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纠缠》黑逃十二

3、第3章

　　“我就算想去义安堂，那又怎么样？”苏风屿斜睨着他，“难不成你还想干涉我的生活？”

　　“你想报仇？”陆泽深这个锯嘴葫芦突然来了句猛的，着实让苏风屿吓了一大跳。“别把我想得那么苦大仇深，我真没那种力气，宁愿多挣点钱，等攒够了就离开这里。”苏风屿说，“你不常在若河，不知道那义安堂早就不是之前烧杀掳掠的黑I社I会，所以……陆泽深，你还没资格管我的事。”

　　那要怎么才算有资格管你的事？

　　陆泽深眼神空洞地看着苏风屿，心想他真的长大了，也真的失去控制了，据苏风屿所说，他高中毕业就在社会上闲混，天知道他沾染了多少不良嗜好，又能否称之为一个好人。

　　可他想管。

　　这个问题还没解决，苏风屿就接到了鬼爷的一通电话，把他直接叫到了一处偏远低矮的民房，那里环境恶劣，周边下水道的臭味阵阵飘着，那墙是斑驳的红砖砌的，颇有些年头，鬼爷是个多矜贵的人，剪裁一流的西装与这里格格不入，但他还是选择在这荒芜人迹的地方，四周是他惯常使用的那些打手。

　　苏风屿在外人面前总是保持着一副恰到好处的无知与天真，他先是装作无意地环顾周围，然后对面容清肃的鬼爷说：“我第一次见人把约会的地方选在这里。”

　　鬼爷嗤了声，用“别跟我装蒜了”的眼神杵着苏风屿。
　　半天两人都没动静。

　　只有野猫在墙壁上淡然地经过。

　　“你没什么想给我补充的吗？”鬼爷说，“关于你的家庭。”

　　苏风屿知道这事瞒不过去，但不知道他们了解了几成，装着无辜说：“鬼爷，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父母都是警察，十年前离奇身亡，尸骨不还，还曾有人怀疑这事儿是义安堂做的，你不会也这么怀疑吧。”鬼爷已经给自己戴上皮质手套，从手下那里接过一把利刃，刀尖上的光能把人闪瞎。

　　鬼爷募地出刀，让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在苏风屿的无动于衷中落在了他的两脚中间。“鬼爷，我是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废物，没那么多本事，只想这辈子多挣点钱，好好享受一把，既不想卷进别人的恩怨，也不想把命浪费在没用的事情上。”苏风屿说，“想调查我，还要看看我值不值得被调查，我就是烂命一条，别白白浪费时间了。”

　　鬼爷“哦？”了一声，“可我依然觉得你不可信。”

　　苏风屿眼睛一闪，拉着半推半就的鬼爷到了一间废弃的房子里，像只猛兽那般啃上了鬼爷的嘴唇，这吻不怎么文明，也不全然失序，而是在斗勇斗狠里掺杂了一些可以称之为“感情”的东西，让鬼爷通身发麻。

　　鬼爷把那把刀交到了苏风屿的手上，可他并没有选择手刃自己的敌人，而是同他深吻，予取予求，这么看起来，苏风屿可真够没心没肺的。

　　他没费什么劲就让鬼爷乐不思蜀了。

　　鬼爷舔着被苏风屿亲过的唇瓣，觉得芳香四溢，使眼前这个实在没心肝却实在好看的苏风屿得到了一层滤镜——

　　他就是奔着他鬼爷来的，是给他暖床后再掏心挖肺害他堕落的。

　　苏风屿勾着鬼爷的裤腰，然后兴致缺缺地松开，“看你选的这个破地方，让人怎么发挥？”

　　鬼爷泰然自若地勾着苏的下巴再次亲了他。

　　心里升腾了些不常有的猛火，让他在苏风屿的面前干涸。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鬼爷的十指入了苏风屿的指缝，苏风屿却感到明显的抗拒，“叶子寒，亲你两口就确定关系了？没想到你还挺纯情。”

　　他可以对鬼爷暧昧勾引，但成为他的人？

　　这种粗劣的桥段他可没列进计划单中，比起谈情说爱，他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鬼爷的脸上流露出很不常见的失落，转瞬即逝，“我都能接受你爸妈是警察，可你呢，连亲我都是逗我的。”

　　苏风屿只好应道：“好，那我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
　　“当你男朋友。”

　　鬼爷笑得出了声，“那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苏风屿一滞，“鬼爷，我喜欢吃的都是路边摊、大杂烩，让我选去哪吃，要是那地方的墙塌了你可不能怪我。”

　　鬼爷又笑了，把他从石头上接下来，“那还是我找地方吧。”

　　入夜的若河，宛如一颗明珠，亮堂得要命。

　　陆泽深凭空打了个喷嚏，把跟他同行的船员吓了一跳。

　　“深哥，若河我没来过，这次就全靠你带了。”

　　他们的船停靠在隔壁的港市后，那位二十出头的船员就非要吵嚷着跟陆泽深一起来若河，可这边境城市比不上港口城市热闹，陆泽深又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去的地方都不是闹市，把这个船员闷得是一愣一愣的。

　　就这样俩人很素地过完一天后，船员暗示他说：“这若河有没有什么大的会所之类的？”

　　首先进入陆泽深脑海的就是嘉木，苏风屿打工的地方。

　　他说：“有。”
　　船员一拍大腿：“那快带我去看看！”

　　像他们这样常年在外漂泊的船员，上了岸是要好好疯一段时间才能弥补船上的枯燥乏味的，所以“热闹”对他们来说，就是拴在驴面前的胡萝卜。

　　人嘛，活着总要有点念想。

　　陆泽深不想让他失望，顺便也想看看苏风屿在那里怎么样，就一口应下了。

　　他生得高大修长，长得在凌厉中带有几分木然，看起来就是个很老实巴交的帅哥，因此他刚一进嘉木，就被人认出是个异类，觉得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陆泽深一屁股就坐在大堂里的某个卡座，将桌上的免洗消毒液擦在手上，再细致地清理每个不显眼的缝隙，往来过去的那些客人里，他只用余光一扫就知道哪些是为了消遣，哪些是为了刺激，而哪些又是为了舌舔刀锋。

　　还有些几乎全露的女人大腿，丰腴流畅，面容娇媚，把船员唬得那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仿佛变色龙一样。

　　船员姓蒋名致力，正跟其中一个熟女磨耳朵讲价格，谈妥之后女人笑嘻嘻地落座，跟蒋致力挨得很近，不一会儿俩人就旁若无人地啃上了，陆泽深木然看了两眼后，就点燃根烟，坐在一边吞云吐雾。

　　女人亲到一半，斜睨着陆泽深，给蒋致力说：“三个人可要加钱。”

　　陆泽深说了声“我是同性恋”，就让姑娘把心放肚子里了。

　　她活泼地问两人：“你们都是船员吧，是不是去过很多城市，那你们到每个地方都要找……我这种人吗。”

　　蒋致力说：“大部分是这样，因为没什么比经历生死劫难后的拥抱更珍贵。”

　　“那你们干过不少国家的妓-女？”

　　蒋致力用手掐了下姑娘的脸颊，用逗小猫的语气说：“没什么能比得上这里的，比如你，就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类型。”

　　姑娘娇媚地问：“那我到底是什么类型？”

　　蒋致力耳语道：“一会被我干得上不来气的类型。”

　　陆泽深终于听不下去了，敲了两下桌子就叼着香烟走到了嘉木的大门，他纯黑的衬衫西裤，身材修长，走得悄无声息，所以站在那手插裤兜踱着步子抽烟时，就特别像鬼爷下面的打手，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这时，满身都是挂件的剔骨仔好像喝多了，踉跄着跑到嘉木旁边的小巷，“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他一边吐，一边流着眼泪：“苏风屿……你就这么狠心，连我的关心也不值得入你的眼了吗？是，你是搭上了鬼爷，但鬼爷也有死的那天，这里风水你又不是不知道，流水一样的老板，铁打的剔骨仔。”

　　陆泽深“无意间”听到了剔骨仔的心声，从剔骨仔呕吐的正前方走过，然后趁人不备，闪身进入另一个小巷。若河的这些小巷四通八达，七拐八拐都能连在一起，把陆泽深带到了剔骨仔的面前，还不等剔骨仔说两句话，他的脸就被铁拳打了，连连退后，脸上的灼烧感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扯下了一张人皮肉脸，疼得他“斯哈”乱跳。

　　“喂，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打我！你他娘的看不清楚我是谁吗？”

　　陆泽深双手插在裤兜，面无表情地踢开脚底的石子，“剔骨仔。”

　　“连我的名号都知道，那还敢打我！我告诉你，你今天废了，绝对废了！”剔骨仔朝会所的方向大吼了两声，很快小巷就被一群打手所包围，他们个个都是练家子，五官在深夜里有些模糊，跃跃欲试地对着陆泽深隔空出拳，只等一声令下。

　　剔骨仔躲在打手的后头，一伸胳膊：“上！”

　　陆泽深这才不慌不忙地把烟蒂吐了，脚踩着碾磨了一圈，以强大的定力感受拳风，并依次格挡、出击，将那群花拳绣腿的玩意儿挨个飞踹了出去。

　　当剔骨仔看到最后一个弟兄都被他打趴下时，立刻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踉踉跄跄地朝后缩了几步，恰好撞上了衣襟带着糜艳香气的……鬼爷。

　　当然，鬼爷的旁边还站着苏风屿，他一身清爽的打扮，看起来清俊秀丽，与嘉木这等污浊之地相比，干净得多。

　　剔骨仔像找到救星一样地拉着鬼爷的袖子，“鬼爷，我什么都没干，里面那人就非要打我，还揍了这帮弟兄，这口恶气咱们不能不出吧。”

　　鬼爷“哦？”了一声，许是很久没人敢在他的地盘上造次了，突然被攻击一回，还挺新鲜的，他朝巷子深处“喂”了一声，“出来吧，让我看看到底是谁活够了。”

　　陆泽深本来是想沿着刚才的小巷拐个七荤八素地逃离此处的，后来心一横，觉得自己也算问心无愧，就抱着臂出来了，此时，地面旋起一阵卷风，将地上的纸屑果皮吹到空中，陆泽深就是在这阵旋风中登场的，着实秀了鬼爷一脸。

　　苏风屿对那挺拔的身材再熟悉不过，还不等陆泽深的脸真正现出，双脚就开始抠地。

　　怎么是他啊。

　　剔骨仔跟他没半点交集，这是来砸场子了？

　　当苏风屿和陆泽深的眼神对上时，两人的眼中都有疑惑、讽刺，还有一点点的恐惧。

　　只不过陆泽深这个混蛋隐藏得比较深，不仔细看，是绝对不知道他有任何心理波澜的。

　　鬼爷说：“不想解释解释吗？”

　　陆泽深冷笑道：“他说鬼爷会死，只有他剔骨仔才能永远在这里待着。”

　　剔骨仔摆了摆手：“我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你少诬陷我啦！在鬼爷的地盘上欺负鬼爷的人，就是鬼爷的敌人！”

　　鬼爷拍了拍剔骨仔的脑袋，“缝上你这张嘴吧，什么叫‘我的地盘’？真当我是黑I社I会吗？”

　　苏风屿害怕再继续对峙下去会对陆泽深不利，忙拉着鬼爷的胳膊向会所里面走，可鬼爷不想就这么算了，转身问剔骨仔：“他没有诬陷你的理由，这话他也编不出来，所以……你是真咒我死啊，你他妈快点滚，最近别出现在我眼前！”

　　苏风屿连忙出了口气。

　　当剔骨仔这件事告一段落后，陆泽深就用审判的目光看向苏风屿，好像苏风屿挽着的不是鬼爷，而是炸弹地雷，随时能让人粉身碎骨的那种。

　　当看着他俩在星光下拾阶而上之时，陆泽深忽然叫停了这还算美好的画面。

　　“苏风屿，咱俩结婚吧。”