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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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听着带刺，还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怎么回答好像都不太合适。
林希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人之前的好说话好相与，可能都是许椊作为一个商人这么多年历练出的气质，娃娃脸的表象给他带来了太多方便，以至于很容易被蒙骗。
哪怕明明是面对面地在眼前交流，他一边吃着甜点一边问一些看似无关痛痒的问题，等到谈话中止，骤然醒悟过来，才会发现他其实问的都是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一时之间很难让人找到突破口回答，因为他问的问题要说冒犯其实也算不上冒犯，但如果说不冒犯的话，又确确实实每一个字眼都问到了隐私上面。
他在揣测人性，在分析每一个行为背后的隐意，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发现林希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如果是不坚定的人确实很容易被他带进沟里。
林希缓了缓，浅浅勾起唇笑了笑：“将错就错一错不改，未免也太蠢了些，你会这样问我——是你自己这样犯过错，还是你见过什么人？”
“你一直给我一种过来人的感觉，好像站在了上帝视角看这一出闹剧，你到底是在剖析我，还是在剖析你自己？”林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苏打水，气泡涨了口腔，他继续道：“许老板，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我确实不是。一条河不会踏进去两次，一个坑如果真掉下去两次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难道那里面有蜜罐吗，我是要这么奋不顾身的去拿？”
林希笑着说：“我本来也不是多么喜欢吃甜的人。”
他们面前摆着的是限量才能买到的甜品，满满一吧台，每一个都精致小巧，兑着植物奶油和黑松露，即昂贵又甜腻。
林希这话意有所指，谁都能听出来，许椊自然也不例外。
他甚至楞了一下，然后便笑了出来。
常人到这时候多半会有恼羞成怒的感觉，但是他们俩从开始到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夹枪带棒，但偏偏谁也没有真的生气，谁也没有认为对方存心针对。
他们只是在讨论彼此的疑惑，以最平常的叙述方式说了出来，对方回答也好不回答也罢，他们只需要一个答案，或许是从彼此那里知道，也或许从自己心里知道，反正都不会怎么亏。
许椊吃了甜品，林希也喝了霁色里面要卖到88一杯的苏打水，反正都不是空手而归的状态，至于想问的问题想听的答案，有没有听到彼此心里都有数。
许椊上下来回地扫视他几瞬，“林老师，我确实很想帮你，但是你来迟了，监控早就被人拷走了。副本我这边销毁了，别人那有没有，或是你得亲自去问核对一下……但我觉得你拿这个也没有意义，监控拍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的我都有些后悔没在包厢里装摄像头，不然你们干柴烈火会见面不发生点什么也太对不起我这的酒了。”
他笑了笑，胸口的豚鼠似乎也跟着一起笑了，怎么看怎么有些调皮，带着些许的狡黠和任性：“不然这录像我卖出去，应该也能赚不少钱吧，酒吧都不用开了，可以去环球旅行。”
林希：“犯不犯法我先不说，单凭霁色的物价，你环球旅行的钱早就该赚到了不是吗？”
“钱怎么会赚得够呢，林老师你猜一猜，你今天想要的监控视频我卖了多少？”许椊道。
林希本不想问，他也不在乎这个，但是许椊突然提，那怎么看都有些含义在里面，有着特殊的性质。
林希反问：“卖给谁的？”
许椊但笑不语，一副“你明明知道”的表情看着他。
林希顿时便知道价格不菲，而这么大手笔，又赶在他前面来了的人根本不做他想，只能是江泯。
本来这件事牵扯到的人也就两个，一个他一个江泯，着急的人倒是有很多，不管是他们俩还是对家，这个圈子里永远都是那么明争暗斗的。
多得是人巴不得他们俩死，也多得是人巴不得高楼塌掉，他来迟了几步但好在没有落在别人手里。
按许椊的说法确实是他犯了错，有意无意都好，最开始做错事的人是他自己。
手机一直在响，一条接一条的，赵海骂他不告而别，怪他意气用事。江泯那边发了几条验证之后也没有再发，林希觉得很正常。
他怎么着也该也是该忙起来了，毕竟是一个视帝，天天都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算什么意思。
没道理一直缠着自己的。
等这边的事都解决了，最好就继续老死不相往来，不要再见也不要再联系。
他刚刚在公司了的确是被何巍的话刺激到了。谁都来把他们俩过去的事放在台面上说，未免也不太不体面。
时时刻刻提醒着一般，逼着他回忆以前什么样的，现在是什么样的，忍不住做对比忍不住思考就会很烦。
本来就是不欢而散，还要被拿出来比较，是个人都会不开心，再加上他本来就知道何巍不是善类，不宜交往，跟他聊天说话总要多留几个心眼，防止自己被推到坑里去。
但许椊这不一样，他是大大方方地做了陷阱，放在你面前甚至写好“这里有一个陷阱”的标识牌挂起来。
跳不跳全看你的意思，踩不踩也都随你的便。
爱跳不跳爱踩不踩，他反正是不管的，林希喜欢这种交流方式，他觉得很舒服，也很自在，既然见过了，发现顾虑也没了他其实也没必要再留在这，可是有一个问题，林希还是忍不住要问。
“你说，这是早就定好了的庆功宴？”
排练都排练了好几天了，但他没记错的话，江泯拿视帝只是在那前一天晚上，没道理会排练好几天啊，这要是传出去怎么看都有跟节目组私联黑幕的嫌疑，于名声很不好听。
他出于职业素养和习惯，问了这一句，许椊却听完笑了出来：“你这人真有意思，我问的话你全部否决，我挖好的坑调换位置摆在我面前想让我自己跳进去，可等我真的全盘托出之后你又开始担心了，林老师你真的好矛盾啊。”
“江泯是你什么人啊，还是说你对每一个炮友都这么温柔？”他忍不住地问：“特殊到连一点点于名誉会有损伤的可能都要提前问过，想方设法地排除。你会让我感觉你们俩是相爱的耶，来我这也不过是夫妻间的情趣，找点乐子而已。”
林希：“……”
宝，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泯希超话有号？
不然也不至于这么cp脑，从始至终说的每句话都往他们俩是一对上面引，就差直接说出口“天造地设、命中注定”了，林希听他这么说就特别有四年前《晚臣》刚播出的时候那种被CP粉舞到脸上的感觉。
以至于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成立呀。
题面本身就不成立，那么反驳也会显得立不住脚还很多余，怎么说都感觉不合适，但要真不说吧，又仿佛间接承认了。
这就很操蛋。
林希觉得自己头都疼，许椊太天马行空了一点，思维跳跃的他有些跟不上，不免就会觉得难顶。他沉默了几秒钟，顶不住索性就把锅给扔回去，扣在他头上：“夏律师跟你聊天的时候你也这样吗？他真的不会忍不住给你背法条吗？我感觉如果按他那一套动不动就普法的行为逻辑思考的话，你应该已经被他关进牢里很多次了吧？”
许椊顿时变了脸色，刚刚吃甜点的时候，还勾着笑意很满足，聊天的时候也一直在挖坑，反正就一副恶作剧的小孩模样，但等林希这句话问出口——真情实意的问出来——他脸都黑了七八个度跟包公似的，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跟我说他，烦着呢，你要早说他是你朋友的话，我他妈的根本不会放你进来。”
林希扳回一城，笑吟吟的：“我没说吗？那怪我了，我以为你该知道，敢这个时间还不怕死来敲门的，只能是夏律师的朋友，不是吗？”
许椊那一张，我妈脸上都写满了戾气，不开心放得明显没想着藏：“滚吧你，反正录像没有卖给别人，你也不用太担心，快爬。”
东家赶人了，林希自然没有再留的道理，他笑着起身，扫了桌上二维码给酒吧转过去五万块。
许椊用眼神问他在发什么疯？
林希挑了挑眉：“那天我说了请客，喝醉了酒扫了他们的兴，也害你损失了一大笔，该补上的。”
许椊被他气笑了，感觉这人是真的有病，但有病也挺好的，有病能做朋友，他勾了勾脚尖：“滚吧。”
出来就快到晌午了，他一大早从家去公司，在会议室耗了那么久，又来霁色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早就有些饿了，想找个地方吃过午饭回家休息。
他还得看一看陈导的剧本，其实是不是江泯给的资源都无所谓，陈岛的戏很难得，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都得看一看。
不管演不演，熟悉一下剧本总是好的，他确实不想跟江泯演对手戏，剧本既然在手上，他也不是不可以把江泯的角色抢过来，林希对自己的演技至少还是有信心的。
他没让小陈把车开过来，而是选择自己走到停车场，然而一上车他就觉察出不对劲来。
驾驶座坐车的人明显比往常高了许多，脖子超过座椅肩一大截。肩膀也要更宽一些，小陈身高只有一米七多，自然不会有这种身材。
林希一愣，本能地往前探去，看着那张熟悉的侧脸的时候，没忍住爆了个粗口：“？操！？”
江泯回过头，弯起一双桃花眼，笑得贼他妈勾人，能拍杂志封面的那种：“哥哥，不要随便说脏话啊，被录下来的话会招黑粉的。”
“你放——”林希硬生生把字吞了下去，没好气地瞪着他，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你怎么在这儿？我助理呢？”
江泯：“我来做你的司机啊，大老远的去你们公司找你，你见都不想见我，别人胡言乱语说了几句话，你扭头就走，根本就不管我，我好无辜的。”
林希：“……”
茶，你就继续茶。
江泯发动车子转向：“小陈今天先下班了，你就算是老板也不能太压榨员工呀，你自己都没有通告，还不让别人休息，助理一天24小时待命，他们又不是我，哪能不觉得委屈呢？”
他这话说的就很有歧义，就好像他一个大明星心甘情愿给自己当助理似的，林希都懒得拆穿他，低下头打字给小陈发消息。
-你死哪儿去了？
那边消息回的都是快，但是轻飘飘的几个字林希怎么看怎么头大。
-啊？海哥让我回公司啊。
“……”叫赵海一声冤种委屈他了吗？世界上哪有这样当人经纪人的？
要放在古代，赵海妥妥是一个青楼老鸨，逼良为娼他最有一手，没机会也得给人创造机会，生怕自己手底下艺人嫁不出去。
江泯车都开出好一段了，才刚想起来似的，转脸问林希：“林老师，我想请你吃个饭，赏脸吗？”
林希：“……你这跟绑架有区别吗？方向盘都在你手里，你还多余问这一句，我能拦住你不成？”
狗东西不要命，他还是要命的。
林希在会议室憋了一肚子气，好不容易跟许椊聊得比较畅快，结果出来又被江泯气到了，现在就是一个想揍人的状态。
但又不能做方向盘，在张明手里，他要是动他的话出车祸不说，危害交通安全是会被录下来放在十字路口的广播屏上来回播放的，那他妈丢人就真丢大发了。
“绑架？那我哪敢。”江泯抬眼向上瞟了一下后视镜，慢悠悠地望了一眼林希下意识放在身侧的手腕，勾唇笑了一声。
林希给他笑得汗毛都竖起来一层。
怪瘆人的。他瞧外面天，已经开春了呀。
林希不自觉地用袖口挡住手腕，竟隐约有些害怕的意思。
吃饭的地方是圈里人开的一家粤菜馆，隐秘性很足，包厢也足够清净，林希进了门眉头才终于舒展开。
江泯便笑：“哥你果然更喜欢这里。”
林希睨向他：“你原本打算去哪？”
“可多了。”江泯扫码点菜，“淑记、湘府、辣九……还有朝安西路那家海鲜馆，我记得你都挺喜欢吃的。”
林希刚松开的眉头差点又拧起来。
他说的这些全是他们俩以前去过的餐厅，没有一家现在能去的，除非他又想上下午的热搜。
林希懒得搭理他，捞过茶壶洗了洗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喝了两口。
等江泯点好菜，抬起头的一瞬间便看见林希正垂眸望向他，眼中意味不明，杂着几分犹豫几分不解，甚至还有点陌生。
林希说：“我其实有好几件事想要问你。”
江泯点头：“我知道。”
照片是一个，监控是一个，还有何巍在会议室扯出来的剧本。
林希一直就不是闷葫芦的性格，有疑问不问出来就很不舒服，江泯早就做好了会被质问的觉悟，甚至还怕他撒不出来气，特意送上门给他出气。
可林希抿了一口柠檬水，眼睛微眯了眯：“我一时想不清该从哪里问起，你可以自己说吗？”
江泯一愣，蓦地就笑了。
这才是他的谢少傅，总有办法只言片语就能让别人毫无戒备地全盘托出，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
至于刚刚在会议室里那片刻的窘迫不过都是他运气好，突然出现扰乱了林希的心思，又恰好撞上合适的时机，才得以窥见那些微末的可爱。
江泯便也想了想，将臂肘搭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指背托住下巴：“那我猜猜，第一件事应该是我为什么会在霁色办庆功宴？”
林希点了点头：“嗯。”
江泯便笑：“如果我说那是巧合你信吗？”
林希不带一丝感情地望着他，看傻子似的。
江泯乐了，勾出个笑意，半真半假听不出意味的：“那如果我说因为我听说你也在那，前一天没看见，忍不住想要让你看到我拿奖的样子，抓心挠肺得不行，所以选在那的呢？”
江泯有一把很好听的嗓子，声音辨识度高，低沉磁性有吸引力，出道至今拍的每一部戏都用的自己原声，很是懂得如何用音色音调勾引人。
林希觑着他，过了片刻，缓缓开口：“你猜呢？”
江泯笑出了声，眼眸弯得更深，“我猜你不信。”
林希这次没说话了，杯壁印上唇边，润了润唇。
许椊明确说了准备了好几天，到他这临场发挥也不带圆一下的。
“骗不到你啊……”江泯轻轻叹，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再抬头眼中那些从一见面就含着的孺慕深情便消散了。
还是在笑，但笑意未达眼底，林希终于觉得轻松了些。
“我去蹲你的。”江泯说。
林希一怔，愣愣地看向他。
江泯却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茶：“因为经纪人问我要不要转型。你也知道，珍姐很为我考虑的。”
徐珍，江泯经纪人，出道就开始带他，去年江泯自己单干开工作室，听说经纪人还把合约转到了他的公司。
江泯把话题绕绕到更奇怪的方向了，林希一时半会没理解他的意思。
江泯却笑：“林老师这么聪明，我这么说你一定会懂的对吗？”
-“林老师……”
林希无声地在舌尖过了一圈这三个字，低头望向玻璃杯中一粒浮动的柠檬肉，神情有些不悦。
江泯说：“流量明星最好不要谈恋爱，但如果被爆出来的恋爱对象是初恋的话那就不一样了，那算不上塌房，而是深情。”
“旧情复燃，天造地设，惺惺相惜，命中注定……林老师，你觉得这些词是不是很适合形容我们俩？你猜到时候会有多少家媒体盛赞神仙爱情？”江泯笑了笑，看见一只体积极为细小的爬虫顺着玻璃杯壁往敞口爬，在边缘伸出触角缓慢试探，包厢灯光映出水波璀璨，像蕴了汪洋。
“我出道这几年，要赚的钱都差不多了，拍出来的戏……一两部好的就够了。”他顿了顿，瞥见那只黑色爬虫无声掉进大半杯茶叶水中，扑腾几下溺毙而亡。
他移开杯子，轻声道：“所以有些剧本我不太想再接，有些综艺我也懒得上了，有的人设呢，我也实在没耐心艹了。”
“但你又不愿意拒绝得太频繁毁了名声，干脆自己亲手断后路。”林希突然抬眸望向他。
江泯轻挑了挑眉：“果然还是林老师最懂我。”
林希了然，点了点头。
江泯不想做流量明星，直接爆出恋情确实是能向观众传递一些讯息，纵观整个娱乐圈，相对来说，他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江泯最早的一批粉丝大多都是泯希cp粉转唯的，更有不少人因为虺奴入坑认识到他，而林希跟他又切切实实曾经谈过那么一段。
滔天爱意被藏在细枝末节，一旦牵扯出蜘蛛的尾线，很容易抽丝剥茧看到无言的盛大。
但凡“已婚”、“长情”的人设立住了，观众再看他第一印象就不会是这人颜值有多高，粉丝有多少，能不能做自己“老公”，而是会去看看他有什么作品，值不值得再入坑。
相对的，有些不合适的剧本也不会再递到他面前。
他做的是破釜沉舟的买卖——
而顶流红利又实在丰厚，这笔买卖无论对象是谁，都称得上双赢。
但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要选在得奖后？”
按常理来说，拿了视帝基本就算得上转型成功了，没理由还要多此一举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江泯的话林希不可能全信，也不会半分不信，但他有疑惑自然要问。
可是江泯却笑得很乖，竟透出几分义无反顾地意味来：“因为拿不拿奖我都打算这么做。”
“陈导的新戏我觉得只有我们俩最般配。”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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