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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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义山已经下了一天一夜的雪了，不净观内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自从秉灯说要在不净观清修后，上山的下山的都会避开这里，免得扰了她。自然也不会发现秉灯清修，但不苦修，暖气、电、水都是不缺的。
此时，西书房内，通着暖气，很是舒适。
门外还煮着一壶水，秉灯坐在屋内的矮塌旁，盘腿阅读。一只手在电子书上翻阅佛经，一只手上毛笔在本子上记录着心得。
过两天师傅要考校功课，万万不可马虎！
炉上的那壶水烧开了，有点吵。
夏油杰躺在一床温暖的厚被子里，五条和外衫都盖在上面，被水声吵醒，脑子昏昏沉沉的，视线很快适应了这半边屋子的黑暗，就转头向另一边看去。
秉灯恬静柔美的面庞在台灯的橘黄色灯光下，更添温柔。她眉目舒展，神情专注，就像是没有注意到他醒来一般。
就像是上辈子和上上辈子也这么看过她的面庞。
能看上很久。
“对不起，吵到你了。你渴吗？稍微再等一会，好吗？水马上烧开了。”他根本睡下没一会。
她甚至都没有抬头，笔耕不辍。
“有点。”他声音有点沙哑，眼窝像是被泡在热水里一样，烧烧的，浑身疲惫，就像是被打了一样。
但在数个小时前，他确实和秉灯干了一架。还输了。
“你有点发烧了，我问了硝子，她说没多大毛病，死不了。”秉灯用笔杆子搔了搔下巴，“还让我嘱咐你多喝热水。”
秉灯没有听清夏油杰嘟囔了句什么，不过看样子像是在轻笑。不过，他笑着笑着就咳了起来，夏油杰几乎在被子里蜷成了一团。
“没事吧？”秉灯上前，替他掩好被子，“抱歉，这么晚了，寺里会医的师太都睡下了……而且也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让她们知道，不净观私自软禁了个陌生人。
她探过身来，用面颊去贴他的额头，比之前烫：“我给你烧了热水。不过，还是先给你弄点冰来降温吧？”
夏油杰望着她的面颊，又垂下眼，沙哑地说了声也好。
她在门口穿上了厚实的棉衣外套，在拉开门的一瞬间挤了出去，以防外面的风雪落入屋内。杰会很冷吧？她灵活且小心翼翼的样子，很像脑子不太聪明的松鼠。
躺在厚被子里的夏油杰安安静静的，他闭上眼睛，仿佛就这样抛下了一切过往的苦恼、怨恨、负担，堕入一种柔软、安全、幸福的幻境。
心里苦，大家都不理解。
病了，有喜欢的人关心。
她从来不说：我理解你。也从来不说：我不明白。她本人也就是这样，不黑不白、不悲不喜。
仿佛，仿佛是敷座而坐的世尊。
禅定，而风雨入我心。
“扶你起来喝口热水吧？”秉灯半抱着夏油杰坐起身。他再怎么没力气也是个男人，但他依旧顺势枕在她的颈间，那撮刘海瘙得秉灯有点痒。
她的心思是通透明亮的，倒是让这个图谋不轨的人占便宜。
他猜，秉灯应该是洗过澡了，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很好闻。他嗅到的。
热水是混了点凉水进去的，秉灯先试了口水温，再转过一点杯子，递到他面前。
他偏偏要印着她喝过的水印，顺着她的手喝水：“谢谢。”夏油杰是故意的，他的声音很虚，足以打消她的戒心。
“头发要散开睡觉吗？”秉灯注意到之前忘记给他散头发了。
“好——”他说话有点鼻音。
这可过分了，夏油杰也不是断手断脚残疾了，就是等着秉灯给他散头发。秉灯无奈地一只手把他手上的揪给散了。他现在的头发比以前，长了好多。
秉灯又扶他躺好，盖好被子，头上覆上冰袋子，冰是现成从后面水塘子里敲来的。
“好好睡，我去药店买药。”
等她从24h药店回来，已经是夜深了，雪都小了点。秉灯掸掉身上的雪，散了寒气才走近夏油杰，他看上去睡得很不安稳。
因着不净观连个温度计都没有，秉灯就买了个电子温度计，隔着一米照一照都没问题：38.6，难以置信！秉灯拿近了又测，还是一样的。电子产品，会不会不准啊！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病中的杰格外娇气，比平时更可爱了。
硝子平时一定没少看这些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病人，真是佩服硝子啊！要是她肯定就忍不住要挼杰了，像撒娇的大猫猫。
可惜了！真的可惜了！师傅不允许寺里眷养宠物！她说万物皆有灵，来去皆自如，屋檐可以避雨，也是囚笼诸如此类。
“杰？醒醒，起来吃药好吗？”就连她都不由地带上了哄小孩的语气，因为这瓶药的药物说明书上写了：味苦。
夏油杰睡得浅，一听到有人叫，自己就直愣愣地坐了起来，根本就不要人帮着。他坐起来后懊悔不已，他这个一叫就醒的坏习惯啊！
“阿娜答……”他装傻。
这称呼，听得递药的秉灯一愣，这都把她当成谁了。没想到一两年不见，杰竟然能定下心来找个稳定的对象了，啧啧，和悟不一样，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不得不又要惋惜一下，她至少得把夏油杰软禁在这里，直到——
“好苦！”夏油杰的脸皱了起来。
“薄荷糖？”她从袖中掏出一小盒糖，问他。其实是她刚刚特地给他买的，壳子，原本里面的她倒出来吃了。
夏油杰点点头，接过那盒爆珠薄荷糖，青蓝色的小圆珠们依偎在一个角落，只有让它们走迷宫，才有机会被吃掉：“啊！爷青回！你也喜欢这个？”
他颇有兴致地走迷宫。
“知道你喜欢。”她低头给他拆其他几板药。
高专时，她和同级生出任务回学校，他俩伤得较重，唯独她是擦伤。联系硝子却迟迟没有回应，知道他们的课表今天是上文化课，秉灯就干脆直接顺着水管爬到三楼。
教室里只有三个学生，三个不在听课，硝子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短信电话一个没接，悟在switch上打游戏，杰在玩薄荷糖走迷宫。
她敲了窗子，杰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却是第一个火速搭理她的。悟冲她璀璨一笑后又打游戏了，还比了个大拇指表示鼓励她。
谢谢你！悟！我当然知道我很棒！能不能叫一下硝子！
她疯狂打手势。
还是杰推醒了硝子，好在硝子即时地翻窗逃课和她一块跑了，不然那两个倒霉男生就得在他们的人生中彻底折戟了。
“啊！出来了！好玩！”夏油杰像幼稚鬼一样，向上抛弃薄荷糖再一口吃掉，虽然还是病中，一点不影响他的兴致，“这薄荷糖好辣！”
火辣辣得就像是火焰一般，灼烧着他的味蕾。一股子莲花的清甜冲上鼻尖，彻底把他堵塞的鼻子给整地开门迎客辽。
“还有莲子的味道哦？好神奇。”
“这些也要吃。”秉灯下一把药丸塞在他手里，推上一杯温水。
夏油杰乖乖地都吃了，乖乖地躺下了：“这个就给我了吗？”他问要推门而出的秉灯。
“对，都给你了。你要好好睡觉哦！晚安。”
“晚安。”我会好好珍惜的。西书房内趋于黑暗与宁静。
秉灯回到自己的东起居室，自从得到莲火，她还从未将莲火作为食物、或者给别人吃过。这是硝子的私人建议。
一小匣子莲火，食之，润物细无声。
又能净多少不净？
化解多少风雨？
了却多少心事？
净化他的咒灵，蚕食他的执念，根除他的痛苦。
空，我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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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