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湾》鹤青风

19、第十九章

　　齐千羽也较上了劲，拽着她就往外走，闷声说道：“太晚了，该回家了，我答应李叔要送你回去的。”夏朗音想挣开她，但被抓得太紧，实在没办法，只好任她拉着挤过人群。
　　“麻烦让让，我们先回家了，今天有点晚了。”齐千羽冲大家抱歉地笑道。众人让开路，点头道别。
　　“赵子元你到底表不表白啊，我们也想走了。”
　　两个人都快走到门口了，背后传来声音：“齐千羽，等一下！”赵子元追了几步，但没上前，他为自己冲动的叫出了声感到有点后悔。
　　“哇哦～～～”众人来劲了。
　　夏朗音和齐千羽俱是脚步一顿，但齐千羽立马就去拽夏朗音，心里暗暗道：“你叫我也没用啊！我们两个是情敌，我怎么可能帮你？！”
　　“齐千羽！我喜欢你！”赵子元开了口，面红耳赤。
　　“哇哦～”“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瓦特？！！！”齐千羽感觉如五雷轰顶，同学你搞错了吧？！你不喜欢我旁边这个仙女，你喜欢我？！但她马上开心起来，喜欢自己的话就好解决了，这下事情好办多了。
　　夏朗音仔细的观察着齐千羽的表情，看她由震惊转变成了高兴，高兴？！她要接受表白了？！夏朗音不着痕迹地挣开齐千羽的手，默默站在一边等她的回应。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们没可能。”齐千羽搓搓手，尽可能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要太开心。
　　赵子元垂了头，丧气地说：“没事，我不求你的答复，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说出来轻松多了，你也不用介怀。”
　　“好。”齐千羽简单干脆地应道，“那我们就先回家了，大家拜拜！”说着牵起还呆站在一边的夏朗音就往外走。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这场闹剧结束了，各自散去回家了。

　　出了餐馆的门，齐千羽心情大好，走路都忍不住想蹦蹦跳跳，强行按压住了，她骑上车，示意夏朗音坐稳，载着她朝家的方向骑去。
　　“你不喜欢赵子元？”夏朗音坐在后座再次求得确认。
　　“肯定不喜欢啊～”
　　夏朗音抿了抿嘴，将她抱紧了。
　　“那你呢？”齐千羽反问道。
　　“啊？”
　　“你喜欢他吗？”
　　“怎么可能！”
　　齐千羽更高兴了，把车蹬得飞快，初夏的风呼呼拂过，空气都是甜的。

　　送走了又一届高三，短暂的暑假一过，夏朗音他们就成了学校的老大，教室也更上一层楼，搬去了教学楼的顶层。进入高三，班里氛围明显稳重了，少了嘻嘻哈哈的打闹声，多了奋笔疾书的沙沙声，教室前面的墙上挂上了倒计时，每过一天距高考时间就近一天。高考是这群少年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跳台，人人都想在这不足一年的时间里拼搏一把，让青春不留遗憾。
　　上课铃刚响，朱老师拿着一叠便签纸走进教室，清了清嗓子道：“同学们，这节课我们不上课，我想让大家来谈一谈自己的志愿和理想。”
　　底下开始议论纷纷：“不上课？”
　　“现在我给每人发一张小纸条，请大家写上名字和想考的大学，然后按照座次挨个上来大声说出自己的目标学校，以及未来十年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朱老师说着开始分发便签。
　　底下传来小声的讨论声，也有人拿着笔干脆地开始写了。
　　“夏朗音，你想考什么学校啊？”齐千羽用手肘捅了捅她，悄声问道。
　　她看着面前的空白便签，一阵无奈，久久没有动笔，良久才说：“不知道。”
　　“你成绩这么好，名校绝对是争着抢着要你。”
　　夏朗音苦笑一下：“你呢？”
　　“我啊？”齐千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希望还是可以上个９８５大学，至少２１１也行，然后当个小学或者中学老师，过平凡简单但又快乐的生活。”
　　齐千羽自顾自地说下去，开始畅想起了遥远的未来：“能离你近一点最好，这样我可以时不时地去烦你，想跟你在一个城市上学，一个城市生活，你就住我隔壁，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永远也不分开。”
　　夏朗音从未去想过那么遥远的事情，在她的生活里还没有她能做主的事，现在她竟也跟着齐千羽憧憬起来，浅浅笑道：“好啊，你说的一辈子，可不许反悔。”
　　“一言为定。”
　　同学陆陆续续上讲台。
　　“我要考北大，学新闻专业，以后我想当一个资深记者，为大众说话，揭露真相，传播正能量。”
　　“我想考中国公安大学，当一名警察，与罪犯作斗争，维护社会的安定，保老百姓的平安，建设我们和谐的生活环境！”
　　“我要考中国传媒大学，当主持人，……”
　　“我的高考志愿是武汉大学，毕业后当建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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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于青春期的大家个个斗志昂扬，理想丰满，怀揣着对未来的期望大声宣讲着自己的目标，不怕他人的眼光，不惧生活的挫折，他们无畏又自信。
　　齐千羽在上讲台前终于写下了一个大学。相对于大家的伟大抱负，她的理想显得很平庸，她缓缓开口：“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过自己想考哪所大学，总觉得考大学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但是转眼间我们就来到了这个路口，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我挺羡慕那些目标明确的同学，这么早就对人生有着清晰的规划。我很平常，过着没心没肺的生活，也不是特别求上进，维持着不好不坏的成绩，只求着不让老师和父母失望就行。”她笑了笑，继续：“而且好在我父母对我期望也不高，所以到目前为止也算是没让他们失望，但对于老师我就不知道了。”
　　底下哄堂大笑，朱老师也笑着摇摇头。
　　“我的理想很简单，没有那么高大，只要能考上９８５大学，我就非常满足，以后我想当一名老师，陪在父母身边好好孝敬他们，然后跟我喜欢的人一辈子在一起，过既有柴米油盐的平淡，也有诗和远方的浪漫的生活。”她说喜欢的时候余光轻轻瞟了一眼夏朗音。
　　“刚才在座位上想了想，华东师范大学还不错，我拼一拼应该还是有希望的，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大家一起努力，祝我们都能梦想成真！”
　　同学们都笑起来，掌声一片。
　　齐千羽回到座位，朝夏朗音眨眨眼，小声问：“我说的好不好？”
　　夏朗音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好。”
　　“那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她小心地问道。
　　“喜欢。”夏朗音抿了抿嘴，凑到她耳边说道。齐千羽顿时感觉脸颊发烫，慌忙转过身去。
　　轮到夏朗音了，她仍是没有下笔，拿着那张空白的便签纸走上讲台，在齐千羽期待的目光中开口：“想考的大学我还不知道，所以没有写，但是我很喜欢刚刚齐千羽说的柴米油盐、诗和远方，那也是我想要过的生活。”说完便径自下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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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发表完了，朱老师做了最后的总结：“大家都说的很好，希望你们都能实现自己的理想。现在请大家把这些纸条都交上来，我要做一个志愿榜挂在墙上，让你们能够时时看见，以作激励，等高考完后还可以跟光荣榜做对比，看看当初的理想是否实现。所以还没写的同学尽量写上哦。”
　　每组第一个同学替老师收上了纸条。
　　两天后，朱老师带着制作好的牌子来到教室，将它挂在了倒计时的旁边。同学们都凑上去看，红色的背景，加粗的黑色字体，不看顶上的“志愿榜”三个字，还真让人以为是录取光荣榜。齐千羽也去凑热闹，一眼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和大学，目光往旁边移动，并排的是夏朗音，后边赫然写着华东师范大学，她看见两人一样的志愿，扭头就去看座位上的夏朗音，而夏朗音刚好抬头，冲她笑了。

　　天气渐渐凉起来，入冬了。
　　夏朗音正在练琴，听见客厅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抿了抿嘴，一听便知道是谁来了。
　　“夏朗音，夏朗音！”还没进琴房，就听她叫道，“别弹了，快出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齐千羽小跑进来，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去哪？”夏朗音只好跟上。
　　“你不是想去灯塔吗？”齐千羽神秘地笑道，“快去穿衣服，我们现在去。”
　　齐千羽挽着夏朗音在海滩上慢慢走，风有些大，两人不自觉的紧靠在一起。“今天退潮了，那边的礁石都露了出来，现在是过去的好机会。”
　　“我就随口说的，你居然还记得？”夏朗音有点吃惊。
　　“你说的我都记得，而且我自己也想上去嘛，一直没机会，今天正好。”
　　两人来到灯塔下，齐千羽走上前，跳上一块大岩石，冲身后叫道：“你跟着我走，小心。”
　　“好。”
　　浪花时不时地拍打，发出阵阵低吼，但只是声势大，完全湿不了鞋。还差一步就能登上灯塔的台基了，齐千羽回身拉了夏朗音一把，两人站在灯塔边上了。
　　“走吧，上去？”齐千羽抬头看了眼高耸的塔顶，询问道。
　　夏朗音点点头，和她一起进了小门，灯塔里很昏暗，旋转楼梯年代已久，走上去嘎吱作响，在寂静封闭的空间里传出回音，两人没有停留，直接爬上了顶楼。齐千羽拉开一扇小门，走了出去，视野终于敞亮了起来。
　　辽阔的大海很是平静，不时有海鸥从眼前飞过，近得似乎触手可摸，站得高看得远，灯塔上的景色果然不一样，齐千羽忍不住感慨。
　　“好美啊！来对了！早该上来的！”
　　“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居然是第一次上来！”
　　夏朗音也呆看了片刻，俯视着整个大海，说不出来的壮阔。她扭头看着手舞足蹈的齐千羽，海风吹乱了她的短发，她随意的将碎发挽向耳后，夕阳的余晖笼罩着她，周身散发出薄薄的光晕，嘴角的小梨涡因为主人的笑容时不时地浮现。夏朗音沦陷了，一直以来她都很被动，从不曾主动去为自己争取过什么，她决定大胆一次，冲动一次，在理性即将回来之前，她出声叫了她的名字：“齐千羽。”
　　“嗯？”齐千羽笑着转身，随即她睁大眼睛呆愣在了原地，唇上凉凉的触感像电流一样传遍了全身，只见夏朗音轻闭着眼俯身在她眼前，齐千羽大脑一片空白，呼吸都凝滞了，良久，夏朗音从她唇上离开。
　　齐千羽心跳开始突突加速，她感觉自己肯定又脸红了，内心却在狂喜，或许夏朗音和她的心思一样？可是静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朗音见她没有激烈的反应，放了心，抬了抬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学她平常逗她的动作，挤了挤眼睛，恶作剧般道：“扯平了。”
　　齐千羽顿时了然，平稳了自己的呼吸，昂起下巴得意地说：“没扯平。”
　　这下轮到夏朗音愣了：“啊？”
　　“给你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我可是亲了两次。”齐千羽坏笑道。
　　夏朗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上前一步将人抱在怀里，再次俯身亲吻了下去，淡淡的清香弥漫在两人唇齿间，齐千羽也回抱住她，有成对的海鸥在身边盘旋。
　　“我喜欢你。”夏朗音贴着她的嘴唇轻声告白。
　　“我也是，很喜欢很喜欢你。”话音没说完又淹没在深吻里，这下再也扯不平了。

　　两人牵着手下来，笑得像蜜一样，送夏朗音到了家门口，齐千羽脸上的红晕都没散尽。刘姨迎出来就见两人好像比平常高兴，也跟着乐呵：“什么事这么开心？外面风大，快进来吧，一起吃晚饭。”
　　“不用了，我先回家了。”齐千羽笑着跟刘姨打招呼，吧唧亲了一口夏朗音的脸，小声说道，“乖乖吃饭哦，明天见。”
　　夏朗音点点头，跟刘姨转身进去，晚饭果真吃得比平时多了一点。
　　“哈哈，小姐跟千羽的关系真是越来越好了，太好了。”刘姨看着夏朗音欣慰地点头。
　　晚上刘姨来给夏朗音送药，被她拒绝了，或许她可以试着摆脱对药物的依赖了，夏朗音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齐千羽的那两个小梨涡，以及饱满的嘴唇，在没有药力的帮助下沉沉的睡着了。

　　“等会儿去我家晚饭，我妈又念叨你了。”齐千羽收拾书包邀请道。
　　“好，让李叔送我们去。”夏朗音牵着她的手一起出教室，自从确定了关系两人干嘛都要拉着手，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刚进门就闻到香喷喷的气味，齐母热情的招呼：“朗音来啦！快来坐，还有一个菜，马上开饭。”
　　夏朗音笑着问好，挨着齐千羽坐下。
　　“上次你说你们两想考什么大学来着？”齐母上完最后一道菜，也坐下来。
　　“妈，你对你女儿也太不上心了吧！才说过就不记得了。”齐千羽撒娇。
　　“嘿嘿，我忘了嘛。”
　　“华东师范大学。”齐千羽看了眼夏朗音，炫耀得说道，“夏朗音也是。”
　　“这好啊，两个孩子要是真能在一起还有个照应。”齐父点点头。
　　“朗音是不用担心的，肯定没问题，你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呢。”齐母丝毫不给面子。
　　“什么？！夏朗音给我补习，我有很大进步好嘛！这次月考总分好歹过了６２０。”
　　“好像离人家去年的录取分数线还差一截。”齐母不以为然地道。
　　“那离高考还有半年呢！为了跟夏朗音一起，我拼了！”齐千羽信誓旦旦地说。
　　“哈哈，好，那你加油，别辜负了朗音，到时候我跟你爸亲自送你们去大学。”
　　夏朗音听见齐母的话忍不住偷偷笑起来，在桌子底下捏了捏齐千羽的手。
　　吃过饭又坐了一会儿，夏朗音打算起身回家，却被齐母挽留住了：“今晚朗音别回去了，就在我们家睡吧，上次你跟她睡她就起得早，你帮我治治她赖床的坏习惯。而且你们两个还可以一起学习，帮我们家小羽补补课。”
　　夏朗音看了眼齐千羽，只见她憋着笑疯狂点头：“对对对，今晚跟我睡吧。”说着不等她说话就去拿手机要给刘姨打电话通知一声。
　　“搞定～”齐千羽晃了晃手机，得意的说道，“今晚你跑不掉了！刘姨说让你好好玩，让我好好照顾你，哈哈哈哈……”
　　“怎么照顾？”夏朗音面不改色，意有所指地问道。
　　齐千羽顿时脸红了，支支吾吾起来：“你想怎么照顾我就怎么照顾，全听你的。”
　　齐母看着她们两莫名其妙像在打哑谜，不明所以地把两人往齐千羽的卧室里赶，忍不住笑道：“好啦，快去写作业吧，写完了早点洗漱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说完齐母亲自送两位孩子进了房间，返身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