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与晚香玉》宴清窈

13、chapter013

　　应绮不是科班出身的女演员，她的最高学历水平是泡菜国的艺术高中，她是唱跳爱豆出身，从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演戏指导。

　　能获得两座影后奖杯，除了她背后经纪公司骁勇善战之外还有她自己的刻苦钻研。

　　应绮的先天条件并不好，被大导评价演戏没有灵气。

　　于是，她演了很多的花瓶美人，被观众骂得狗血喷头。

　　深夜里，她一边咬着被角哭泣，一边暗暗努力，学习体验派表演技巧，把自己的灵魂放在特定的戏镜里。

　　她让自己强制融入演戏环境，沉浸式体验人物的喜怒哀乐。

　　这样的效果很好，她的演技终于进步，但也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她很难出戏。

　　角色的情绪总是投身于自己身上，她无法自拔。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自残，会变得狂躁摧毁屋里的一切东西，又一次，她真的割腕成功，抢救回来之后，刘姐让她看心理医生。

　　诊断结果是——她有严重的抑郁症和双相。

　　应绮对情绪控制能力很不好，除了可以在陆聿珩面前变得乖巧可人，在其他人面前，她总是那么跋扈、暴躁、攻击性强。

　　在拍摄与丰禾传媒合作的广告时，棚里太热，让她心情烦躁，而她迟迟不能入戏，所以一气之下推倒为她讲戏的副导演，副导演的眼神是那样讥讽，让她忍不住动怒。

　　她觉得副导演在嘲讽她，嘲讽她想做陆太太是痴心妄想，所以，她抬脚，踩了下副导演的手指。

　　放出的耍大牌视频里，她踩副导演手指这一段被骂得格外狠。

　　应绮眼眶发烫，流着泪说：“踩完她之后我明明道歉了，为什么还要把这件事发出来？”她控制不住情绪，用力撕扯柔顺的长发，哭得梨花带雨，“呜呜，他们为什么要害我？”

　　她是水一样的女人，泪水很轻易便落下来，楚楚可怜。

　　刘姐闭了闭眼，由于深知应绮的本性，她并没有指责她，而是道：“现在的情况很不利，你的对家粉丝都在指责你，给你倒油，我们必须让丰禾传媒的人为我们澄清。”

　　应绮眨了眨眼，泪水滚烫，瞳孔懵懂，“我们不解约了？”

　　刘姐叹气，“先别解约，看他们的态度，如果他们愿意给你澄清，我们便继续拍摄，如果他们态度不好，我们也不缺这一个广告。”

　　应绮哽咽着点头，“我还有三哥，他会帮我的。”

　　刘姐眼神复杂看着她。

　　应绮代言的中汇集团旗下的智能产品已经到期，但中汇集团却迟迟没有递续约合同。

　　应绮明明想跟丰禾传媒解约，中汇却还保持着跟丰禾传媒的合作关系，这是对应绮的不尊重。

　　刘姐道：“还是不要太依赖陆先生。”

　　★

　　黎徵在第二天的午休时间接到刘姐的电话，连青青暗暗撇了撇嘴，小声吐槽道：“求她别解约的时候怎么都联系不上，现在有事求我们，倒巴巴打电话了。”

　　黎徵笑了下，示意连青青过来接电话。

　　连青青拿起手机，冷冰冰道：“不好意思，我们组长在开会，您有事情吗？”

　　俞斯文这个时候来到黎徵办公室，他身材修长，穿着浅色休闲装，苍白的手里捧着一束淡粉色蔷薇花，他先温柔询问，“什么时候发布解约函？”

　　黎徵道：“先透出消息说我们要解约，把火烧得大一些，再陆续曝光应绮的黑料，等舆论最热的时候，我们再正式解约。”

　　“好。”俞斯文把蔷薇花递给黎徵，“刚刚从前台拿过来的，听说是送给您的。”他笑了下，眼神促狭，说：“不会是高总吧？”

　　黎徵本来还觉得这花挺合她心意，一听说可能是高明毅送的，她瞬间觉得有点恶心。

　　她把花重新搁在俞斯文怀里，“送你了。”

　　俞斯文笑了笑，见她走了，才慢条斯理从花瓣里捏出一张纸片。

　　——from L先生。

　　然后，他把这张纸片揉碎，扔到垃圾桶里。

　　刘姐冷着脸挂断电话，应绮蹙着细眉，“他们不愿意？”

　　刘姐冷哼，“根本没联系上他们负责人，用一个小助理哄弄我！”

　　应绮扯了扯唇，有些冷酷道：“要是这样，我们没必要给丰禾这些人留面子了，直接解约。”

　　刘姐道：“我还是希望你说服中汇跟你一起解约。”

　　应绮现在舆论很差，有个强有力的靠山站台，她的风评会挽回不少。

　　应绮倔强道：“我才不靠他！”

　　刘姐道：“别犯傻。”

　　她想了想，道：“今天你去约陆先生见一面，穿一条墨绿色的裙子。”

　　她记得黎徵就是喜欢穿墨绿长裙，陆先生很喜欢。

　　应绮扭头，“我不穿绿裙子，他说不好看。”

　　刘姐眼神更复杂一些，她没说什么，只是道：“好好打扮，我带你去中汇大厦。”

　　★

　　前台打来电话，“李特助，应小姐想要见陆总，但她没有预约，您看我们该怎么做？”

　　李岩道：“先把应小姐安排到休息室，她是明星，尽量不要让她抛头露面。”

　　挂上电话，李岩想了想，敲门走进总裁办。

　　总裁办空间阔大，装修极简，以黑白灰色调为主。

　　偌大室内，唯一的亮色是会议桌上新鲜的蔷薇花。

　　“有事？”

　　陆聿珩已经删掉应绮的好友关系，加上，他并不关注娱乐新闻，因此对应绮来找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李岩道：“应小姐在楼下等您，您要见么？”

　　陆聿珩继续垂眸看工作文件，他淡淡道：“提前跟她解约，你把尾款打给她。”

　　陆聿珩跟应绮签订的是为期一年的契约女友协议，现在时间刚过一半。

　　李岩倒不惊讶，笑了笑，“正好协议在我的办公室里，我拿给应小姐。”

　　李岩拿着文件走到休息室时，应绮正在指使照顾她的秘书给她热红酒。

　　秘书有些为难，“应小姐，我们这里不提供热红酒服务，给您倒杯咖啡，好吗？”

　　应绮点头，有些骄矜道：“那送起泡酒也行，临街酒吧就能买。”

　　秘书头皮发麻。

　　即使耍大牌的视频已经登顶热搜，这个小祖宗一如既往的难伺候。

　　秘书正想去买起泡酒，李岩走过来，抬手制止她。

　　李岩语气柔和，脸色却很冷，“不用管她。”

　　这句话刚好被应绮收到耳朵。

　　她气炸了。

　　“李岩，你什么意思！”她气的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朝李岩扔过去。

　　李岩侧身轻巧躲过，冷冷一笑，“从现在开始，应小姐不再是我们陆总的契约女友，您的大小姐脾气也不要对着我们撒。”

　　应绮心脏跳的很快，薄薄的嘴唇发颤，泪水立刻从眼眶滚落，“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她气得细瘦的肩膀都在发抖。

　　刘姐也反应过来。

　　她笑着对李岩道：“李特助，你知道的，应绮就是这一副狗脾气，她心眼不坏的，您别说气话。”

　　“没说气话。”李岩把那份协议搁在桌子上，“从今天起，协议正式作废，您的余款我会打到您的银行卡里，以后，还请应小姐不要再拿着我们陆总的名头做事情。”

　　他冷冷道：“不然，我们是会发律师函的。”

　　说完，李岩大步离开。

　　在电梯口，正好遇到连清珏。

　　李岩礼貌开口，“连总。”

　　连清珏一笑，“听说应绮来了，怎么没让她去六十八层？”

　　李岩道：“应小姐跟陆总的协议已经正式作废，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闻言，连清珏的眉头狠狠一皱。

　　而后，他又温和笑笑，“原来这样啊，那我去看看应绮。”

　　休息室里，应绮哭得崩溃，她气喘吁吁要用修眉刀划自己的脸。

　　刘姐赶紧拦住她，“你的脸上了八千万的保险呢，公司里的人都靠着你这张脸吃饭，你可当心点吧！”

　　应绮哭得眼睛都睁不开，却倔强道：“他给了我一个亿的分手费呢，够我奋斗好几年了，我就要划！”

　　刘姐费尽全力才把修眉刀夺过来。

　　连清珏看了会儿戏，闲散走过来，低声凑在应绮耳边，道：“这就崩溃了？你还没打成目的呢。”

　　应绮听出连清珏的声音，她瘪了瘪嘴，眼泪流到红润的嘴唇边，“他不要我了，我根本不能靠近他，怎么生米煮成熟饭？”

　　连清珏笑得意味深长，“我帮你啊。”

　　★

　　短短一天时间，影后应绮的风评遭到史无前例的打击。

　　在一则“耍大牌”视频爆出来后，有陆陆续续爆出来许多她的黑料视频。

　　应绮粉丝“脱粉”上热搜。

　　在这个时候，丰禾传媒适时发出解约声明，解约声明里没有提到应绮一个字，却又好像处处都在提应绮。

　　——没有任何人可以凌驾于公司之上。

　　这好像就是在指名道姓指责应绮。

　　丰禾传媒再一次上热搜。

　　不过不同于上一次被骂上热搜，这一次词条下全是支持。

　　“原来不是丰禾传媒不尊重应影后啊，原来是人家庙小供不起这尊大佛。”

　　“应影后的粉丝是不是该排队给丰禾传媒道歉？之前怎么骂人家的？”

　　……

　　丰禾传媒的热度飙升，而在官宣张婉清成为新一任广告拍摄人时到达顶峰。

　　“我去，够猛，直接宣对家！”

　　“广告拍摄人换了，产品代言人是不是也得换？”

　　“楼上别想了，中汇老板是应绮男朋友，谁会不捧自己女朋友捧别人？”

　　这时候，应绮的靠山是陆聿珩成为了应绮粉丝唯一的精神支柱。

　　“都别忙着脱粉，咱家姐姐可是未来的陆太太，陆聿珩可是姐夫天花板，整个内娱，除了我绮，谁有这个能耐降服这样的大佬？”

　　下午三点，中汇集团官宣。

　　配图新一代智能产品@张婉清。

　　应绮粉丝群开始塌方，百家倒油。

　　“哟，背刺从亲姐夫开始。”

　　“人家陆总根本把你姐放在眼里，要是真放在眼里，会在你声望最低点官宣你对家做代言人？”

　　“历史级别的倒油！看奇葩粉还有什么话可说！”

　　但此时，应绮却没有被庞大的脱粉热潮吓到。

　　她换了身墨绿色收腰长裙，扭腰走到连清珏身边，蹙眉，“非这样穿？”

　　连清珏坐在沙发上，眼神从她身上浏览过，继续提建议，“她的眼睛是琥珀色，你去带美瞳，然后，妆画的淡一点。”

　　等到应绮打扮好重新出来。

　　连清珏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忍不住呢喃，“徵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