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白书[综主幽游白书]》夏特爱尔

6、真田之花嫁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边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身着黑色立领制服的少年走了进来。
　　个子比一般的同龄人要高很多，姿容也比一般的少年更加整齐端正，几乎是个优等生的样子；只是目光极为锐利，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好惹。
　　在店员的招呼声中，他环顾四周，就见小阎王向他举手示意：“忍，这边。”
　　等他靠近的时候，被卡座靠背挡住的牡丹就探头出来：“你好哦～”
　　仙水忍愣了一下，生硬地回答：“你好。”
　　“我的名字是牡丹，小阎王大人的部下，黄泉接引人。”牡丹笑眯眯地自我介绍。“请多指教。”
　　仙水忍：“……我是仙水忍，请多指教。”
　　“我可以直接叫你‘小忍’吗？”
　　“可以。”
　　然后他才注意到，牡丹居然用了ちゃん（酱）这种哄小孩的称呼做后缀，错过了纠正的时机，顿时后悔不迭，对她接下来的寒暄一句也没接上。
　　很明显的社交不行、不会读空气、话题终结者了。
　　“很好，人到齐了，行动开始。”小阎王及时出声，破除尴尬。“第一步，去旁边的工作室做造型。”
　　仙水忍：“……哈？”
　　过了一会儿，在他跟着他们来到店内，意识到是要给自己做造型的时候：“为什么？！”
　　“因为今天的任务是参加婚礼。”小阎王坐在沙发上回答。
　　牡丹抱着造型师挑出来的衣服在仙水忍身上比划：“小阎王大人，您居然没提前告诉小忍吗？”
　　“反正他得和我们一起，当成惊喜就好。”
　　牡丹嘀咕：“这不是惊喜，是惊吓吧？”
　　仙水忍默默点头。
　　婚礼这种私密的活动是能随便参加的吗，他都不认识新郎新娘！还有祝仪怎么办，礼金袋又是怎么折来着？
　　“不用操心，你只要人在这里就行。”小阎王当然不会让他一个小孩子破费。“我们这次行动，算是来给新娘站台的。”
　　“新娘是谁？”
　　“真田黑呼，第一任灵界侦探，也是你的前辈。”
　　也就是说，仙水忍是第二任。
　　第二任。
　　唉？！
　　他眨了眨眼，恍然大悟。
　　虽然想想就知道，灵界侦探不是只有自己能当……但在直接见闻之前，他还是下意识把这当成了自己的专属。
　　“小阎王大人，不要坐在那里发呆啦，”牡丹把另一堆衣服丢给小阎王，“快去试！”
　　“我也要？”小阎王指着自己，“这身商业套装不可以吗？”
　　“太普通了！”牡丹的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您可是灵界的统治者，还是证婚人担当，怎么可以这么普通！”
　　小阎王挑起眉毛：“我总不能抢了新郎的风头吧？”
　　“不，黑呼说了，您尽可以显眼一点，如果打起来的话可以给佐藤先生挡刀。”
　　话音落下，仙水忍惊讶地看向小阎王，小阎王额角滴下一滴冷汗：“……”
　　小阎王：“牡丹，你这句话里，问题很多啊。”
　　就已经决定婚礼现场变战场了吗，还有拿他给佐藤先生挡刀是认真的吗，以及牡丹小姐，你到底站哪边的啊喂！
　　“咳咳咳，不是，刚才风有点大。”牡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您现在这身是不错啦，但还不如平时那身带披风的常服帅呢。作为灵界数一数二的头面人物，保持良好的形象也是您的义务啊小阎王大人～”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小阎王抬起双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啦。”
　　结果还是任造型师摆布，连头发都从中分整成了偏分，喷上了定型的摩丝。搭配的服装是改良的晚礼服，黑色长西装外套加上高腰裤，越发凸现了他那双修长的腿和精致的脸。
　　仙水忍也一样，那些总是不小心掉到前额的头发全被仔仔细细理在了发际线附近，还微微打着卷。他被配上了坠着金叶子的猫头鹰领绳和灰色暗纹的马甲，袖口上的黑曜石闪闪发光，极贴合他冷冽高洁的气质。
　　“很帅了，小忍，”牡丹鼓起了掌，“哇，才发现，你长得好高哦，现在就比小阎王大人矮一点点，长大后会超过他的吧。”
　　仙水忍：“……谢谢。”
　　“超过我之后又怎样呢？”小阎王语声幽幽。
　　“摸小阎王大人的头一定会很方便——噫，别扯刘海啦小阎王大人，您是猫吗？”牡丹转过身，拉下小阎王的手，“毛稍微有点不顺就浑身不舒服那种。”
　　小阎王：“……”
　　小阎王：“牡丹。”
　　“是？”
　　“你今天很勇嘛，”他一手刀敲上她的头顶，“和黑呼在搞什么鬼？”
　　“……没有啦。”牡丹捂着脑袋，把脸转到一边，“一点小小的计划而已，小小的。”
　　她伸出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咪咪的距离。
　　小阎王：“……”
　　牡丹：“……”
　　小阎王：“(=_=)”
　　牡丹：“<(*Φω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小阎王先妥协：“……行吧。”
　　牡丹立刻眉开眼笑，举起双手欢呼：“Yeah！”
　　然后就开开心心地去处理结账、招呼计程车等等杂务。
　　仙水忍忍不住问：“她是高中生吗？”
　　“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脸很年轻，性格也很活泼。”仙水忍顿了顿：“她给我的感觉，和你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又有点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像、哪里不太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是吗？”小阎王摸了摸下巴，“也许是因为，我的年龄是你的五十倍以上，她也不年轻了吧。”
　　仙水忍接受了这个说法，没去深究，也没法深究。
　　才十四岁的少年而已，这样短短一句话里，所蕴含的时间的重量，实在太过虚渺、难以捉摸，是不可能感受得到的。
　　而本次婚礼的主角，真田黑呼，当看到他们的时候，就稍微体会到了一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六年前，小阎王和牡丹就是这个模样，青春洋溢。
　　六年后，他们还是这个模样，一点变化也没有。
　　想必再过一百年、一千年，他们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这样也好：
　　在她的一生中，终有些东西的期限可以等同于“永远”。
　　想到这里，真田黑呼就释然地微笑起来了。
　　“好棒，好棒，好棒！”牡丹双手捧着脸，看着穿着婚纱的她，词都穷了：“超乎想象的好看吔，黑呼！”
　　真田黑呼笑眯眯地提了提宽大的裙摆：“不枉我凌晨就开始准备咯。”
　　婚纱是低胸的设计，露出雪白的肩颈连着小巧的下颌。层层叠叠的轻纱从腰部开始弥漫，堆积成纯洁的云朵，又似晶莹的泡沫。
　　“好久不见，黑呼。”小阎王亦是满眼欣赏。“你今天看起来非常非常漂亮。”
　　“谢谢，你也是。”真田黑呼坦然收下称赞。“这种打扮果然很适合你，有点灵界王子的味道了呢。”
　　小阎王眼神死：“王子是什么鬼哦，你是不是看多了《魔戒》？”
　　“不是《魔戒》，是《小王子》。”
　　“哈？童话？”
　　“对。”真田黑呼点了点头。“找到了吗，你的玫瑰？”
　　小阎王：“……”
　　小阎王：“没呢，那家伙也不是玫瑰，是狗尾巴草。”
　　说不了几句话，婚礼司仪就找了过来，要同小阎王确认证婚人的发言和流程。牡丹也被叫去换同婚纱相匹配的伴娘礼服，留下仙水忍和因裙摆过大行动不便、只需要呆在化妆室里等待仪式开始就行了的真田黑呼在一起。
　　没来得及跟出去的仙水忍：“……”
　　他也想告辞，但张了张口，在称谓上就犯了难。
　　现在该怎么称呼真田黑呼呢，真田小姐还是佐藤小姐？
　　却听见真田黑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很不可思议吧，那样的人居然是阎王。”
　　仙水忍心弦微动：……唉？
　　“一想到死后会被他审判，就觉得，”她的声音仿佛飘在半空，“死亡也不全是坏事。”
　　他侧过身，默默地看着她，没有出声。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是个又矮又胖的小姑娘，除了成绩什么都拿不出手，家传阴阳术也学得乱七八糟。”真田黑呼歪了歪头。“因为自己实在太糟糕了，连天上掉馅饼都不敢相信，所以还没等把话听完，就把他的腿给踹骨折了，哈哈哈。”
　　……骨、骨折？！
　　这才是真的勇啊。
　　“后来才知道，他的确是阎王。”真田黑呼继续回忆，“我当时还后怕来着，但他居然完全没生气，只锤了一下我的头，就把事情翻篇了。”
　　唔，像是那个人会做的事。
　　“小阎王大人他，”仙水忍有了共鸣，“很好说话。”
　　“是，看起来胡闹，其实非常温柔。”真田黑呼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我很喜欢他，你也是吧？”
　　仙水忍微微红了脸，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就任灵界侦探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几次接触下来，对小阎王积累了相当程度的好感。没人会讨厌这样一个生动有趣、毫无架子的家伙。
　　如果有，那一定是对方的问题，不是小阎王的问题。
　　“不过……”真田黑呼单手托腮，喃喃道：“小王子总会找到他的玫瑰，留下的只有你我这样的狐狸。”
　　仙水忍不明白她的话：“什么？”
　　真田黑呼看着他，又笑了起来。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