她总有一天可以接受，所以我不想她跟别人走得太近，无论男女我都不愿意，只围在我身边就好，可她现在跟你关系越来越好，你们才认识多久啊？她会因为你对我生气，她从来不会因为别人对我生气的，所以，我真的很讨厌你。”
　　“刚刚遇见朱老师，她告诉我你们这次又坐同桌，你知道我听完有多讨厌你吗，她从来不会跟我分开超过两周的。”李明悦刚开始还很傲气，说着说着却卑微起来，“我求求你离她远一点，哪怕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不想她的注意力都被你吸过去了，求你把她还给我，你去跟朱老师说换同桌好不好，只要你远离齐千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条件这么好，漂亮又优秀，很多人都会愿意跟你交朋友的，你的朋友不差齐千羽一个，你跟我对她的情感不一样，求你了。”
　　夏朗音静静的听她说完，脑海里浮起了齐千羽的两个小梨涡，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沉默了片刻，坚定地说道：“不换。”
　　“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李明悦哀求道。
　　“我不用你做什么，因为，”夏朗音看着她，轻声地道：“我喜欢她。”话一出口，夏朗音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仿佛舌头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就这么突然说出了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的话，她本来想说的是，“因为我想和谁交朋友就和谁交朋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喜欢她”。
　　“你！”李明悦听完脸色顿时就变了，就在夏朗音失神的片刻，愤怒的上前用力推了她一把，夏朗音被她推的一踉跄，险些摔下楼梯。
　　“你真是狐狸精！张琳琳说的没错，臭不要脸，到处勾引人！”李明悦大骂起来，口无遮拦，用力地宣泄自己一直以来的嫉妒。
　　夏朗音打算离开不再纠缠，往旁边退了几步，李明悦却不依不饶，辱骂着又要上前拉扯她，就在快要扯到她的衣服时，齐千羽冲了过来，将夏朗音护在身后，高声叫道：“李明悦你干嘛？不是有什么事说吗？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听见了什么？”李明悦惊慌失措的放下手。
　　齐千羽皱了皱眉，看了眼身后的夏朗音，探寻地问道：“我刚到，说了什么我不能听到的话吗？”
　　李明悦见她护夏朗音护得这么紧，醋意大发，酸酸地说道：“你就那么怕她有什么事啊？我会吃了她吗？”
　　“对，你平常跟我打打闹闹就算了，她受不住，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冲我撒气就行了。”齐千羽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跟她坐同桌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因为这个生气啊？”齐千羽上前一步，笑了笑以缓解三人之间的气氛，“我早上不是要跟你说嘛，你自己见我就绕了，我叫你你都不理我，我没机会说呀。”
　　李明悦语噎，赌气地说道：“我要跟你坐回同桌，现在她也在这里，把话都说明白，你选她还是选我？”
　　“我纸条已经交上去了。”齐千羽有些头疼。
　　夏朗音也从她身后走出来，等着她的回答。
　　“纸条可以改，就要你的一个答复，选她还是选我？”李明悦决心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以前她对于齐千羽的选择是毫不担心的，可现在她有些紧张起来，忽然有些没了把握。
　　“夏朗音。”齐千羽轻轻的吐出三个字，夏朗音看着她心里的感觉也更加坚定了。
　　李明悦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哆嗦起来：“你想好了，你要是选她，我们五年的友谊就没有了，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明悦，可这不是单选题啊，为什么只能跟一个人做朋友，我们彼此都有自己的圈子不是吗？”齐千羽眼神黯了黯，声音嗡嗡的。
　　“在我这里就是单选题，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李明悦情绪激动起来，咆哮道。
　　“行，我知道了。”齐千羽点点头，挽起夏朗音的手就准备离开。
　　见她们准备走，李明悦完全失控了，奋力推向夏朗音，恶狠狠地咒骂道：“不要脸的白莲花，装什么清高，恶心的东西！”
　　齐千羽眼疾手快，把夏朗音往前推开，自己却因为李明悦没来得及收手被推下了楼梯，一直滚到了最下一级台阶。
　　李明悦慌了片刻，却立马忍住上前的冲动，酸溜溜地说道：“齐千羽你最好远离夏朗音，她可不是个心思干净的人。”说完转身离开了。
　　夏朗音听到李明悦的最后一句话有些慌乱，但没想那么多赶紧跑下去扶她，焦急的问道：
　　“齐千羽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我带你去医务室。”
　　“嘶——我脚腕好痛，估计是崴着了。”齐千羽看着夏朗音焦急的表情，忍不住想多逗逗她，顺势伏在她身上，“是我上次的愿望成真了吗？哈哈哈。”
　　夏朗音无语，知道她说的愿望是什么意思，都受伤了还不忘玩笑的确是够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也放心了她没在意李明悦的那句话，她小心的扶起齐千羽，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将她背了起来：“带你去医务室，搂紧我，小心摔了。”
　　齐千羽被她这一动作吓了一跳，紧紧的抱着她的脖颈，颤着声问道：“你背得动我吗？夏朗音你这么瘦，我还是自己走比较保险。”
　　其实齐千羽身材很标准的，也不重，但夏朗音背起来的确是有点费力，只能怪她自己身体有点弱，细胳膊细腿的，每一步都走得有点吃力，她咬了咬牙闷声道：“你不说话就没事，抱紧我。”

　　等到医务室，夏朗音把齐千羽放在上次那张小床上，自己早已是满脸通红，苍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额角渗出了一点细汗。
　　齐千羽抬手很自然地替她擦了擦，又盯着她看了半晌，自言自语地小声道：“这才应该是正常的脸色，你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啊。”
　　夏朗音没听见，转身去隔壁办公室叫来了校医，距离上次来没隔几天，校医都已经认识她们了：“怎么又受伤了？”
　　齐千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小心摔下楼梯崴了脚。”
　　“上下楼梯小心一点，万一发生踩踏事件可就严重了。”校医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开玩笑道，
　　“不过也多亏你们来几次，不然我们这医务室的药都要放过期了。”
　　两人想着这会儿回教室已经迟到了，索性在医务室里一边聊天一边等下课再回去。
　　齐千羽上完药，想到刚才的事有些难过起来：“李明悦真的不会理我了吗？”见夏朗音没说话，她又接着问道：“为什么好朋友会变成这样呢？我们认识了很多年，她以前不这样的，我我一直都很珍惜她这个朋友的，为什么会这样呢？你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听她越说越难过，夏朗音有些不忍心，知道她对李明悦的感情也是很真心的，她不自在地把手搭上齐千羽的后背，轻轻的抚弄了几下，她记得小时候爸爸也是这么哄她的，温言道：“你很好，不是你的错。”
　　“我还是很难过。”齐千羽靠在了夏朗音身上，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齐千羽。”夏朗音忽然出声叫到她的名字。
　　“嗯？”齐千羽坐起来，偏头看着她，“怎么了？”
　　夏朗音忍了忍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李明悦没有生你的气，她也不是真的想和你绝交。”
　　齐千羽一脸狐疑的问道：“那是为什么？”
　　“她喜欢你。”
　　夏朗音本来很害怕齐千羽知道这件事，因为她把握不定，她看的出来齐千羽对李明悦的感情也是很深的，而且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让给别人的，但是看见她因为李明悦这么伤心，夏朗音忽然觉得有必要让她知情，这样做出来的决定才不会让她自己后悔，她忐忑的等着齐千羽的回答。
　　“什么意思？”齐千羽慢了半拍，“你不会是说那种喜欢吧。”
　　夏朗音点了点头，只听她继续说道：“夏朗音你想多啦，我们关系是很好，但我还是很清楚她的，怎么可能，她不是同性恋，哪里看的出来她喜欢我？”
　　齐千羽被这一打岔，心情好了许多，戳了戳夏朗音的脸，嬉皮笑脸的继续说道：“那有没有看出来我喜欢你呀？”
　　夏朗音知道她是开玩笑，心跳还是漏了半拍，拍开她的手，认真的说：“我没跟你开玩笑，她亲口说的。”
　　“我也没开玩笑，刚刚不是也是亲口说的嘛。”齐千羽哈哈大笑，又凑上来捏了捏她的脸。
　　夏朗音无语的扭过头不想再搭话，只听齐千羽默默地说道：“好啦，不逗你了。我知道你是好意，谢谢你了，我很珍惜和李明悦的友谊，就算她亲口告诉我，我们也只能做普通朋友的，我很直的，不可能跟女生谈恋爱，那多奇怪啊。她不愿意理我便不理我吧，一切顺其自然，只是以后我的废话少了个人帮你分担，时间久了你不会厌弃我吧。”
　　夏朗音听到前半截稍稍放下心来，当听到她说到不可能跟女生谈恋爱，心里顿时一紧，有些呼吸不上的感觉。
　　齐千羽等了一会没等到夏朗音的回答，做出伤心的表情：“不会吧！夏朗音你不会真的嫌弃我吧。”
　　夏朗音回过神来，哑然失笑，轻声道：“不会。永远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

　　两个人旷了一节课，朱老师从任课老师那里得到消息赶紧来教室查看，齐千羽刚在夏朗音的搀扶下在座位上坐好。
　　“怎么了？怎么又受伤了？伤哪里了？”朱老师关切地问道。
　　“老师我没事，就是脚崴了一下。”齐千羽不好意思地一笑，瞥见李明悦飞快地看了自己一眼又立马转了回去，“就是排球赛我可能参加不了了。”
　　“没事没事，身体要紧，我们还有替补队员，比赛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不用去了。”朱老师连连安慰。
　　“谢谢老师。”

　　课间同学们都关切的过来询问，齐千羽刚开始还对李明悦抱着一丝期待，可她知道李明悦是真的要跟她断绝来往后也慢慢的恢复了平常。

　　调座位的时候因为齐千羽的脚伤不方便挪动，再加上她们两人同桌没有变化，朱老师就临时调整了座位，让她们俩还坐原地不动。
　　“好，座位现在调整好了，大家静一静，我们现在就把放假事宜宣布一下，因为比赛结束后就是国庆了，比赛在海滩上进行，大家不用回校，所以今天就把假期的作业都带回去，各科老师都已经布置好了对吧？”
　　“对。”同学们已经开始雀跃起来。
　　“嗯，该带的书也带回去复习复习，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不能光顾着玩，不能作业一写完就无事可做了，另外假期要注意安全，国庆假我们放五天，六号回校上课，别记错时间了。我们明天早上九点灯塔下边的沙滩集合，好，现在放学。”
　　“耶！放假喽~”底下同学欢呼起来。
　　“国庆小长假去哪里玩呀？”
　　“真爽，明天就不用上课了！”
　　“啊？才放五天，学校又补课，真讨厌。”也有嫌弃假期放的短的。
　　“算上排球赛的这三天，不是也相当放了八天假嘛。”
　　“可是这三天不能自己安排嘛……”

　　夏朗音扭头对正在收拾书包的齐千羽说道：“你等等我，我等会儿让李叔送你回去。”然后就去追刚出教室的班主任：“朱老师，明天我要请假，排球赛我不能去观看了。”
　　“我已经知道了，你妈妈来过电话，是去参加世界钢琴大赛是吗？祝你拿个好名次，加油呀。”朱老师和蔼的说道，没等她开口说原因就抢先答应了。
　　“嗯，谢谢老师。”

　　回到教室，齐千羽已经收拾好等着她了，顺便还替她收好了书包；“走吧，什么事呀？”
　　夏朗音扶着她，往外走去：“我要离开几天。”
　　“离开？离开月亮湾吗？去哪里呀？”
　　“对，去巴黎参加一个钢琴比赛。”夏朗音看着她，本来因为有好几天见不着她有些不舍，但看着她一跛一跛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继续道，“本来我还遗憾不能看你打比赛了，现在好了，你不上场了，我也不观赛了。”
　　齐千羽胳膊捅了捅她，单脚跳着：“你还笑我。”
　　“去那么远的地方啊，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外国人见面不是最喜欢亲吻脸颊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这么漂亮，可不能便宜了那些外国流氓。回来后给我讲讲有趣的事情，讲讲法国的风土人情，我好喜欢巴黎，还有，记得想我。”齐千羽喋喋不休的叮嘱。
　　夏朗音笑得很开心，扶稳她：“好。”
　　“对了，要去几天啊？”
　　“上课就回来了。”
　　“去这么久啊？我还想去找你玩呢。”
　　“嗯，你脚崴了不要到处跑。”
　　“我去参加比赛，你不祝我拿个第一什么的？”夏朗音难得的追问道。
　　“我只希望你快快乐乐地去，然后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回来。”齐千羽一努嘴，骄傲的补充道，“我知道我们小姐的实力，所以用不着担心。”
　　夏朗音毫无保留地笑起来，原本不乐意的巴黎之行也变得吸引人起来，因为这次不是一个人去了，还带着另一个人对这座城市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